见她如此拘谨,皇帝反倒回了神,朗朗星子眸盛满了笑意,问她:“可还记得朕?”
“记……记得。”
“可是想不到朕的身份?”
“确,确实未曾想到。”
“哈哈,好个憨直的傻甄玉!”皇帝再次笑了起来,“抬起头,那日的机巧怎么全不见了?”
“……”甄玉心中五味杂陈,闻言,默默抬首望去。一时之间只觉得天地失色,时光倒流,当真分不清这是什么时候了。
皇帝见她面色复杂,一时也住了笑声,就这样瞧着她。
阖宫无声。
直至……
“大胆甄玉,竟敢直视天颜,谁给你的胆子!”一声厉斥,竟是本想给皇帝惊喜的皇后携人而来。
皇上突然解释说,是自己让甄玉这么做的,皇后一时间吃不准皇上的心思,也不好发作。
这时,皇上说道,“衣服放下,甄玉,你下去吧!”
甄玉迷迷糊糊地,还没从刚才的状况中清醒过来。听到这句话,习惯性地应了声,就退下了,一路上琢磨着皇上的那句话。
甄玉越职成为司衣寺女官,一时之间宫中宫女嫉妒不已,这两日宫女们的话题几乎就是围着甄玉转了。各种难听不已的谣言在皇宫中传来传去,还是掌事嬷嬷出面阻止,才稍稍遏制了一下子。不过私底下,却阻止不了大家的窃窃私语,这些话,或多或少的传到了甄玉的耳里,她倒也不恼怒。因为她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别人要你哭,你就偏偏要笑给她看。正如这些位份低下的宫女,要在背后传她的坏话,让她过得不舒服,她偏偏就不会如她们的意,她就不在乎这些东西,偏偏要过得比她们任何人都要好一些!
而初到司衣司来,各种繁忙的工作也随之而来,比以前忙了不知多少。忙一些倒是没什么关系,可是就这短短的几日时间相处过程中,甄玉充分的感受到了司衣司里所有的成员对她或明里暗里的不满,在一些小事情上使小脑筋,这都算是家常便饭了。
甄玉高升,最怨恨的不难猜到是李玉碧,大家都知道甄玉与李玉碧素来不合,更何况上一次的事情过后,两人更视彼此为仇家了。而此时的李玉碧的确如大家所想,恨不得甄玉去死,为什么自己绣的鞋子、绣工、图案都在甄玉之上的水平却没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赐呢?反而是甄玉那粗糙的绣工,让皇后娘娘和皇上都大为赞叹,她不甘心!绝不甘心!这些东西原来就是属于她的,甄玉敢和她争,那么就做好受死的准备吧!李玉碧把手中的手帕捏得死紧,显示出她的愤怒,从现在开始李玉碧抓住一切机会去逮住甄玉的错误,可是因为甄玉现在在司衣司当差,又是正六品女官,要想找出她的错误从而扳倒她,又谈何容易呢?
可是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甄玉!你给我等着!有我李玉碧在这宫中一日就绝对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
春去冬来,日子在一天天中过去,甄玉来到司衣司也已经有一些时日了,可是整个司衣司上下对她的态度却并没有好转太多。一个卑贱宫女居然一夕之间成为司衣司的六品女官,是多少人羡慕,甚至是嫉妒的。而司衣司这些正式女官们,哪个不是在宫中经历六七年,甚至更多的时日,才走到女官的位置?而她这一下便越级成了六品女官,而且是司衣司的掌衣,别说是其他宫女羡慕嫉妒了,就是司衣司中当差的女官们都是眼红至极的!一开始的时候大家多有不服,可是因为是皇后娘娘亲自提拔上来的,众人不服,也只有在一些小事情上耍心机,在表面上还是对甄玉毕恭毕敬的。甄玉可不在乎他们究竟是表面服她还是心里服她,这些人也终究只是她成功路上的垫脚石而已。
最近天气转凉,各个宫中也开始准备过冬的事宜,内务府开始嘱咐宫女们张罗,于是给各处的宫女们都下达了任务。这日内务府公公亲自过来,给甄玉吩咐下来任务赶制冬衣和棉鞋。
“甄掌衣,前一段时间你在宫中给皇后娘娘绣的舞鞋,可是惊艳了众人啊!这次内务府准备过冬事宜,咱家便特地把制作棉鞋任务交由你们司衣司了。做得精致一点,这可是为各个宫中的娘娘准备的,半个月的时间,就让你们司衣司赶制10双,怎么样?这可不是难事吧?”
甄玉低眉顺眼地应承着。
“是,公公。承蒙公公错爱,甄玉一定率领司衣司在规定好的时间内做好十双棉鞋,不给公公丢脸。”
“这样就好!任务做好了,你也少不了赏赐,咱家今个就先回去了,甄玉好好干!”
说罢,也便领着内务府的几个小太监往回走去。甄玉率领司衣司在他身后跪送。
“公公慢走,甄玉一定率领司衣司完成任务。”
然而不远处是刚好路过此处的李玉碧,方才见着内务府的公公前来司衣司还以为有什么大事,便悄悄跟过来偷听。结果听到了这么一出,甄玉已经率领司衣司的女官们进了司衣司,而李玉碧还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方才内务府的公公也过来她们那边,布置的任务也和甄玉她们的大相径庭,就是为宫中娘娘准备绣鞋。这或许是一个好的机会,李玉碧想着,却一时之间还没有什么好方法。
这次任务是内务府的管事公公亲自下达,自然也非同小可,甄玉用心对待,当日下来就下达好了任务。谁来准备绣线、谁来纳鞋底、谁来镶嵌饰品、谁来填放棉花等等都分布给了各个人。当然因为公公亲口赞扬的甄玉的绣花,当然绣花图案纹饰之类的东西都由甄玉来做,而且图案纹饰都是有内务府拟定好了,只要甄玉照着绣就行,远远没有绣予皇后娘娘的舞鞋那样大费精力。
于是这小半个月司衣司都开始忙碌起来,从材料的选取和最终绣上的花样,甄玉都一件件地严格把关,终于做好了十双绣花棉鞋,准备着给后宫中的娘娘过冬用。这时离内务府公公规定的时日还早上个一半就完成了任务,甄玉把绣好的棉鞋拿出来了,仔细地查看了一会,发现没什么缺陷,十分完美,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看来内务府公公布置下来的任务,可以圆满交差了。
与此同时,李玉碧正在想着办法能够一下子扳倒甄玉。眼前是内务府分给李玉碧做的鞋子,这种简单的绣花鞋李玉碧早在前几日便已经做好了。她想起甄玉也接到了同样的任务,不知道她有没有做好,如果她也做好了……啊,是了!这次内务府吩咐下来做的鞋子是给各个宫中的娘娘穿的,甄玉要是没完成任务,在冬日的时候没有拿出给娘娘们过冬的棉鞋,可就是大罪了!如果想办法让甄玉不能完成内务府公公布置的任务,可不是最好的办法吗?可是怎样才能够阻止甄玉呢?照着这个速度,甄玉应该也已经做好了十双棉鞋了吧。看着眼前的棉鞋李玉碧陷入了沉思,到底怎么利用这一次内务府布置下来的的任务吗?
若想甄玉不能完成这次任务,那么一定要让甄玉现在缝制完成的棉鞋给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来。这样一来,交鞋日期在即,甄玉上哪里也找不出来棉鞋,完成不了任务,那样一来内务府管事公公必定会怪罪下来,然后各个宫中的娘娘过冬时没有棉鞋,到时候甄玉就算有十个脑袋也是赔不起的啊!李玉碧越想越兴奋,便马上开始计划起来这件事情,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甄玉做好的棉鞋偷出来呢?
仔细想来,司衣司里面存放物品的房间自己肯定进不去。但是甄玉这次绣的棉鞋只有十双这样少,很有可能甄玉没有入库啊,这样她会放在哪里呢?除了库房的话,那肯定就只会放在甄玉的寝房里啦!这样就比库房好进入多了,只要想办法进入甄玉的房间,在里面找找看有没有棉鞋就好了。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必定是入库了,那就只能再另外想想办法了,但是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先去甄玉房间找找,万一能够找到呢!想到这里,李玉碧立马起身,准备行动了。
说来也巧,这十双棉鞋甄玉也的确是绣好了,为了谨慎起见,甄玉自然是想放在司衣司库房里面入库最为安心。但是来到库房处,管理库房的女官林若欢也是一个早已看甄玉不顺眼的人,对着亲自前来存放棉鞋的甄玉冷冷地说道。
“甄掌衣,你这十双棉鞋入什么库啊?近日里预备着过冬,司衣司的库房里存满了过冬衣物,什么都放不下了。况且甄掌衣的棉鞋是再过几日就要交给内务府的,这会子一下又存进来一会子又取出去,不是给我找麻烦吗?还请甄掌衣把这些棉鞋放在自己房间里得了。”
甄玉听到这话,强忍着不舒服。管理库房的这个女官,在宫中多年,与各个宫中当权的宫女太监也有不少交情。而现下她根基不稳,是得罪不起的,想一想也就才十双棉鞋,自己房间也放得下,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便露出一副谦恭的表情,说道,“姑姑说的极是,是甄玉欠缺考虑了,现在叨扰姑姑了,还请原谅,甄玉这就回了,这十双棉鞋甄玉拿回去存放在房间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