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奶油融化在唇舌之间的感觉特别好,蒋佳陶醉在这种味道里。
可还没等她陶醉太久,她对面的椅子上突然坐下个人。
人说“一孕傻三年”,别人什么情况蒋佳不知道,不过蒋孕妇觉得自己是够傻的了。对面那个女人看了她半天了,可她还沉浸在蛋糕的滋味里。直到对面女人问:“你是不是蒋佳?”
蒋佳这才抬头看了看那人。女人很瘦,说形如枯槁倒不至于,不过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不好倒是真的。头发松松挽在脑后,也没什么光泽,脸也是,没化妆,眼角和嘴角有明显的细纹,总觉得实际年龄应该不大,可猛一看觉得挺老的。
蒋孕妇眨眨眼,脑子里天马行空的,也不怎么就回忆起自己刚离婚那会儿了,想想自己要是一直停留在那种状态里,估计很快也得是这副模样。想到这里,蒋佳不由一个激灵。
那女人看蒋佳只是直勾勾看着自己,没什么反应,就说:“我姓文,你还记得我吗?”
蒋佳摇头。
那女人又说:“我就是……后来,余童辉的女朋友。”
蒋佳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余童辉为了她跟自己离婚的那个女人吗?当初自己跟着余童辉去民政局办手续,她还在民政局门口瞪了自己一眼。
蒋佳觉得,面对三过自己的女人,还这么腆着脸地介绍自己,真应该手里有什么就往她脸上糊什么。
可是她手里只有蛋糕,舍不得。
于是,蒋佳冷冷地说:“你有什么事?”
那女人的精神状态真的不怎么好,看蒋佳的目光都有些飘忽,她干笑了一声,说:“我就说我没认错,那个时候我见过你的照片,觉得你气质挺好的,就是人太寡淡了。”
蒋佳垂下眼,没说话。她觉得自己真是傻得可以了,被抢过自己老公的女人品头论足,竟然没想好该怎么处理。
那女人接着说:“我跟余童辉也离婚了。”
蒋佳一楞,听她又说:“他又找了个小的,那小狐狸精还给他生了个孩子。”说到这里,那女人竟毫无前兆地哭了起来,还哭得停不下来,一边说,“他没钱了,我就跟他闹,他直接把我扫地出门,让那小狐狸精住进去,还什么也不肯给我,我是真的爱过他,那小狐狸精看上他哪儿了?他现在又没什么钱,难道看上他那一身的肉吗?不就是会生孩子?难道我不会?是他不要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呜呜呜……”
她哭得蒋佳有点心烦,想说你别哭了,可是想到如果不是她介入自己的婚姻,自己也不会离婚,可如果不离婚,就不会遇到韩呈礼,过上现在的日子,坐在这里吃蛋糕。
最后蒋佳还是说了句:“你别哭了,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那女人突然就止住了哭声,抬头看蒋佳,目光闪烁,像是看怪物,她说:“你的口气怎么无所谓的样子啊?你不恨他吗?”
蒋佳突然觉得她有点可怜,先是陷入一段爱,不惜去拆散别人的家庭,再又陷入一份恨,几乎毁灭自己。
那女人见蒋佳不说话,目光中流露出同情,有点被打击到了,但还是说:“我知道了,你从他那里搞到钱了,你当然不难过,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生意做不下去了就不给我钱,却给那个小妖精生的孩子买这买那。从头到尾,只有我什么都没有!”
蒋佳这次是真的开始同情她了,直到现在,她也没看清余童辉这个人,说什么爱他、懂他,还不是为了钱。蒋佳摇摇头,说:“我想,他当初爱你是真的,只不过你却不是他最想要的。他也不是不想生小孩,而是不想和你或者我生小孩而已。我们都不是那个人,那个他希望为他养育孩子的人,又或者是时机不对。”蒋佳靠在椅背上,摸了摸肚子,才说,“不过,我是幸运的,不仅走出了他带来的阴影,还遇到了愿意和我一起抚育我们孩子的人。”
那女人像是才发现蒋佳肚子似的,几乎瞪圆了双眼。蒋佳此时才恍然大悟,她大概是以为自己像她一样落拓,因为苦闷才跑到这里来暴饮暴食么?蒋佳郁闷,心说自己的吃相有那么差么。
一下子没什么心情了,蒋佳看了看碟子里剩下的蛋糕,觉得有些可惜,但是看着对面的人又实在吃不下去。她费力地站起身,在那女人面前骄傲地挺了挺肚子,才转身朝店门口走去。
离婚并不可怕,也不意味着失败,打起精神努力地活下去就能活出新的精彩,而一直让自己沉浸在那份痛苦中走不出来,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才是失败。
蒋佳推开甜品店的门,眯起眼睛看了看天,下一刻,就看到韩呈礼的车停在店门口。顿时,蒋佳有一种换牙期偷吃糖果被大人抓住的小孩子般的心虚感,可又不得不走过去。
韩呈礼一直微笑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座位。
蒋佳上了车,韩呈礼说:“我刚才忘了东西,想回家去拿的时候就看见你鬼鬼祟祟地出门了,我就一直跟着你,想看看你到底去哪儿。”
蒋佳伸了伸舌头,她完全没察觉有人跟着。
韩呈礼问:“蛋糕好吃吗?”
蒋佳老实地说:“没自家店里的好吃。”
韩呈礼无奈地笑笑,说:“走,带你去店里吃蛋糕。”
“嗯。”蒋佳笑。
车子启动起来,向前驶去。
时光正好,相遇正好,所谓幸福,是上天对勇敢的人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