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锦是下午接到妈妈的电话的。
那时候她正在林少官的店里蹭吃蹭喝,耐着性子听完妈妈的唠叨,关于工作,关于未来,最后毫无例外的提到另一半的问题。她显的既着急又无奈,没有办法,秋锦只好好言安慰,但讲到后头已经无法维持耐心,只好粗鲁的以“工作来了”为借口结束这次谈话。
此时正是周四下午三点,咖啡店里安静的要死,林少官抱着垫子笑的乐不可支,幸灾乐祸的相当明显。
“秋秋小同学,最近你被逼婚的频率有点高哦。”
秋锦向她抛一个媚眼过去,“要不然咱俩一起去出柜,抛弃掉你的Mr.达西咱们一起迎接新生活好的伐?”
对面的女人用一声呕吐外加白眼否决了这个提案,粗声粗气的连讲三个滚。
“哼哼,以后不要哭着求我来爱你的呀。”她右手拿起一束头发绕着打圈圈,嗲声嗲气的讲。
这个女人最近在追一部剧,拍的是五十年代的上海,因为受了女主角的影响,讲话总喜欢装几分吴侬软语的样子,觉得好玩的不得了。
林少官却被她这样恶心到,风骚的理了理头发,表现出自己在恶势力下顽强抵抗的坚贞劲儿,“滚一边儿去,不要打我的主意,这早就名花有主了你看不见啊?”
“哈哈,”秋锦冷笑两声吐槽道:“看见了看见了,不过你这路边的小野花先照照镜子再来回答我这个问题好的哇?”
“哈哈。”林少官同以两声冷笑回击,直接命中红心,“再怎么样,人家也有爱情的滋润好吧,比起某些人,是要好上那么一丢丢是不是?”
被自家亲生的好闺蜜这样对待,秋锦瞪大了眼睛为自己反驳:“我这是宁缺毋滥!”
“哎哟我的姑奶奶谁让你滥去啊!你要认真谈恋爱我支持,可你出去找了吗?一天到晚不是律所就是家里头蹲着,你这样找得着什么男人你倒是给我说说?玩儿守株待兔呢?”
林少官因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而倒豆子似的说出这一席话,不知道是第几次因为这个而生气,秋锦没胆子再去捋她的虎须,但还是忍不住小声说:“我自己高兴就好了嘛。”
“关键是你真高兴了吗?天天儿见的被你妈逼婚,安琳那贱人在你脸上踩,你告诉我你心爽还是脸爽?”
“我妈逼婚又不能逼到首都来,至于安琳人贱自有天收,我又不在乎她。”她把下巴搁在玻璃桌面上,又显示出几分独有的天真和通透。
林少官双手遮眼不忍直视,几乎要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愚蠢闪瞎双眼,对着这蒸不烂煮不熟锤不扁的一颗铜豌豆一点办法也没了。
接着和林少官聊了一会儿,等秋锦回到律所的时候已经是三点五十,离委托人到来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秋锦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站在27楼往下俯瞰这个城市的车水马龙、花月春风,之后就顿生一种苍天之下独我一人的寂寥之感。不过这种感觉在委托人到达之后就消失的一干二净,毕竟任何人在听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关于一段失败婚姻的唠叨之后,都很难再保持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感了。
秋锦,今年26岁,在首都西城区里一家律所做一名小律师,主打民事诉讼,供职已经五年,固定月薪8000,加上做案子的提成之类,一个月能有小两万左右,在B市这座城市不能说高,但也不算低。
而其之所以被妈妈念的太狠,被林少官吐槽到不能反驳,其实无非也就是一个原因:没有男朋友。
或者我们可以采用稍稍狠一点的说法,没有过男朋友。
秋锦家里经济条件蛮好,秋爸爸在四川老家经营连锁超市,公司仅在川内发展,但挣得也不少,是把乖女儿小锦自小放在掌心里娇宠着长大的。后来她出川读书,人傻运气好,碰到林少官艾玛这些朋友,对自己也照顾很多,大三努力学习一年头悬梁锥刺股,司考也拿了A级证书,毕业之后在林少官的帮助下进了现在的律所,一直顺顺当当,没有挣大钱但也没经历什么波折。
虽然秋妈妈对于这一点一直抱有着一种极其嫌弃的态度,认为她过得太过随心所欲,承受磨难的能力必然极低,但是等到秋锦在首都工作了几年,不再那么随心所欲,也不再是当初家里娇娇的女孩儿,对不喜欢的人和事在外人面前也能伪装的很好的时候,她又开始抹眼泪,叫秋锦回家来给爸爸妈妈养,别在那劳什子地方受那些劳什子的罪。
这大概就是天下父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