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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爆发

“默默……”,熟悉的声音,我抬头看,是付尧。

我很诧异,付尧竟然会在这里,可是我却没有时间去仔细的想,现在的我,只想安静,甚至想要爆发。

付尧坐在我身边,心疼的说道:“默默,别哭了好吗?”然后一把将我搂入怀中,熟悉的体温让我依赖,他用手指慢慢摩擦我的脸颊,企图用手指的温度将泪水抹去,他的眼里,全是心疼。

似乎是找到了可以述说的人,我将心里压制了这么多年的话终于全都说出了口。“付尧哥哥,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哥哥聪明,所以注定没有父母的陪伴。这次要是哥哥没有出事,是不是我将永远被抛弃在乡下。”

“付尧哥哥,我不在乎环境,只在乎有没有父母的陪伴。”

“付尧哥哥,从小我就没有朋友。那些孩子说我是苗疆女的女儿,说是我妈妈下蛊害死了我爸爸,然后畏罪潜逃了,所以我没有父母,是个灾星。大人们教导小孩说不要和我玩,我母亲是苗疆女,我和她一样会下蛊。”这样的话我竟然能够熟记于心,一字不差的将他们曾经说的话一股脑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直到四年级那年,我遇上了安嘉,她愿意和我一起玩,一起闹,有了她,我不再孤独。可惜好景不长,她转走了,同学们对我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我一个人背负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不能在别人面前哭,只有半夜宁静的时候在被窝里偷偷哭泣。你知道那种被所有人都孤立的感觉吗?我向来都不是坚强的人,我根本没有能力承受。付尧哥哥,是不是我比哥哥聪明一点,那么12年前被送回乡下的就是哥哥了吧。”

终于,还是将这样的指责亲口告诉了付尧,告诉了哥哥最好的朋友。

“我好累,一切的一切,我都承受不起。看着别的孩子在父母怀抱里撒娇,自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种滋味真不好受。”

“付尧哥哥,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为什么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忍受这一切,如果我死了,怕是他们连泪都不会留一滴吧。”我笑了,是苦笑,笑的我心酸,也让付尧听发襂。

我就这样一个人说着,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说出来,把那些从不敢说的话全部一股脑的说给付尧听。

付尧也没有打断我,就这样静静的听我说,或许是说累了,沉睡在他的怀抱里,很温暖,很安心。

“默默……”付尧看着沉睡的我,独自呢喃。“至少你哥哥还是爱你的啊。”

泠默说的累的睡着了,付尧开始说了,虽然他知道这些话泠默是听不到的,但是听到泠默的指责,还是想要说出口。

“你父母他们也是爱你的,只是你不理解。默默,有些事情的真相不知道该不该让你知道。知道之后你又会怎样呢?会不会崩溃啊。默默,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并没有被抛弃,你只是不知道那些原本或许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罢了。默默,有时候你真的让人心疼啊。”

“……”

这个夜晚,付尧说的那些话我一句也没有听到,我以为,付尧对我说的那些话,也终究不过是无动于衷。

那时候的泠默,被这么多年的怨恨蒙蔽了双眼,所有的话都是积攒了这么多年的现实所发生的,

被所有人孤立并害怕,嘲笑被厌恶,仅仅十二岁的小姑娘哪里承受的了这么多,付尧微微的叹息。泠宸,其实你妹妹她这样也可以理解呢。不过你们还是真的很像呢。

嘴角勾勒起的弧度,是付尧无奈的苦笑。

手机振动打破了沉静,付尧拿起手机,是苗邬梅,意料之中。按下接听键,礼貌的说道:“喂,阿姨……”

“付尧,默默找到了吗?”苗邬梅的语气很着急,微微的颤抖,很不安。

付尧看了一眼在怀中沉睡的泠默,说道:“阿姨你不必担心,默默现在在我身边,只是睡着了而已。”

苗邬梅仿佛缓了一口气,听到默默没事,有些疲惫的说道:“找到了就好,要不这几天就让她住你那吧,过几天不就放假了么,到时候你再把她送回来吧,这几天让她好好缓缓。”

付尧觉得苗邬梅说得很有道理,如果贸然送默默回去,万一她再冲动逃跑,出事了怎么办,于是答应了苗邬梅。“阿姨您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默默的。”

苗邬梅终于感觉到了安心,淡淡的说道:“付尧,阿姨相信你。”

相信我吗?付尧不禁的苦笑。“不过阿姨,你真的不打算告诉默默事情的真相吗?”

事情的真相吗?苗邬梅不知道,那是她不愿意提起的过去,也不愿泠默伤心难过。苗邬梅沉默不语。

付尧继续说道:“默默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付尧突然觉得,有些事确实该让我知道。

“我怕她承受不住。”苗邬梅有些为难。

“她长大了,我相信她可以的。如果不告诉她真相的话,她又怎会真正承认你和叔叔呢?难道你不想她承认你吗?”付尧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波澜不惊,自从泠宸去世后,再也没有事情能让他着急冲动了,当然,除了泠默。

“付尧啊,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又何尝不想她承认我呢?只是……”苗邬梅微微叹息,泠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自己怎么不想听她叫自己一声妈呢。

付尧感到一丝的心疼,泠默所说的话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阿姨,没什么可犹豫了的。刚刚默默和我说了好多,她说因为母亲是苗疆女,从小就没有朋友和她玩,说她会下蛊。她眼巴巴的看着别的孩子在父亲怀抱里撒娇,独自一人承受她本不该承受的痛苦,难道你就不心疼吗?这样对她来说真的公平吗?”

“那……”一阵沉默,苗邬梅接着说,“那就这个星期完了之后你送她回来,你帮我一起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吧。要是你不在,我怕她不会听。”

“好。”付尧觉得有点轻松了,可是又有点不安,知道真相的泠默,究竟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挂断了电话,付尧看着沉睡的泠默,微微的叹息。

另一边的季家,挂断电话的苗邬梅止不住泪水的流动,曾经哪里会想过,如今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一旁的泠正东看到失态的苗邬梅,有些心疼,用纸巾帮她擦脸上的泪水,轻声的问道:“默默怎么样了?”

擦掉脸上的泪水,心中痛楚的感觉仍旧存在。

苗邬梅哽咽的说道:“默默在付尧那里,不用担心了。”

听到默默没事,泠正东揪着的心放下了,刚刚的自己无疑也是失态了,对默默竟然那样的冲动,可是泠默也真的是太不懂事了,怎么就不能够理解父母对她的苦心呢。

“真的要告诉默默事情真相吗?”苗邬梅问泠正东,脸上挂着泪痕。

泠正东沉默了一会,说道:“默默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利。”

良久,苗邬梅绝对将真相全部都告诉泠默,就如同他们说的一样,泠默有真相知道权利。

一直的隐瞒,反而造就更大的痛楚。

这一夜,注定难以平静。

付尧抱起沉睡的泠默,回到了自己的家。将泠默放在客房的床上,为泠默调整好睡姿,盖上薄被,用手把她零碎的头发拨至耳后,轻轻的叹息,便关了灯,离开了房间。

我想,我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让我感觉到心安的怀抱。

付尧去了钢琴房,打开琴盖,弹奏一曲安魂曲,余音绕梁,飞入了我的梦。泠宸,你会不会知道,默默她,其实也受了很多苦。

微微的叹息,自言自语的说道:“泠宸,大概你早就知道吧。离开父母的孩子,没有朋友的孩子,该有多让人心疼啊。你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知道,所以才会拜托我照顾好她吧。”

就好像在这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却有人在听他说一样。

“我觉得该让她知道为什么12面前被送回乡下的是她的原因了吧,她有权知道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付尧的语气很坚定,转而又有些悲伤的说道:“只是,那件关于你的事,我并不想她知道,你不会怪我吧。会吗?我想应该不会。或许你也不想她知道吧。”

那件事情一直都是付尧和泠宸之前的秘密,泠宸永远的离开了,这个秘密只要付尧不说,就没有人再会知道了,可是付尧,你会选择怎么样呢?

除了沉寂还是沉寂,付尧又开口说道:“不过,我离开这个城市的那天,一定会让她知道的。”这是一个承诺,是付尧对永远不在了的泠宸的承诺。

脑海里又浮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好像他一直在身边,从未离开过,又好像他从未存在过。

“泠宸,现在的你,虽然我看不到,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快乐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的你,肯定是快乐的吧。”

付尧用自己的方式想念着泠宸,付尧笃定,泠宸一定会听到的,也会守护的,守护着他心爱的妹妹。

泠默,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全部的。付尧静静的想着。隐瞒果然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话,付尧希望泠默永远不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永远不要。

只想要泠默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关于泠宸的一切,不要知道,或许对泠默来说也是好的吧。

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付尧身上,投射出的影子就仿佛付尧不是一个人。

如果真的有别人的话,那个人或许是泠宸吧。

付尧再一次的弹起了《安魂曲》,好像每次弹这首曲子,都能够看到泠宸,仿佛一切都能够回到存在。

明明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一夜,泠默又梦到了泠宸,她的哥哥。嘴上怨恨,内心却很希望哥哥回来的泠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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