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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狩猎

雪贵妃诞辰的第二日,客栈来了位不速之客,婉娘看到他时,手中的茶杯顿了顿,伊漓起身微微点头,“见过将军。”

洛云天未开口只是看着伊漓,伊漓轻轻咳嗽两声,这洛将军有完没完一直盯着她看,婉娘眼色示意伊漓跟沫儿退下,伊漓领会带着沫儿出了屋子。

伊漓从未见过婉娘脸色如此难看,也不知道她跟这洛将军是什么关系,也从未听说过她还认识这么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啊,伊漓撇了一眼房门摇摇头下楼。

“洛将军今日来是有何事?”屋子里婉娘不紧不慢,替洛云天添满了茶水。

“你我无需这般客气,我今日来就想问问你,这么多年你可有阿芷的消息。”

“将军还不愿接受现实吗?阿芷早在十五年前就掉下山崖死了”婉娘手中的茶杯顿了顿。

对啊,阿芷死了,带着他们的幼女跳下了山崖,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一直觉得阿芷还活着呢?

十五年前,阿芷带着洛初尹去荒无母家探亲,小住了一段时间,回去时婉娘执意要送她一段,阿芷知道拗不过她便同意了,可是半路遭遇山贼抢劫随行的仆人无一幸还。

婉娘觉得这并不是像山贼抢劫那么简单,他们好像是冲着阿芷来的,山贼步步紧逼阿芷没有办法所以求婉娘带走洛初尹,自己则驾着马车引开了山贼,婉娘含泪抱着小初尹逃回了荒无,可是阿芷却在逃跑途中马车坠落山崖而亡。

阿芷死后母家便强行将遗体留在了荒无,怕有人对孩子不利所以也谎称孩子也死了,洛云天未见到阿芷和孩子最后一面。

凯旋而归的他听到妻女丧命,赶到荒无时只看到了她们的墓碑,连冷冰冰的尸体也未看到。

洛云天惭愧不已,他知道自从娶了杨氏后便冷落了阿芷,可是他是有苦衷的啊,“是我,是我的错。”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婉娘恨这个男人,这个只知道国家不知道家庭的男人,阿芷的死怎么会跟山贼有关,这些都是拿来骗他的话,她林婉娘绝不相信。

他们的谈话不欢而散,下楼时看到伊漓跟沫儿她们在下棋,洛云天意味深长的看向婉娘似乎有话要说。

“她们是我的两个义女”婉娘知道洛云天想问她们是否是自己的女儿,他忘了吗?她的丈夫死的早,她是个寡妇,甚至没有朋友,除了阿芷。

伊漓跟沫儿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也是因为她们,她才努力经商让她们过的更好。

周阳毅摇着手中的扇子迈着大步走进了客栈,鬼都知道他来找谁,对于闷的发慌的伊漓来说周阳毅的到来简直是她的一剂良药,让这炎热的夏天有了一丝清凉。

周阳毅刚踏进屋子,伊漓已经迅速挽起他的胳膊,周阳毅一个大男人只觉身体一颤,还从未有女子如此不顾礼数拉男人的手。

“来找我吗?”伊漓纯真的笑容把他拉回了现实,周阳毅轻轻点头,伊漓的笑容更深了。

伊漓挽着周阳毅的胳膊走出了客栈,有周阳毅陪着婉娘也不会说她的,或许是曳城很少见性格如此豪爽又直率的女子,周阳毅已经开始喜欢上这个女子了。

“今日想去哪里?”周阳毅轻摇手中的扇子,伊漓则背手四处乱看,这都大晌午了也不见周阳景的影子。

“那里都好,只要不待在那个闷人的地方就行。”伊漓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周阳毅轻轻笑笑合起了扇子。

“那就去茶楼吧,喝茶提提神。”

“也对,这样毒的太阳还是待在茶楼喝杯凉茶的好。”

“那便走吧。”

站在不远处的周阳景一身墨色常服看着有说有笑离去的二人,转身进了客栈。

曳城最大的茶楼二楼,周阳毅跟伊漓品着凉茶解暑,伊漓舒服的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已经开始了她的午觉。

“跑这么远来睡午觉吗?”耳边熟悉的带着一丝愤怒的声音响起,伊漓猛的从梦中惊醒。

周阳景一兮墨色常服已经站在了茶楼上,他俊美的面容看不出喜怒,只是盯着喝茶的周阳毅。

周阳毅缓缓放下茶杯,拿起了桌上的扇子再次打开,“七弟也过来喝杯茶吧。”

“好啊,伊漓你来替我泡吧。”周阳景用命令的口吻说着。

伊漓一股怨气涌上心头,她,这又是那位不长眼的得罪了高高在上的景王,让他跑这么远来折磨自己,“我泡的跟茶楼的是一样的,你……”

“小二,上茶。”

伊漓还未说完,周阳景已经黑着脸喊着小二上茶,伊漓算是明白了,那个“不长眼的”若不是她那就是对面坐的周阳毅,或者是他们两个也说不定。

“这么热的天气,七弟可别再上了火,中暑了。”周阳毅合起扇子平缓说道。

伊漓嗤嗤的笑出了声,本来是俩兄弟之间的较量却被她看做是玩笑,周阳景瞪了一眼伊漓,她只好翻着白眼忍着笑继续喝茶了。

“明日皇上要去城外打猎,皇上说了让你同去。”周阳景今日来也就是为这事而来,却不想看到伊漓跟周阳毅在一起,周阳景性情直爽惯了见不得周阳毅这般城府深的人,自然也不希望伊漓同他太近。

“我?我去干嘛?”难道是贵妃娘娘对她泡的茶念念不忘,伊漓看着周阳景冰冷的双目真后悔问他。

“自己去问。”周阳景淡淡一句,一口饮尽杯中的茶,在伊漓眼里他从来都不会品茶,在荒无的时候也是,每次把她辛苦煮好的茶都当酒喝。

“许是贵妃娘娘的意思吧?”周阳毅含笑轻松的说着,说完不忘看看周阳景愤怒的表情。

好好的下午茶就这样在他们俩明争暗斗里喝过了,伊漓躺在椅子上磕着瓜子,偶尔听听别人拌拌嘴也是一种消遣时光的好办法啊。

皇上就喜欢做些别具一格的事好体现人家是皇帝嘛,什么时间想干嘛是人家的自由,别人无权过问,可这大热天的皇上的脑子不会热坏了吧?狩什么猎?动物都去避暑了吧?

伊漓顶着太阳来到猎场皇上丢下一句“好好陪着娘娘”便走了,伊漓随宫人来到了贵妃娘娘身边。

雪贵妃一身淡黄色骑服,简单的发髻,精致的五官,可是再怎么打扮,她终究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没有刚毅的气质。

伊漓快步上前恭身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雪贵妃含笑忙免了伊漓的礼,拉着她的手一同坐了下来。

“你来就太好了,本宫还想着这么热的天没人陪我呢,所以特意让景王去请你的。”雪贵妃白嫩的小手轻轻拍着伊漓的手背,像是许久未见的姐妹一样亲近。

伊漓有些不自然,只好陪笑,也不好抽回手只好任由雪贵妃握着,让景王请她?可他说的是皇上的旨意。

“伊漓姑娘是在荒无长大的吧,今年多大了?”

“十八了。”

“哦,不小了,本宫十八岁时已经进宫了。”雪贵妃有些惆怅,伊漓能看出她眼里的心酸,试问有几人能身居高位还过的无忧无虑,想想她一个女子也不容易

雪贵妃让伊漓自己挑了匹好的马匹,二人骑着马慢慢走着,身后跟了好几排宫人生怕自己的主子会一不留神的摔下去。

“你跟…景王早就认识?”雪贵妃忽然问到周阳景,伊漓的大脑立马闪过他气人的面孔。

“三年前认识的,那时他受了很重的伤足足折腾了我小半年呢。”伊漓有些想笑,每次说起周阳景伊漓都会想到在云翠居的日子。

雪贵妃有些失神,思绪早已飘了好远,她红妆十里嫁入皇宫,却听到周阳景战死沙场的消息。

“啊……”不用想伊漓不会发出这样的怪声,不知是那里跑出来的毒蛇惊了马匹,雪贵妃跟伊漓的马像疯了一样向前方跑着。

伊漓自小怕蛇,身子不断颤抖着,宫人乱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伊漓手抖的厉害,可她还是伸着胳膊想拉雪贵妃的缰绳。

在她手碰到缰绳时自己的却摔下了马背,难道是她看错了?推她下马的居然是雪贵妃?伊漓似乎在她眼里看到了“怨恨”,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伊漓倒下去的一瞬间周阳景策马而来,可他是向着雪贵妃去的,伊漓的心像被人刺了一剑,身体的疼痛那里比得上心里的痛。

对啊,她那里有贵妃娘娘重要,贵妃娘娘千金之躯,她不过是个皮糙肉厚的山野丫头,可是她却在周阳景眼里看出了担心,那是对雪贵妃的担心。

周阳景踩着马背纵身一跃,接住了快要摔倒的雪贵妃,雪贵妃因为惊吓过度也不顾礼数紧紧的搂着周阳景的脖子。

马匹被后面赶来的周阳毅带人制服,伊漓面色发白的摔倒在地上,周阳景撇了一眼伊漓,他以为以她的武功她可以自己跳下来的,可是他忘了吗?她那么怕蛇,连提到蛇她都会不舒服半天。

周阳毅很快赶到了伊漓身边,关切的问道:“伊漓没事吧?有没有伤到那里?”

伊漓呆呆的看着周阳景怀中惊魂未定的雪贵妃,她依旧紧紧搂着周阳景,轻轻唤着他“子阳”,呐……周阳景你跟这贵妃娘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子阳”是他的乳名,在荒无时她也只告诉了她他的乳名,曾经也是她口中的子阳小将军。

伊漓在周阳毅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雪贵妃早已被周阳景抱进了营仗。

贵妃落马这么大的事自然传的很快,果然皇上马上便风风火火的赶到了营帐里。

伊漓已经恢复平静,周阳毅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贵妃落马是大事,受罪的难免是身边伺候的奴才。

探望过贵妃后,皇帝开始问罪了,自然少不了伊漓,她可是专程来陪贵妃娘娘的,却让她千金之躯落了马。

周阳柏黑着脸坐在主位,伊漓只是静静站在旁边。

“贵妃为何落马?”周阳柏怒声道,伊漓有些茫然,贵妃落马自己也落马,为何问她贵妃是如何落马的,她也不知道贵妃哪只脚踩空了就落马了。

“许是草丛里爬出来的毒蛇惊了马匹才使贵妃娘娘落马的。”伊漓本以为只要照实说就好了。

周阳柏并未因伊漓的话而缓解情绪,在他眼里贵妃落马就是奴才伺候不周,他们就得认错低头,可他眼前的是伊漓,她怎会轻易低头认错,再说又不是她的错。

周阳柏怒拍桌子,愤怒的看着伊漓,伊漓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心想,如果他不是皇帝,他一定不会顾及面子会冲上来掐死自己。

“今天所有在场伺候贵妃的奴才都给朕重打二十大板。”所有奴才都吓的直哆嗦,幸好只是挨打没有砍头,纷纷下去领板子去了。

周阳柏喝了口茶缓解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周阳毅拉着伊漓的手没有松开,一则是给她安全感,二则是为了不让她也情绪一激动同皇上打起来。

从内帐出来的周阳景撇了一眼他们相握的手,一丝厌恶闪过眼眸,自然、一直盯着他的伊漓看的懂他的眼神。

“朕今日答应了贵妃不怪罪于你,不过朕的爱妃一日不好你就不得回荒无。”雪贵妃是怕皇上一冲动就砍了伊漓的脑袋,她可答应了周阳景向皇上替伊漓求情的,想想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一则维护了她在皇上跟周阳景心中的形象。

二则留着她还有用,她还没有查清不能让她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伊漓挣开周阳毅的手欲于皇上解释,她自己也落下了马为什么怪罪于她?没等她开口周阳景倒是先说话了“还不快谢过皇上谢过贵妃娘娘,难道要挨板子不成?”

伊漓有苦难言只得攥紧小手咽下这口怨气,不理解的望着周阳景,周阳柏上前轻轻拍了拍伊漓的肩膀,“臣代她谢过贵妃娘娘,等娘娘凤体安康一定让伊漓亲自向娘娘请罪。”

“退下吧。”皇上有些累了,便也进了内帐休息了。

“不是每次犯错误都有人帮你,以后留心着点。”周阳景淡淡一句,伊漓呆滞的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

她?何来错误?又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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