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笑听到死卫的回报时讥然一笑，终究是个女人！
五月初七，从申时开始就不断有官员来送寿礼，翊王府前少见的车水马龙。所有来祝贺的官员都被安排在客房等待，等待晚宴开始，若是其他王爷必然安排许多节目排遣无聊时光，但翊王这里想都别想。年年都是喝几杯酒就散了，除翊王那冰冷高傲的姿态之外，整个翊王府都透着股压抑和深沉，曾有官员调笑说，翊王府比那大理寺还要让人熬煎。
翊王卧房倒是热闹，毓秀带着几个宫女送来了静贵妃亲自为他做的衣裳，年年如此。面对毓秀，楚天笑奇怪地没有脾气，几套首饰配饰来来回回试了无数次也没有见他烦，只是任由毓秀亲自给他梳头配冠。
楚天灏找了件最最好看的衣服穿过来兴冲冲找楚天笑得瑟，然而进门看到楚天笑身上的衣服时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依然是白色打底，上好的天山云缎，绣着大气而华美的紫色木槿花，只勾出了形状并没有绘色，一起一落间仿佛满眼都是那开遍天地的木槿花。毓秀也终于选好了玉冠，紫金雕龙，威严霸气，很衬楚天笑的气质。
楚天灏走过去恹恹道，“静贵妃真偏心，好歹我也算她半个儿子竟然只给九哥做这么好看的衣裳！”
“澈王还是这般！”毓秀笑嗔一声，转身指着另一个宫女的托盘道，“娘娘就是知道你也来了才连夜赶制了一条腰带，说衣服年底回来的时候再给你！”
楚天灏兴极，如强盗一般冲过去掀起黄布将腰带抱在怀里傻乐了一会就开始替换自己原来系着的腰带。
一旁宫女低笑着走过去道，“奴婢伺候豫王殿下。”
楚天灏立刻笑着点头，赞赏道，“还是你知道心疼本王。”
宫女羞中双脸，毓秀也抿唇，嗔骂一句，“这些年也不知道收罗了烟霞郡多少女子！”
楚天灏只笑不语。
楚天笑看着身上的衣裳，还带着淡淡的木槿花香，眼神瞬间温柔许多。这宫廷岁月无情，他却知道母亲是爱着自己的，不是一个贵妃的宠爱而是一个母亲不离不弃的温暖。
楚天灏与一众宫女们打闹一番后就催促着楚天笑开宴，于是刚到酉时府里就开了宴。
庭院在月下添了几分妩媚，楚天笑进来的时候左右群臣跪地高呼，所有都目睹了翊王的风采，白色如天边云霞，紫色衬着他皇家高贵之气，饶是此刻的他比往常柔和的些许，路过那些臣子时他们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这，就是大楚皇帝第九子翊王，与生惧来的不怒自威。
这一刻，人们心里头想起的是他十七岁大败西凉后屠城的残暴，是同年一夜覆灭村落的可怕，是十九岁单枪匹马连破六关的潇洒……从始至终，人们对他的印象里总离不开杀戮和鲜血，又敬又怕！
楚天笑刚落座就听到内侍尖锐的声音高呼，“皇上驾到！”
于是，楚天笑亦不敢怠慢，撩袍下跪迎接圣颜。皇帝今日心情不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呵呵，朕来晚了，众卿家平身。”
如此宽厚温和的一句话将方才众人对于翊王的惧怕驱散，随着皇帝的笑声这宴席才有了点人气味。
皇帝走到楚天笑身边亲手扶起楚天笑，看着他身上穿得衣服一时又爱又恨，“你母亲呀，年年都给你做新衣裳，连朕都没份儿！”
楚天笑并未说些什么，反是豫王及时撑住了场子，笑怨道，“父皇，儿臣缠着贵妃娘娘好多年也都没有呢！”
皇帝看着这个明明七尺身高却故作可爱的儿子顿时大笑，将他揽到怀里半真半假哄道，“你这泼猴，准是又要跟朕讨赏了是不是？今日是你九哥生辰，朕就偏偏也不赏你！”
楚天灏先是一楞，旋即哭丧着脸走到楚天笑身边扯着人家袖子可怜巴巴道，“如今他们都不疼我了，九哥你可不能不管我呀……”
众人被这一番打闹逗笑，场面立刻轻松不少。楚天笑斜睨楚天灏一眼，挑眉道，“本王赏你一堆折子如何？”
“哈哈……”
皇帝先是大笑出声，低下众臣也及时附和着，说不清几分真几分假。
很快开了宴，大家三杯过后彻底放松，言谈甚欢，楚天笑时不时望一眼枫园的方向，却不带任何情绪。
皇帝一个眼色，随身太监将一个荷包递到楚天笑面前。皇帝笑道，“这是朕出宫的时候兰妃求朕带给你的礼物，收下吧。”
这些年，楚天笑虽然能力无人可比，却从不笼络朝臣势力，也不买任何贵族的帐，皇帝此举亦是想点点他。楚天笑看着荷包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林暮雪也是揣着一个手工非常拙劣的香囊在门外等他……
今年呢？今年她准备了什么礼物给他？
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期待一个奴隶的礼物刹那眼底一片暗沉，将荷包还给皇帝面色平平道，“儿臣从来不喜欢这些东西，多谢娘娘好意了。”
皇帝轻叹一口气，示意太监接下，没有再说什么。他这个儿子，连他都无法操控，虽然能力不错却不够圆滑，怕只怕难以收服人心。
楚天笑又添了杯酒，刚举到唇前眼色忽然凝结，四周谈笑声也戛然而止。只因迎面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澈王楚天澈！
楚天澈一步一步靠近皇帝和楚天笑，每一步都如走在针板上艰难。面前白衣冷漠的男子风华绝代，却也残忍至极，同样身为男子，他都嫉妒过楚天笑如天神般俊郎的模样，同样身为皇子，他将他们所有人的光芒遮盖！
楚天澈在众人诧异与担忧的目光中停下脚步，他望着楚天笑突然意外地轻笑一声，犹如一个失败者，一个甘心的失败者。而恰恰也是这个目光令皇帝忽然不安，隐隐感觉不好。
“十四弟既然来了，就喝一杯吧。”豫王开口，亲自端了杯酒走过去，他不希望十四是来破坏九哥寿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