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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大杀六亲的隋炀帝(5)

第三路进展得比较顺利。那时并州起兵的消息还没传出。斐文安便派出几百名骑兵,蒙着妇女外出时遮体的幕,假称是汉王府的宫人回长安,混入蒲州城中,突然发难。蒲州刺史丘和不曾防备,只好弃城逃走,回长安告警。斐文安等占领蒲州后,准备带兵继续向蒲津进发,渡过黄河,进攻潼关。不料这时杨谅却又突然改变主意,下令以王聃为蒲州刺史,让纥单贵守住河桥,而把斐文安召回。

斐文安回到晋阳后,对杨谅十分不满,他说:

“兵贵神速,攻蒲津过黄河,为的是出其不意。本想大王亲自出征,一鼓作气,攻下长安。而今大王不去,却又把文安召回,失去时机,使彼方得以准备,大势去了!”

杨谅无话可讲。只好推说晋州(山西临汾)重要,是晋阳的屏障,派斐文安去做晋州刺吏。

北路征代州却不顺利。乔钟葵的前锋刘暠(hào)来到代州城下,代州总管李景派兵出战,司马冯孝慈把刘暠斩于阵前。乔钟葵率三万大军继至。代州守军只有几千人,便不再出战,只据城固守。代州城年久失修,几处被并州军击破。但司马冯孝慈、司法吕玉都骁勇善战,及时把攻入的敌军打出。仪同三司陈乂又多谋划,善于防守之术,城池随崩随修。乔钟葵连攻了几天,还是不能攻下。

这时朝廷已有准备,隋炀帝派右仆射杨素做并州道行军总管、河北道安抚大使,率领大军讨伐杨谅。杨素是一员名将,曾在征陈的战役中立过大功。他分遣将领击败綦良和余公理的两路大军。又派大将军李子雄自幽州发兵,在井陉将刘建打败。

那时李景在代州已被围了一个多月。杨素派朔州刺史杨义臣去解围。杨义臣率军两万,夜出西陉关。乔钟葵闻报后严阵以待。杨义臣兵少,就征了数千头牛驴,匿藏在涧谷间。黄昏时分,两军交战。杨义臣突然驱出牛驴,一时漫山遍野都是奔跑的牲畜,尘埃遮天,蹄声震地。乔钟葵的士兵以为中了埋伏,四下奔溃,杨义臣率兵纵击,乔钟葵带着残兵狼狈逃去。代州之围便解了。

朝廷的主力由杨素亲自率领,进攻蒲州。他先率五千轻骑夜间偷偷渡过黄河。黎明时分大举攻城。纥单贵和王聃不曾防备,纥单贵战败逃走,王聃却投降了。

杨素率军继续前进。路经晋州、绛州、吕州,这三郡的刺史都是杨谅委派的,杨素不去攻打,只是每个州派去两千人,遥遥牵制,而自带大军继续朝晋阳进发。杨谅派大将军赵子开带十万人,在一个叫高壁的地方布阵,居高临下,连山上的小径也竖上栅栏,连绵五十里,阻挡杨素军。杨素把大军屯于山前,自己带领少数奇兵绕道霍山,去抄高壁的后路。霍山险峻,杨素军缘着悬崖峭壁,攀缘而行。等来到高壁北面,突然发起进攻,鸣鼓纵火,杀向赵子开军的连营。赵子开惊慌失措。这时山前的朝廷军也发起进攻,赵子开军自相践踏,死伤狼藉,全部溃散。

杨谅听到消息,亲自率领大军到蒿泽防守。蒿泽在晋阳以南,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是地势低洼。偏赶上连日阴雨,杨谅便要退军。王劝他说:

“杨素悬军深入,士马疲敝,大王亲自率领锐卒攻击他,又是以逸待劳,定能得胜。如今望敌而退,灭了自己的威风,沮了战士的斗志,只是长敌人的志气,希望主上不要退兵。”

但杨谅不听,率军离开蒿泽险地,退守清源。清源在晋阳西南,无险可守。杨素大军来攻,杨谅军大败,萧摩诃被擒。王带着他的儿子将奔突厥,但逃到山中却又迷路,便对他儿子说:

“我的计谋不减于杨素,只是言不见从,才到了这一步。我不能坐着等人来擒获,以成竖子之名。我死了之后,你觅路逃出,千万不可去投靠亲故。”

王自杀之后,他儿子把他的尸体藏于石窟之中。但他儿子逃出后,去投奔他的一个朋友,终被朋友出卖,拿获斩首。

杨谅率败兵退保晋阳,杨素大军围城。杨谅无计可施,只好投降。

群臣给炀帝上疏,说汉王谋反,理当处死。炀帝就又拿出他的老办法,假惺惺地不许,只是把杨谅除名为民。这是他故作姿态,以表示他多么顾念手足之情。但背地里却把杨谅幽禁起来,断绝了他的饮食。杨谅在悲愤的折磨之下终于死去。而炀帝却摆脱了杀弟的名声。

杨谅所部的吏民受连累而死的,据史书记载,竟多达二十余万家。

几个兄弟都被除掉了,杨广放心地做他的皇帝,本性毕露,再也用不着装假骗人了。他的恶迹暴行因不属本文的记叙范围,此处略过不提,读者只记得他是一个蛮横暴虐、贪婪荒淫的暴君就行了。但物极必反,压迫越大,反抗也就越强。到他的末年,各地农民纷纷起义,反抗暴政。而一些大族豪强也趁机起兵,一时天下大乱。公元618年,炀帝在江都(即扬州)被他的骁果军(炀帝的亲兵)杀死,只做了十三年皇帝。同时被杀的有他的小儿子赵王杨杲和齐王杨,以及杨的两个儿子。

这些年,炀帝一直把蜀王杨秀带在身边,走到哪里带到哪里。难道是他关心这个仅存的弟弟吗?那才不是,他是不放心,怕有人抬出蜀王来反对自己,所以把他放在骁果营里,让骁果看住他。这次叛变,杨秀终于也死了,他有七个儿子,同时遇难。

炀帝的太子杨昭早逝。提起太子的死,也还是一个谜。杨昭是炀帝的长子,炀帝登基后,封为太子。大业二年,炀帝住在洛阳,太子留守长安。7月,太子从长安到洛阳朝拜父亲,炀帝让他侍宴,同席的还有司徒杨素。炀帝之所以能当上皇帝,杨素出力最多,所以才被封为“三公”之一的司徒。但炀帝却也忌他,想乘机将杨素毒死。他准备了一杯毒酒,让侍者送给杨素。怕杨素疑心,同时还有一杯好酒,送给太子。两杯酒放在一个盘子里,侍者送递的时候弄错了,把毒酒递给了太子。太子喝了之后,三天后而毒发,吐了两斗血。参与阴谋的宫人听说杨素什么事也没有,才知道把毒酒送错了,吓得谁也不敢吱声。太子知道了,叹息说:“没想到当了杨素的替死鬼,这也是命吧!”几天后便死了。

杨素知道皇帝忌他,正赶上生病,他不肯吃药,家人劝他,他说:

“我还需要多活吗?”他是跟太子同月死的,炀帝追赠他为太尉公(三公之首,朝臣中最高的级别),“葬送甚盛”。

炀帝南行的时候,留下他的孙子(太子杨昭的儿子)杨侗留守洛阳,另一个孙子杨侑留守长安,他俩还都是十二三岁的少年。炀帝被弑的消息传来,守卫洛阳的大将王世充便拥立杨侗为帝,称为皇泰主。一年之后,王世充自己当了皇帝,把杨侗杀了。至于杨侑,则早在李渊攻克长安的时候,就被李渊立为皇帝,还曾遥尊炀帝为太上皇。等到炀帝的死讯传来,李渊便也逼着杨侑禅位给他。隋朝终于灭亡了,杨家的王子王孙很少有得到好下场的,只有蔡王杨智积例外。

杨智积是文帝杨坚的弟弟杨整的儿子,是炀帝杨广的堂兄,被封为蔡王。杨智积性情修谨,自奉非常简朴,从没有人上门私谒。文帝很喜欢他。杨智积有五个儿子,他不让他们和别人来往,只让他们在家里,由自己教他们读《论语》。他这样做的原因就是看出宦途险恶,故而不许儿子做官。等到炀帝即位,他越发谨言慎行。大业十二年,他得病死了,临死的时候说:

“我今天才敢说,得以保全首领而死啦!”

炀帝死了十年之后,当时是唐太宗李世民当皇帝。太宗曾问魏征:

“朕看过《隋炀帝集》(唐人收集杨广写的诗文编集),文辞奥博,也知道赞颂尧、舜而谴责桀、纣,但他的行事为什么恰好相反呢?”

魏征回答说:

“人君虽是圣哲,但也应当虚己待人,这才能使智者献其谋,勇者竭其力。炀帝依仗着自己的才能,骄矜自用,口里说的是尧、舜的话,做的却是桀、纣的行为,却不知道这就是覆亡的原因。”

太宗点头说:

“不错,前事不远,乃是我辈之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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