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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喋血黄沙

卡修斯一刀劈了他对面一个窃贼模样的对手以后,立即转身寻找另外的对手,他看到一个白方的人正把一张网套在泰山的头上,而这时泰山正和一个角斗士交手。卡修斯大喝一声,接过原和泰山交手的角斗士发来的招数。泰山看到这种情况,立刻转身寻找给他扣网的对手。

原与泰山交手的角斗士,发现卡修斯是一个完全不同于泰山的人。大概由于使用盾牌不是太娴熟,他也不如泰山那么有力气,但他却是一个角斗士中极少有的刀客。

观众早已经对泰山有了深刻的印象,从竞赛一开始,泰山高大的身材、半裸的身体,以及斜披的豹皮,都与别人截然不同。观众都注意到他一枪就刺穿了盾牌,并穿进了对手的心脏这一迅猛战术。他们也注意到了白方一个角斗士,但接下来这场战斗却使观众感到不够刺激,因为中途易手,泰山转而对付他背后这个拿网的对手去了。观众因此发出了叫嚣和嘘声。当他们看到白方这个人把网从背后扣在泰山头上,他们曾高兴得吼叫起来。因为观众根本不知道接下来是什么后果,他们只看到泰山被扣在网中。

当泰山在网中撕扯,转身对着这个向他扣网的新的对手时,这个人手中拿着一把匕首,跳过来想结果泰山的性命。想不到泰山把网像撕一张纸一样三把两把扯碎,接着把烂网扔到一边,迅即一把抓住了对方拿匕首的手腕。这时对方的匕首已划破了泰山的皮肤,鲜血正从他披着的豹皮下流出来,差一点就插进了泰山的心脏。此时泰山抓住对方手腕的手一用力,对方大叫一声,不但匕首掉在地上,好像他的手腕的骨头也同时被捏得粉碎。接着泰山把他拉近自己,捏住他的咽喉,向外一甩,掷出老远,躺在那里不动了,像甩出去一只死老鼠一样。此时场中充满观众欢乐的吼叫声。

之后,泰山把这个已经没了生命的身体扔到一边,重新捡起他刚刚被迫扔下的刀和盾牌,又去寻找新的敌手。这时双方都在搜寻残余的对方。卡修斯已经打败了从泰山手里接过来的那个角斗士,现在正与另一个刀客对打,当这个刀客又被他打倒之后,红方人数已占据了二比一的绝对优势。卡修斯这时又挡住了一个白方人员,他正希望有红方人员来帮他对付这个对手。

不过这时还没有人来帮他,但他却看到对方一个防守漏洞,于是快似闪电,他的刀光一闪切断了对手咽喉,而他自己也被人从后面向头部砍了一刀。尽管头盔没有破裂,但是这一震却把他震晕了,他脚步踉跄地晕倒在地。

“加油!加油!”观众齐声喊道。因为卡修斯跌倒的地方正是靠近观众席前不远的沙地上。那里不少观众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才这样喊起来。这一情景也被泰山看到,于是他飞步上前,把砍向卡修斯的猎刀挡开,救了他的朋友。

接着他像一头正要攻击猎物的狮子,大步一跨从老远跳到一个对手的前面,像在丛林里一样,去救助他的朋友。他这一连串间不容发的快速动作,把观众惊呆了。

跳过他朋友卡修斯,泰山站稳了脚步,一手抓住并砍倒震昏卡修斯的白方角斗士,猛甩了几下,使对方失去了知觉,然后把他像丢弃一具尸体一样抛出了老远,横躺在沙地上。

观众这时简直都有些疯狂了。他们有的站在凳子上高声尖叫,有的挥舞着围巾、帽子,有的还向泰山扔出了鲜花或甜食。泰山弯腰扶起了卡修斯,直到他站稳,他没有受伤,逐渐恢复了意识。

泰山很快扫视了一眼场地,这时红方有十五人存活,而白方却只剩下了十人。这是一场残存者之间的战争。这里没有规则,没有道德,只有你死我活的拼杀。泰山集中了红方所有的人,指示大家要用智慧以多胜少。他分派五个人去帮助正与一个最强的角斗士战斗的玛平古,接着又分派三个人去应战一个白方的大个子。这样一来场上的一场血战很快就结束了。泰山的红方还剩下十五个活着的人,而白方最后一个人也被杀死了。

观众都欢呼着泰山的名字,超过对其他所有的人。唯有苏布拉图斯皇帝却被激怒了。因为他以前遭到的侮辱,一点也没有像他希望的得到报复,而且泰山所获得的威望远超过了他。所以,观众的赞赏,一点也没有改变皇帝对人猿泰山的仇视,他对于泰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人必须消灭。因此,他招呼比赛总裁判,向他小声地下达了一个命令。

观众们都大声要求把荣誉和鲜花按规定给予胜利者,而且也应按规定给他们以自由。但结果却相反,其他人都被士兵赶回了围墙大房间,只把泰山一个人留在竞技场上。

有时,观众的某些建议或要求,苏布拉图斯皇帝可能会使其实现,所以就有一种纷纷议论在观众中蔓延。按过去的惯例,这种议论最后往往会变成现实。

现在奴隶们把被杀者的尸体一具一具搬走,捡起被扔在一旁的武器。在场地上铺了新沙,并把它们耙平。这时泰山一直都站在皇帝包厢下面的地上,让他站立的地方。

泰山两手抱在胸前。脸上露出了狡猾的笑容,等待着不知将是什么样的运气将会降临。这时先是一种较低的声音在传播,以后这声音似乎越来越大,泰山听到这声音似乎是“暴君!”接着又是:“胆小鬼!”“背叛者!”“打倒苏布拉图斯!”泰山听了这声音,向周围看了看,这时才看见引起观众不满的东西。原来对面方向,不是为他准备的荣誉花环和自由之门,却是站在那里向他张望的一头硕大的、满头鬃毛的公狮子。它饥饿得显出了有些憔悴的样子。

对于愤怒的观众,苏布拉图斯表现出一种傲慢和冷漠的表情。他骄傲地环视着看台,然后悄悄命令三个白人士兵插进观众席,以威慑一些过激的鼓动者,免得他们会领导观众冲击皇帝的看台。

就在这时狮子展开了进攻,那些残忍而自私的观众此时已经忘记了刚才对不公平的愤怒和不满,反而从为泰山喝彩,转而对狮子的进攻叫起好来。当然,如果泰山能击败公狮,他们又会为泰山喝彩叫好。尽管他们未必这样希望,但人们确实是胜利的崇拜者,这却是不假的。此时泰山身上只有一把匕首,别的武器在前面的战斗中都被泰山扔掉了。

此时泰山只着一块豹皮作为缠腰皮。展现出赤裸的部分身体,健壮,完美。撒奎纳琉斯军团的人民观众,多数对泰山体态的完美健壮表现出钦羡,而同时他们对健壮的公狮的雄伟也表现出喜好。

这一周观众看到过有人面对公狮表现出勇敢,但最终都败在公狮爪牙下。现在他们又看到泰山这个蛮人,目前却丝毫没有畏缩退却的样子。公狮此时半趴伏着慢慢向前接近它的猎物。它半竖起的尾巴痉挛地抽搐,时不时地横扫一下地面。泰山却在对面镇静地等待应付它的进攻。

如果泰山是雄狮,他也许能知道此时这个动物头脑里正想着什么、这个动物何时向他发起进攻。现在他只能等待这头公狮向后一坐,然后猛蹿起来的时刻。因为泰山生活在丛林中就熟知雄狮这种进攻的方式。

泰山这时看到雄狮肌肉紧缩,他看到狮子的尾巴突然不动了。泰山抱在胸前的双手立时垂了下来,他的双脚也绷紧了脚面,作好迎接狮子进攻的准备。就在这时狮子向泰山发起了进攻。

当狮子冲来时,人猿跳起来迎着它。看台上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一时这里一片寂静。就是苏布拉图斯,也站起来扶住看台的前墙,身体俯向前面,张开了口,双唇久久不能合上。

雄狮想收住脚步,而且蹿起来去迎接这个大胆的大汉,但是它在沙地上滑了一下,结果它的扑抓错失良机落了空。而泰山这时却闪身躲在雄狮的侧面,整个身躯向前一伏,正好落在雄狮的背上。一条有力的手臂一下子搂住了雄狮有鬃毛的脖子,钢铁般有力的双腿像铁钳一样紧紧夹住了雄狮瘦瘪的躯干,贴在它的背上。狮子前身跳起,想甩掉紧贴在它身上的大汉却无论如何都不成功。

双腿紧夹住雄狮的躯干,一手紧搂住雄狮的脖子,泰山空出来的一只手,从腰上摸出了匕首。狮子似乎感到了生命危险,越想甩掉贴在它背上的大汉,越是怎么都办不到,无论是它跳起前肢,还是想侧身翻转,都不成功。泰山反而将匕首从狮子的侧身近心脏处深深地插了进去,一直深插进狮子的胸膛,一次,再一次。尽管每一次都使狮子更加疯狂,但狮子每一次蹿跳,也逐渐显得无力。一股股鲜血顺着刀口喷涌出来。

大竞技场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格斗,几乎所有的观众都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忘记了呼喊,只是一律吃惊地呆望着,等候看那最后的结果。

公狮的嘴里鼻孔里都喷出血和血泡来,它不断发出呼噜噜地喘息声,四肢颤抖着无力地站在那里,然后无目的地摇摆着向前一扑,终于跌倒在地。大股的血水从伤口和嘴里喷涌而来,染红了一大片沙地。

人猿泰山早已从狮子的尸体上跳了起来。这场狂野的人兽之争,这场血战,这场与肉食动物之王的战斗,已经从泰山身上剥去了他那一层薄薄的文明的外衣。他此时似乎不再是英国的爵士,他站在这里,一脚踏在他杀死的敌手的尸身上,仰头引颈一声长啸,发出胜利的呼叫,一时竟压倒了场内所有观众的欢呼声,使听到的人几乎血液凝固。这时他不再像是一个人类,而像一头胜利的大猿。但是转瞬间这一特殊的发作过去了,他的外表又恢复到一个胜利的人的样子。一丝微笑掠过他英俊的脸。他一面弯腰拾起满是雄狮血污的匕首,抓起地上的沙子把它擦净,然后把它放回鞘内。

当皇帝这时看到和听到全场观众发狂地欢呼喝彩声,心里的嫉恨又高涨起来,他深深明白这疯狂的大喝彩和撒奎纳琉斯人民对于这高大的蛮人的敬仰意味着什么。尽管他想掩饰这一切事实,但在广大观众面前他已无法掩盖任何事实了。在公众面前他已丢尽了脸面,就连他的儿子法斯图斯也一样遭到人们的憎恶和鄙视。

这个蛮人是马克西姆的朋友。苏布拉图斯错误地对待了马克西姆。在撒奎纳琉斯军团中,马克西姆一向有很高的威望。他又是狄莉克塔爱着的人。狄莉克塔是最有威望的参议员迪翁的女儿,迪翁又是众望所归,最有可能穿上紫袍的人。这种形势很让苏布拉图斯惴惴不安。特别是再加上像泰山这样一个如今已成为群众偶像的人的支持和帮助,如果他轻易地按照比武的传统做法,给予泰山以自由,而且迪翁再得到像泰山这样一位群众偶像的支持,那么他未来的皇位和法斯图斯的继承权都将岌岌可危了。

这时泰山正等待在竞技场上。观众不断地向他欢呼喝彩。更多的士兵却被指挥着走上看台,在皇帝看台的周围竖起一排排长矛,形成闪光发亮的围墙。

皇帝和比赛总裁判小声商量着什么。一会儿喇叭吹响了。总裁判伸出了他张开的手要求场内观众安静,表示他有话要说。喧嚣逐渐平息下来,场内观众开始等待总裁判将要宣布什么事情。绝大部分的观众都期望按多年的习惯将荣誉和奖赏给予比赛中突出的英雄,以奖励他英勇无双的成就。接着总裁判清了清他喉咙开始宣布说:“我们的这位蛮人提供了这样突出精彩的比赛节目,使皇帝和场内的观众都得到了欢娱,这是前所未有的。因此皇帝决定给予他的臣民更进一步的观赏机会,再增加一个比赛项目,在这个比赛项目中,蛮人将更进一步演示他至高无上的本领和能力。这场比赛将是……”讲到这里,总裁判的声音已经被场内观众因这种意外增加节目引起的不公愤怒、抱怨、不满和议论,以及大声申斥的嗡嗡声,淹没得听不清楚了。特别是对苏布拉图斯报复性的花招、明显的险恶意图,以及为刚刚与兽中之王雄狮比武中取得优胜并表现出英武无双的蛮人的安全感到担心和不安,发出了几乎一致的反对与抱怨的议论和抗议声。

场内的观众不再关心什么公平比赛,尽管这种对公平比赛的议论可以在随后的时间里,他们可以在家庭中或者别的什么聚谈的场合再去议论。但现在他们最关心的,却是刚刚经过连续几场惊心动魄树立起来英雄形象者的安全。他的体力还经受得起更进一步艰难的比赛吗?人们不希望今天再看到蛮人的比赛。大家都反对苏布拉图斯这个阴险的决定。人们几乎一致为蛮人不平。不满的反对声此起彼伏,威胁的呼叫直接指向了皇帝。只是因为看台上新增加的许多持长矛的士兵,才使群众无法作出进一步反抗。

在竞技场上,奴隶们的工作被迫加快,跌倒在地的雄狮很快被拖走了。沙地又被清扫了,血污的黄沙被弄走了,换上了干净的新沙。当最后一个奴隶也退出了场地之后,只有泰山一个人被孤单地留在这里,等待下一场比赛中他的命运。远处那扇进入赛场的门,又一次被猛烈地推开了。意味着未知的危险的比赛又将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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