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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神隐少女(2)

人群中爆出一声:“决斗?开玩笑的吧。”度千寻很认真地回答:“这不是玩笑。这是必要的礼仪,多人同时提出邀请的情况下,只有胜出者才有邀请权。不是吗?”少年们彼此对视,他们达成协议了——为了千寻小姐的第一支舞,决斗吧!度千寻很满意他们都没有退缩,她把他们按身高体形两两一组进行分组,然后说:“开始吧,我期待你们发挥潜力,演绎才能。”发挥潜力!演绎才能!少年们一下子就热血沸腾起来,他们冲出会场,在被喷泉包围的院子里拉开决斗的架势。度千寻也跟着走了出去,她看着他们的架势,“咦”了一声。于天晴连忙跟上,她的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事情一定不能错过。少年们开打了。没有错,他们发挥在学校社团里以及在少年宫训练班里所学来的空手道跆拳道合气道柔道,过招拆招,一派热闹。度千寻皱起眉头,自言自语:“我只说‘决斗’,没有说‘打架’啊。决斗可以有无数种方式啊。比腕力,比投掷,比攀高,比歌喉,还可以比智力……为何他们都想到武力解决这方面去了?莫非他们全部喜欢用武力解决一切?”

紧紧跟随的度先生这一听,连忙扶住身旁一根大理石灯柱,这才不至于摔倒。于天晴见状,走过来对度千寻说:“千寻小姐,先让他们停下吧,再与他们商议一下决斗方式。”

“不必。看,他们很投入啊。”

“千寻……”度先生拍拍自己的心脏,“这群孩子是很有诚意地邀请你共舞的。”

千寻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说:“我也是很有诚意地期待着邀请,但是,多人同时邀请就必须以决斗方式作筛选,这是亚琉斯舞会的礼仪。”

亚琉斯?于天晴连忙把这个词记下,想必这个地方就是千寻小姐的神隐之地。

“可是,这不是亚琉斯的舞会,而是你的生日舞会。千寻,你听爸爸说,爸爸认为……”

“啊!”度千寻忽然喊了一声,她指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少年,“你,我说你,扎红色领结的那个,你要躲开他的攻击。然后错步,绕到他背后,攻其不备,对!就这样!看,你赢了!”她还拍了两下手掌。

“……”度先生紧按心脏,向女佣于天晴招招手,“扶我回去休息。”于天晴扶起他,又连忙喊:“管家!度先生需要你!”为了日后的教学效果,她认为自己必须留下,以观察千寻小姐接下来的惊人之举,所以,自己还得继续当一个不合格的女佣。刚刚送走那名被扔出来的宾客的管家迅速跑过来,扶度先生返回室内。

经过三轮淘汰赛之后,决斗场上终于诞生了胜利者,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理了理头发,在众人的围观之下,来到度千寻的面前,伸手做邀请之姿。度千寻笑了笑,她弯腰把长长的裙摆打上两个结,让自己能够自由行动。

“你这是……”少年的表情僵了。“祝贺你胜利获得邀请权,但是,你要得到与我共舞的资格,还必须得到我的认同。你用武力打败了他们,说明你擅长这种决斗方式,那么,你就继续发挥这优势吧。来,我们比试比试。”

“什——什么?”获胜少年绝对以为自己听错了。其实旁人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也是舞会礼仪的一部分,难道不是吗?”度千寻眨眨眼,表情无比认真。

度家小姐的神隐之乡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怎么跳个舞像闯关一样!这是众人此时共同的感慨。

“请问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无辜的少年严重拧起眉头,尽可能平静地问道,其实他感觉自己被耍了。

度千寻摇摇头,严肃反问:“为什么要开玩笑?你在刚才选择了武力作为决斗方式,而我尊重你,所以也选择这个方式。来吧。”

于天晴差点儿笑出声音来。共舞前还要先打上一场,想必神隐之乡的居民的体力异常充沛呢。哦,不对,千寻小姐刚才说比试可以有很多方式。共舞前先比一比智力,或者先比一比歌喉,那倒是非常浪漫的事情。

获胜少年举起一只手,说:“请容许我收回邀请吧。”他觉得这是陷阱,就算不是陷阱也是刻意为难。作为男生的自己与一个女生以武力决斗,赢了那叫胜之不武,而输了呢……抱歉,这个脸他丢不起。

度千寻露出惋惜的神色:“我从来不勉强别人。”舞会陷入僵局,围观的宾客们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自行去跳舞还是干脆告辞回家。于天晴在心里呼唤:勇敢的少年啊,请站出来创造奇迹吧……

五、盛装少年

勇敢的少年果真出现了。只见一名比刚才获胜的少年稍微年长一两岁的年轻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他来到度千寻面前,说:“我,前来邀请你共舞。根据亚琉斯舞会的礼仪,作为现时唯一邀请者的我无须决斗,只需要获得你的认同就可以共舞,对不?”于天晴认得他是刚才扶住度夫人的盛装少年。

“是的。”度千寻点点头。“获得你的认同有多种方式,对吧?可以由我选择,对吧?”

“对的。”

“那么,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回答出来了,我自问没有资格邀请你共舞,但如果你回答不出来,请认同我吧。”

“好的。问吧。”度千寻再次点点头。围观众人来了兴趣,纷纷竖起耳朵。盛装少年环视一下花园,说:“请问这一个花园里一共有多少朵盛放的红玫瑰……”

度千寻愣了愣,随即一扬眉,转身就要向花园跑去。众人猜测:她是想发挥蛮力去一一数清楚吧。

盛装少年又说:“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回答问题的时效是十五秒。”只有十五秒,如何能够数清楚花园里盛放的红玫瑰的数目呢?因此,当盛装少年向度千寻伸出手时,她没有拒绝,因为无法拒绝,便也伸出了手。他领着她走回城堡大厅里去,舞会正式开始了。

于天晴悄声问另一个女佣:“你知道刚才轻松解围的帅哥是谁吗?”对方瞄了于天晴一眼,说:“你是新来的吧,连度千辰少爷也不认识。”咦?度千辰少爷……莫非他就是雇用自己的度家少爷!啊啊啊,竟然如此年轻!

会场一个角落里,两名少女把目光投向舞池中央。其中一个狠狠地撕着一朵玫瑰,说:“讨厌!他们已经连跳三支曲子了!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邀请千辰学长跳舞啊!”另一个不疾不徐地喝一口果汁,说:“莱茵,今天晚上我们都是配角。”

“肖月,你说,那个‘活泼’得夸张的神隐少女真的是千辰学长的妹妹吗?之前搜索队不是寻回了十多个符合条件的女生吗?最后都不了了之。”

“呵呵,长得像度夫人,身世是孤儿,年龄相当,这是搜索队寻人三大条件。而验DNA(基因)是唯一的确认方式。”

“哦!原来验过DNA了。那之前寻来的女生如何处理呢?”“送进孤儿院,给予丰厚的资助帮助其成长。”“哦!真是有人情味的处理方式……话说回来,肖月你看,正在跳舞的两位主角像是兄妹吗?怎么一点儿热情也没有?”“人家是失散了十二年的兄妹嘛,生疏感总是有的……”这时候,第三支舞曲结束了,度家兄妹也终于结束了共舞,撕花瓣的名叫莱茵的女生连忙站起来,她要邀请千辰学长共舞,可是度千寻提着裙摆走向食物区,度千辰也跟随而去。总之,在这个晚上余下的时间里,度千寻去哪里,她的哥哥就跟到哪里,一一纠正她的言行,甚至手把手教她切生日蛋糕。

名叫肖月的女生拍拍欲哭无泪的同伴莱茵的肩膀,安慰道:“我都跟你说过了,今天晚上我们只是配角。放轻松点吧。”

度千辰少爷以敏锐的目光与直觉数次把萌芽状态的异况扼杀在摇篮里,这让度先生与度夫人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还得打起精神来应对宾客们说的“哎呀,千寻小姐真‘活泼’啊”这样子的客套话。

顺利吹灭了蜡烛切完蛋糕之后,这场舞会也接近尾声,宾客们陆续告辞,度千辰忽然发现寿星女不见了。糟糕!莫非在这最后关头,异况还要再降临一次!

果然,在日后挺长的一段时间里,度千寻小姐的生日舞会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据说啊,在舞会结束之时,千寻小姐目送宾客离开,并且致辞:“感谢各位前来参加我的生日舞会,祝归途愉快。”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问题的,问题在于她致辞时所站的位置,她爬上了城堡最高处,一手攀着避雷针,一手提起裙摆,长发飞舞在晚风中,真不知道应该用“唯美”还是应该用“诡异”来形容。

度夫人再次差点儿晕倒,她挥舞着双手让女儿赶快下来,可女儿却解释:“在亚琉斯,舞会主角必须在最高处目送宾客离开,这是必备的礼仪。”

“可是,这里不是亚琉斯……”度先生再次词穷了。要知道,他当年在谈判席上是叱咤风云的谈判精英啊。

六、来自亚琉斯

次日,午后。白色的雕花落地窗敞开着,轻柔的窗帘随风而动,水晶风铃轻轻敲出透明悦耳的声音。度家小姐的房间是一片粉色的海洋:粉红、粉蓝、粉绿……一切甜美柔和的颜色都能在这里找到。

几列巨大的透明橱柜里的内容比任何一家专卖店都要琳琅满目,从隆重礼服到简单小吊带,从刺绣长裙到灯笼短裤,从学院风到嘻哈风,从蕾丝到碎花,从帽子到鞋子,从腰带到配饰,一切适合少女装扮的服饰应有尽有。

可爱的玩偶散布每一个角落,恭候着主人的爱抚,可惜,它们注定是寂寞的。此时,它们的主人窝在沙发里,手里抱着一个装着彩色沙粒的沙漏,反复把玩,与墙壁融为一体的落地镜里折射着一张微微蹙着眉头的少女的脸。

这里很美好,但度千寻始终觉得这里并非自己的家。她的家,是在亚琉斯,一个远离现代文明的秘境,那里的天空有可以载人的飞鸟掠过,那里的溪河有温驯的远古长颈兽探出头来,那里的丛林生长着在夜间能够发出荧蓝光芒的蘑菇,那里的语言就像吟唱诗篇,那里一切常识与习惯都显得理所当然。在那里,她的名字叫做“莎夏”。

她,莎夏,在不久前获得族长批准,与几名同伴一起前来文明世界当留学生。但是,刚走出亚琉斯,刚接触到人群,还来不及欣赏眼前的光怪陆离,她就被一个陌生人注视、跟踪,最后,那人又找来几个人,围堵了她,向她出示一堆文件,并且问着奇怪的问题,问她这些年生活在哪里,还盘问她的同伴们。她与同伴们想起了长辈们的教诲,就想方设法要甩开那几人,在争执中,这些人干脆把她与同伴们分开,并且把她强行塞进可以在天空中飞行的机器里,而终点,据说有自己的“寻找女儿多年的亲生父母”。

当莎夏第一次见到自称是自己亲生父母的人的时候,她只是愕然,随后他们拿出她小时候的照片说“这是当年的你啊”,拿出母亲年轻时的照片说“瞧,长得多像”,拿出族谱说“这是你的爷爷,这是你的奶奶,这是你的……”,最后出示了DNA报告书,还告诉她:“你的名字是千寻。度千寻。”虽然她并不清楚DNA是什么,但是一切一切都在告诉她,她真的是他们的女儿。门外,还有一个少年轻轻地走过去,又轻轻地走过来,据说他是“哥哥”,正是由于他当年贪玩疏忽,没有看管好妹妹,才造成这十二年的失散。

莎夏眨着无辜的眼睛,她真的对他们没有什么印象和感觉,但是,在接触到他们激动、真诚、期待的眼神之后,又不禁接受了“度千寻”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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