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地望了眼,占地足有数百亩且古色古香。
依山而建,氤氲在袅袅云霞间的沐园。
自嘲地说:“没想到回趟老宅,竟要这般鬼鬼祟祟,当真是今生鲜有的污点之一。”
说完,冯锦倾就乘上停在不远处的迈巴赫。
接着,一脚油门,扬尘而去。
蜿蜒而宽阔的柏油路直通云雾缭绕的凤凰山。
于铁艺雕花铁门旁一株茂密的槐花树下,躺着竹躺椅晃晃荡荡且叭哒叭哒抽着旱烟的莫与宁。
吞云吐雾地转过头,望到一闪而过的迈巴赫。
他纳闷地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来的车影,是我眼花了不成?”
南城三月的天气似摇篮里幼婴的脸说变就变。
方才还能艳阳高照,闲云满天。
不多时又能乌云卷来,细细绵绵。
当雨点啪嗒啪嗒落下。
整个凤凰山像披上一层薄薄的雨幕,道路两旁葱茏的树木随风摇曳。
此刻,在细雨飘摇中。
如泼墨画卷里饱蘸笔墨的交大,似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少女不甚娇羞。
弯弯向上的飞檐下一串串铜铃,摇荡着清脆悦耳的曲音。
悠扬而空灵,庭中如泪痕般斑驳的湘妃竹丛,挺拔且葱葱。
几缕苍劲的兰草点缀丛间。
临明亮的,挂着竹卷帘的落地窗而坐。
于交大内最诗情画意的半温书香图书馆里。
看了足足三个小时《诗经》却仍津津有味的朱梓言。
在将崭新的泛着薄薄芸香草的书页,翻到《南有嘉鱼》这篇文章时。
仅默读两行: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衎。
便将干花书签夹到此处,合上厚重的《诗经》。
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打着浅浅的哈欠。
偏头看了眼,已人迹寥寥且显空荡的图书馆。
她的神色有些失落。
慵懒若猫般斜倚在桌前左手托腮,仔细将《诗经》翘起的书角捋平。
闷闷地嘀咕,“这宋真宗赵恒的《励学篇》中所云: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当真是有些画饼充饥,奈何我自八岁上学昼夜不分的挑灯夜读,进了这慕名已久的交大。
莫要说这千钟粟,就连半粟也未曾裹肚过,更别提什么黄金屋与颜如玉。
在这人才济济的交大连个土肥圆都没牵到手,人生是何其不幸。”
说到这,她怅然若失地站起身。
拿起《诗经》走到B区,第三列注有宋朝的书架前。
将书重新放回原处,当脚步轻轻地离开浩如烟海的半温书香。
朱梓言定定地站在被雨水打湿的台阶上,淡看了一眼翻着鱼肚白的天空。
戴起粉红卫衣后面连着一对恶魔角的帽子。
想也未想地淋着蒙蒙细雨,朝一点五食堂小跑而去。
这素有烟雨江南之称的交大。
不仅学富五车的学霸满地跑,就连卿卿我我的情侣都不胜枚举。
这不一路上,她不仅闻到雨后更加清幽绵长的白玉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