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认识苏珏？”桑子阡小心地问。
从一个称得上是陌生的男人嘴里，骤然听到生母的名字，让她觉得意外。
“我当然认识！”刘雨斌的情绪很激动，“她……你是她的女儿！”
他的迟疑，几乎只有半秒钟。
说到最后一句话，口气却很肯定。
桑子阡盯着他的面孔，总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刘雨斌盯着她一瞬不瞬。
“桑子阡。”
“子阡，你也像我。”刘雨斌柔声地说。
桑子阡在一瞬间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蓝傲天却瞠目以对：“您是说，子阡她是……”
“你叫子阡，这是我和苏珏想像中女儿的名字。你……是我和苏珏的女儿。”刘雨斌的手，握住了桑子阡的肩，“真的很像，太像了！”
“可……”桑子阡的脑袋里，乱麻似的混沌成了一团。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欢喜，说不上难过，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一切，来得实在太快，她甚至来不及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蓝傲天看着桑子阡木然不知道反应的样子，只能清咳了两声：“刘……伯父，我们坐下好好谈一谈。”
刘雨斌回过神来：“对对，我实在是太意外了，我不知道苏珏有了我的女儿。”
他握着桑子阡的手，却没有放开，仿佛怕这样一松手，桑子阡就会从自己的面前消失似的。
桑子阡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蓝傲天，后者递过来一个鼓励的眼神，让她的心，倏然地安定了下来。
她的明眸看向刘雨斌：“可是，妈妈生我的时候，你没有在身边。”
话里言外，都透着明显的指责。
“是，我一直没有找到苏珏。那天……我的妻子找上门来，苏珏大受刺激，不顾外面下着雨就走了出去。我当时追了出去，却被妻子抱住了脚，被卡在门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雨幕里消失。”
“后来呢？”
桑子阡的脸色，从迷茫里回复了清明。
想到母亲在滂沱大雨里奔跑的情形，她无法不对眼前的男人——也许是她的父亲——产生出幽怨的情绪。
她的脸上，没有孕妇特有的蝴蝶斑，始终光洁如玉。紧抿的唇线，诉说着不满，却又并不显得过分。
耳朵上是两颗切割成梨形的水晶，夕阳的光影一触而走，折射出迷人的辉光。
雨声如擂，叩打窗棂的声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透过紧闭的窗户看出去，白茫茫的一片，只是隐约看得到高大的梧桐树。
“后来，我找过苏珏，可是她失踪了似的，哪里都找不到。苏家、桑家，我都找过了，却从来没有想到，原来桑太太产下的女婴，竟然是……苏珏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桑太太的女儿，而是……”桑子阡提出了疑问。
“你长得那么像苏珏，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刘雨斌叹息，“苏佩和苏珏虽然是姐妹，但是苏佩长得更像他们的母亲，而苏珏则像他们父亲多一些。尤其是下巴的轮廓，苏珏的脸是圆润的，而苏佩带着一点棱角。”
这样说，似乎有点道理……
桑子阡几乎立刻认可了刘雨斌的身份，她那么费力地想要打听他！可是，想到在凄苦里亡故的苏珏，又觉得这样冒然的相认，是对母亲的一种亵渎。
难怪她会在初见的时候，就觉得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其实，她是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模糊轮廓吧？
粗一看，并不觉得，但仔细比较，还是觉得他们的眉毛和鼻子，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先验一下DNA就知道了。”蓝傲天提议。
“不用验，苏珏是个洁身自好的女孩子，除了我……她从来没有对别的男人稍假辞色。包括那个一直追求她的……”
“路琨涛？”桑子阡本能地接口。
“对……你也知道？”刘雨斌有点意外。
“我们正在追查当年的事，可是一直不知道您的名字。”蓝傲天彬彬有礼地回答，“所有的线索，都只是知道苏珏有一个爱人。”
“是，就是我。”刘雨斌的眼睛湿润了，“她知道我有家室，每一次相见，都感觉痛楚胜过了甜蜜。我以为总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可是没想到我的妻子找上门外，说有了我的孩子。苏珏是个善良的女孩，她选择了退让……我不知道，原来她才有了我的孩子。”
他脸上的悲怆，像是历经了沧桑的塔里木盆地，内敛而真实。
“那你太太……”
“不，我已经很长的时间没有和她在一起，那些话，她只是说出来打击苏珏的。”刘雨斌摇头。
向凌凌脸上的意外和震撼，褪成了平静。她的手指，搭上了桑子阡的手背。
“原来你竟然是他的女儿，难怪我一直都那么喜欢你。”她淡淡地微笑，“故人之女，感觉果然是真的不一样呢！真奇怪，我居然没有发现，你们其实长得很像。”
桑子阡失笑：“你的眼里只有他，哪里会有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