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楚说着,不由得嘴角上扬。她知晓自己这略有“自恋”之嫌的笑意难以自抑,于是将一缕碎发拨弄到颊边,妄图掩盖。
奈何这样的举动,在双目片刻不曾离开她的春风面前,只是可笑而徒劳的欲盖弥彰——这一点,在翘楚的眼神同春风的触碰到一处的瞬间,就看的清清澈澈了。
她极力费心掩饰着方才的失态,咳嗽了好几次,咳嗽到令春风错觉她已然脆弱到经不起任何他的考究和质疑。
那么春风也就不好意思再对她考究和质疑了。
“据我所知,此人同我一般,也知你手段心机不凡,因此也定然知晓,你的人身安全倒也不是眼下最为忧虑之事。”
春风似乎见不得翘楚这般一副漫不经心的自恋模样,转过脸,遥望着西面已然黑透了的夜空。
翘楚迷糊了:“我的人身安全都已然不算这人最为忧虑着紧的事?!那我倒想问问,你方才所说此人对老子的’殷切挂念’……又从何说起啊?!”
闹呢?!这不寻我开心么?刚才那没放完的背景音乐呢?别浪费,再回来接着放:“没意见,我只想看看你怎么圆……”
“此人更为着紧的是你的心。殷切挂念的自然是你——是否移情别恋了。你的心……有没有连同身子教旁人夺了去……
他那样的七窍玲珑心,怎会不知道你怀孕的传闻只是慕容洵耍的一个小把戏?
但知道是一回事,不安又是另一回事。
仅仅一个不安,便已然这般大费周章横跨了整个云苍大陆……又是当今这样只争朝夕的关键时期……我……”
春风顿了顿,平复了一下渐渐激越起来的心情。朝着西方彻底的黑暗远眺。仿佛那里有着什么巨大的能量。
虽说他现在同翘楚相熟了,也渐渐不再惜字如金。但一口气说这样一大段内心戏又这样丰富的话,对于春风来说,还是他这敝薄而惨淡人生之中的头一回。
为的,竟然是教眼前这个女子看清谁是她的良人——纵然,他也曾妄想过那个位置。
翘楚在一旁瞧着春风这番言谈,既新鲜又好奇。
可春风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戏路中抽身。他依旧遥望西方。仿佛,不敢想象怀孕这样的事情若当真发生了,那么他口中所说之人竟会怎样?
翘楚用指尖轻轻戳了戳春风的肩,提示着他从那深情的远眺之中回过神来:“你说的这位好汉,他……还真是……”翘楚顿了顿,因为不知道春风所说的这位高人是何方神圣,还是不得罪微妙。
她想了好半天才找到一个词来替代“多管闲事”,“真是鞠躬尽瘁……还管人家怀不怀孕啊……不过,他是如何识破我没有怀孕的呢?”
“此人派他手下一名轻功卓绝的高手,于日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前来东凌,他知道你葵水之期便在这几日,而那高手从你的侍女处探得,你这几日葵水如期而至,那位高手这才又匆匆回去同主子复命……”
“你胡说!”没等春风说完,翘楚便打断了他,“这种日子……我……我自己都记不住,真的是有够无聊的,没事记这个干什么,纪念日吗?又不能打折……这葵水如不如期而至……日子不得照过吗?要打的架、要上的朝、要杀的人、要逃的命……苍天因为葵水饶过谁?!”
见翘楚的语调越发激昂了起来,春风连忙一把上前,一手捂着了翘楚的嘴,在她耳边低吼:“看清处境……窃听!你……太热闹!”
见翘楚安静了下来,又万般嫌弃地咕哝道:“哪有姑娘家不记自己的……你也真是……艺高人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