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岳蘅脸色骤变,身子微晃不住的颤抖着。柴昭只字不语,澄定的注视着金甲纪冥,似要将他看穿一般。
纪冥击了击掌心,“孙然,还不将大礼呈给你昔日的少主人。”
“孙……然……”岳蘅哀声低咛。
孙然垂首踱来,身后跟着几个军士,抬着用草席包裹的物件,轻甩在两军中间的空地上。
云修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也看不清草席包着的究竟是何物,只觉着乌黑如焦土一般,让人难以直视,不忍细看。
柴昭心头一紧,还未等他开口,殷崇诀已经冲出柴家军的阵营,长剑挥道:“卑鄙无耻,这样丧尽天良的事你也做得出来!”
纪冥剑指地上的草席道:“柴家军要杀入沧州,就踏着岳家人的遗骸进来吧。不如就由你来踏上这第一步?”
殷崇诀勒紧马缰迟疑着不敢再上前,转身去看岳蘅,只见岳蘅肩膀不住的耸动着,强撑着仅存的星末镇定道:“孙然,当年我爹待你不薄,你害死岳家那么多人,如今真又将他们的遗骸刨出?”
孙然浑身哆嗦的蜷缩到一处,恨不得掘坑自埋才好,哪里敢去应岳蘅。
岳蘅心尖阵阵刀剐般的剧烈痛楚,可仍字字清晰有力道:“孙然,此等丧尽天良的恶事,我岳蘅不信你真会这么做!你不过是敷衍你家主上罢了。纪冥,你是有多蠢!”
孙然惊得骤然跪地,高声分辩道:“王爷,末将怎么敢敷衍您,地上确是岳家的遗骸!”
岳蘅冷冷不屑的瞥了眼一言不发的纪冥,调转白龙的马身朝列阵后方而去。
殷崇诀寻着岳蘅的背影,可那竭力掩饰的悲恸已经缓缓融进黑压压的军甲深处,再难看清。
岳蘅也不知自己走出去多远,忽然抚住心口剧烈的喘着气,眼前一黑,蹭着白龙的颈脖软软的摔下了马背……
“阿蘅……”
岳蘅倚着他宽厚温暖的臂怀,艰难的睁开沉重的双眼,“……大哥……”才一发声,两行清泪已经缓缓滑落。
殷崇旭将怀里的岳蘅搂的更紧,贴着她的额头低声道:“大哥在这里,不要哭。”
“他们真的这么做了,是不是!”岳蘅攥住殷崇旭的衣襟颤抖着道,“我爹娘,我兄长,还有小弟……就在那里?”
殷崇旭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大手轻轻抹去岳蘅腮边簌簌滑落的泪水,喃喃自语道:“大哥带你离开这里……”
“少主。”李重元凑近柴昭身侧,扫了眼草席裹着着黑物,蹙紧眉头道,“少夫人也说了,不过只是梁军唬人的诡计而已,难不成我柴家军就不能上前一步?已近攻城,不能再拖!”
柴昭振臂挡住就要下令出兵的李重元,阴沉着道:“慢着。”
“少主!”李重元难掩焦虑之色,“这几张草席若是日日躺在沧州城外,难不成我们就再也踏不进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