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答应他们了，到明天晚上为止，我必须带回四张皮，否则就没命了。阿帕奇人首领也知道这个情况吧？”
“我们知道，老枪手要带四张熊皮回去，为了你能顺利地得到这四张熊皮，请允许我暂时离开一会儿。”他骑上马走了。
“他去哪里？”老枪手问我，“我们就在这里等他？”
“他去找灰熊足迹了。我带你到另一个地方去，温内图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们。”
“我当然非常愿意和你一道走，但是，我还有未完成的任务，我的时间非常宝贵。”
“我知道，你要去找灰熊。不要担心，有的是时间，走吧。”
“你有三匹马，不是两个人？还有人和你们两个一起来？”
“是，你马上会看到很多老朋友的。”
温内图往上走，我们则往下走，老枪手捡起他掉在地上的枪。老枪手问我还有哪些老朋友一起来了，我笑而不语，告诉他马上就知道了。我带老枪手往我们的宿营地走，远远地就看到哈默杜尔站在营地外面，他已经等不及，接我们来了。老枪手认出了他，问我：“这不是老迪克·哈默杜尔吗？那他那位形影不离的好兄弟皮特·霍尔贝斯也一定来了。”
“当然，他们这对难兄难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太意外了，今天能同时见到这么多老朋友，真是太高兴了！”
哈默杜尔迎着我们跑过来，热情地给老枪手牵马，并向他伸出手说：“欢迎你，老枪手。很高兴在这个山谷里见到你，但愿你没有忘记你的迪克。”
“喔，怎么会忘记你，亲爱的迪克，只要想起你，我的心情总是非常愉快。”
“如果是这样，迪克也会感到非常开心的。”
“当然，你就是我们的‘开心果’。”
“那你一定也没忘另外一个‘开心果’吧。”
“当然不会忘记，你们一个高，一个胖，这么有特点的人，是很难让人忘记的。”
“那就太好了，快去看看那个大个子吧。”
我们一口气跑到营地，这时哈默杜尔领着老枪手正好走到岩石之间。我高兴地喊道：““霍尔贝斯，老浣熊，快出来吧，你最想见的老枪手来了！”
霍尔贝斯闻声跑了出来，后面跟着阿帕纳奇卡，老抢手看到阿帕纳奇卡又吃了一惊。“阿帕纳奇卡，我的红色兄弟阿帕纳奇卡！这，我可真没想到。老铁手，你今天给我的惊喜太多了。我的红色兄弟，快让我抱抱。”
科曼伽人的眼睛也闪着兴奋的光芒，他张开双臂，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拥抱着他的朋友老抢手。他们曾一起到特雷特堡，推心置腹，惺惺相惜。接着，特里斯柯夫也出来了，然后，是奥萨格人首领。老抢手激动地不能自抑，一个个拥抱他们。
拥抱过后，大家坐了下来，奥萨格首领对老枪手说：“我的兄弟老枪手要给乌塔人带去四张熊皮？别着急，我们这里有两张，大的是老铁手得到的，小的是阿帕纳奇卡干掉的，这两张熊皮你可以都拿走。”
“这不行，这不是我亲自杀死的，不算数。”
特里斯柯夫问他：“乌塔人首领强调一定要你亲自杀死吗？”
“这他倒没有说过，但是他一定不会想到我能遇到这么多帮忙的人，他肯定以为我带回的熊皮只能是自己杀死的熊的熊皮。”
“既然这样，你就不要管熊是谁杀死的，只要带回熊皮就好了。”
“那就听你们的吧。”
“那好，现在已经有两张熊皮了，另外两张很快也会得到。”
“这张小的，恐怕萨里奇不会承认。”
“可这是一整张皮，没有丝毫破损，应该算上。”
“他如果不承认呢？”
“他必须承认，他只说四张熊皮，又没说是大是小，这应该算一张。不仅如此，我还觉得您根本就不需要给他带熊皮。就算您不给他们熊皮，他们又会把你怎么样？”
“我会被杀了。”
“有我们这么多人在，怎么会让他处死你，你根本不必顾忌他们。你冒四次生命危险，杀死四只熊，却没有自由，这太不合理了！”
“当然不合理。”
“好了，我们先不讨论这件事了，对你来说，有一件事比其他的事情更迫切。那就是该吃饭了。”
他笑着回答，“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确实很饿了。”
“你先好好吃上一顿，其他的事以后商议。”
我们拿出吃的，老枪手美美地吃了一顿。他吃东西的时候，我坐到了他的身边，跟他聊天，并示意同伴们别听我们说话。在去接老枪手之前，我就和同伴们打了招呼，让他们别在老枪手面前提起蒂博·塔卡、蒂博·韦特和瓦瓦·德里克这几个人的名字。当我向大家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阿帕纳奇卡用一种独特的、梦幻的眼光看着我，他对此有些不解，但并没有提出异议。
我们的马没有拴，它们自由地在水边吃草。我们的营地在岩石前面，枪就放在各自的手边。现在，大家都在讲述各自的经历，老枪手也向我们报告了他落入乌塔人手中的经过：从杰斐逊城到这里，老枪手一直都是一个人行走。四天前，他在一眼泉边休息。他查看了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认为这个地方很安全，于是就睡着了。睡梦中突然被什么声音惊醒，原来是两个红色人，一老一少，拿着刀子正蹲在他旁边。他一把推开他们，一跃而起，拔出了手枪。他们拿着刀子向他扑过来，为了自卫，他把他们杀死了。可是，很快来了几十个人，把他围在中间，尽管他身强体壮，勇猛善战，但终究寡不敌众。他的手枪被抢走，人也被打翻在地，并被捆绑起来。以后的事我们就都知道了。
我们说着话，时间过得很快，中午时分，温内图回来了，一下马就问我：“我们的兄弟老枪手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吧？你愿意要这两张熊皮？”
“愿意。”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取另外两张熊皮。老枪手、老铁手、阿帕纳奇卡和我，我们四个人一起去。我们昨天不是看到一个熊窝吗，现在，我们就去把它的窝端了。”
哈默杜尔听我们要去端熊窝，马上来了兴致，问：“我一块去好不好？”
“不，你留下来，沟很窄，路也不好走，人多了碍事。”
“哈默杜尔决不碍事，你是觉得我没用呢，还是觉得我是见到熊就逃跑的懦夫？”
“哈哈！你当然不是懦夫，你的勇气我们已经见识过了。我们只是不希望你再把自己弄伤了，这次我们要对付的可不是上次和你扭打的小熊。”
“你放心，我会牢记教训。我保证跟大伙行动一致，决不莽撞行事。”
看胖子这么有诚意，温内图心软了：“就让迪克和我们一块去吧，不过，如果这次他再鲁莽，或者不服从安排，以后我就不再带他了。”
迪克连连点头：“我一定不鲁莽，一定听大家的。”
霍尔贝斯和特里斯柯夫对这样的安排都没有意见，可马托·沙科有点不高兴了：“温内图认为，奥萨格人首领是一个没用的人？”
“哦，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在我们离开的时候来了一只熊，或者敌人，谁能保护你们自己还有我们的马，剩下的几个人中间只有你对熊最有经验。”
奥萨格首领马上信心倍增，拍着胸脯回答：“兄弟们放心，人和马都不会出事的，你们赶快去吧。”
我们5个人带着武器走了，10分钟左右来到沟边，然后是一段很陡的上坡路。我们走得非常小心，尽量避免发出声音，胖子跟在温内图后面。一路上，我们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那只熊也应该没有变动窝穴。我们来到泉边，往一块陡峭的岩石上爬，温内图在前，哈默杜尔一直跟在他后面。几条夹道在这里合成一条小道，是熊踩出的羊肠小道。我们知道，熊窝就在前面了，温内图停下了脚步，观察着前面的情况。然后他回头看着我们，摆摆手，示意我们别出声。我知道他看到熊了。
他抓住哈默杜尔的胳膊，只是轻轻地往前推了一下，把他推到最前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发。胖子只看了一眼，马上缩回了头，退了回来，走到我们队伍的最后面。我看到他面如死灰，心里想，虽然胖子有点有勇无谋，但他并不胆小，不至于吓成这样。我走到最前面一看，才知道哈默杜尔脸色变白不是什么丑事。在熊窝里，躺着一个庞然大物，正是灰熊之王。这么高大的身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从熊皮的颜色可以看出来，这位“父亲埃弗赖姆”肯定有40岁。假如我是最强壮的水牛，见到这么高大的身躯、脑袋和肢体，也会扭头就跑。这个庞然大物正在睡觉，要是站起来，会是什么样子！肯定会令人毛骨悚然。
我退了回去，让老枪手和阿帕纳奇卡目睹一下这位‘灰熊之王’的风采。然后，我们来到离熊窝稍远一点的地方商讨对策。老枪手和阿帕纳奇卡提出了建议，哈默杜尔默不作声，温内图眼睛看着地上，他那种神情很难描述。沉默了一会儿，温内图问我：“我的兄弟老铁手对我还一如既往地信任吗？”
我知道他的打算，点点头说：“当然。”
“对我的刀和我的枪也一样地信任？”他又问，“愿意把你的生命交给我？”
“愿意。”
“好！我的兄弟们，跟我来！”
我们跟着他到了一片茂密的灌木林中，他对我们说：“我藏在这片灌木林后面，老铁手想办法把熊带到我这里来。”他没有对这个安排做过多的解释，他知道我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接着说：“我的其他兄弟蹲在对面的石头后面，注视着事态的进展。我和老铁手一旦出现危险，你们立刻上前帮助我们。老铁手和温内图虽然是两个人，但却有一颗心、一条命。保重了，我的兄弟！”
老枪手很忧郁地问：“你们想干什么？”
“没有什么，大家不必担心！”我回答。
“你们不要冒太大的风险，这只熊太大，很难对付。”
“我了解温内图，没有成功的把握，他不会随便冒险的，你们放心，帮我保管我的枪。”
“什么？你不带枪？”
“不带，我有刀就足够了。”
他们藏到了对面的石头后面。我对温内图说：“我把熊引过来，你刺第一刀。”他点点头，然后左手握刀，爬到灌木林后面躲起来。
人们通常会在危险到来之前紧张，一旦危险临近，反而不紧张了。我也把刀子握在左手，回到岩石边缘。熊还在睡着，可能吃得很多，所以睡得这么香。可惜，这是它死前最后的睡眠。我拿起一块石头向它扔去，它被打中了，抬起它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到了我，狠毒地盯着我。它没有任何伸懒腰的动作，突然一跃而起，这种速度老虎和豹子都达不到。我退到拐角，然后立刻向温内图埋伏的灌木林跑去。熊向我扑过来，我要是被绊倒或者跑得慢点，就会立刻被熊扑倒。
要把熊引到温内图那里，并想办法让它站在那里不动，哪怕保持几秒钟的时间，这样温内图才能刺准。由于身材庞大，看起来它跑得并不快，实际上速度很快。它见只有我一个人，便越来越接近我，这正是我所希望的。我跑到灌木林的时候，它离我只有几步远了。我纵身往回跳，它到了灌木林边，与我仅隔一步的距离。如果再不让他停止前进，我就会被他扑倒。它的重量是我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的。
这个时刻，我反倒不跑了，我站住并转过身来，面对灰熊举起了胳膊。看到我的样子，熊站了起来，个子比我还要高。温内图已经从灌木林中冲出来，拿着锋利的短刀站到熊的后面。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温内图举起了手中的刀，以极其迅速的手法将刀刺入熊的心脏。刀子插进去了一半的时候，他赶紧抽出来，不至于自己手中没有武器。
顿时，熊晃动了起来，伸出爪子去抓温内图。我没有片刻迟疑，举起手中的刀刺了下去，和温内图一样，又马上把刀抽回。这时，熊不再摇晃，而是站着动也不动。这种姿势持续了半分钟左右，然后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阿帕奇人向我伸出手说，“祝贺两位英雄！”
我说：“这家伙发出的气味真难闻。”
同伴们跑过来，摆弄着灰熊的身体，对它可怕的身形赞叹不已。现在想想真的有点后怕，如果我们躲不开它的爪子，那么我一定会死掉。
老枪手说：“真不敢相信，我们用刀子杀了一只熊！真是上帝保佑！我不是弱者，可是却不敢像你们两位这样勇敢，你们两个太伟大了。”
温内图说，“一把锋利的刀加一只可靠的手，往往胜过一颗目标不准确的子弹，而且，不是每头熊都这么强大。”
阿帕纳奇卡没有说话，一边思索一边观察着这只死熊，拿着我的刀，欣赏着。哈默杜尔的话最多，看着伤口说：“两刀并排，离得很近，你们是如何刺得这么准？”
我回答：“没有什么方法，靠眼力。熊的身体结构与别的动物有所不同，如果不了解它皮毛的特性，就容易遇到危险。”
“那如果刺它的肋骨会怎样？”
“那样的话，刀子会打滑，很可能被熊抓掉你的带发头皮。”
“哦，那一定要一只手从容地找到位置，另一只手拿刀刺，以后，我也可以试试。”
“与熊斗，可不同于杀猪。”
“我知道，这次我看清了，下次我会很小心地尝试。现在，我们拿这个‘父亲埃弗赖姆’怎么办？”
“把它的皮带走。肉不要了，这只老熊的肉，像熊掌一样难啃，还是别带了。我们得赶快，因为温内图好像有事要我们做。”
“我的兄弟老铁手猜对了。”阿帕奇人说。
“还有一头熊的足迹？”
“是的，但是离这里很远，在这个山谷的最上头。”
“的确。两头灰熊不会离得太近，海狸和草原野狗也是这样。温内图，我们今天晚上就可以完成任务吗？”
“可以。”
“我还可以跟着去吗？”哈默杜尔问。
“不，这次就不让你去了，这次必须让马托·沙科去。如果又不带他，他会认为我们小瞧他了，想想看，他自己曾经消灭了七只灰熊，所以他对自己也是相当自信的。”
“那就让他去吧，反正我也见过‘灰熊之王’了。”
“这只熊的皮很重，你去骑马过来，我们在这剥熊皮。”
胖子回去了，很快他带来了他的老马和霍尔贝斯。老马放在下面的泉边，他和皮特在下面接熊皮。熊皮剥完后，我说：“把熊皮放到马背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