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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孔雀徘徊

伊凡回到了戏曲院,住在泊泊的宿舍里。泊泊睡沉后,伊凡却无法入睡,他站起来推开窗户,正好窗外有一颗粗壮高大的树木,浓密的树荫密布在窗口。

奔奔从窗台跳到树叶上嗅了嗅,又闻了闻树叶间夜风的气息,然后有些伤心地说:“城里面的自然生灵大都听不懂我们的话了。糟糕,不知道布谷鸟们有没有回青城山?如果她们没回去,谁能把我安好的消息带给我山里的爸爸妈妈和小伙伴们呢?”

伊凡想了想说:“松叶蕨叶子说现代人经历着科技文明就失去了纯真本性,所以听不懂大自然的声音。想来这些城里的生灵些遭遇相同吧。城市的树叶和风儿看来不能和我们说话了。”

奔奔说:“我们要早些到城市的边缘,最接近大自然的地方,让树叶风儿把我安好的消息带给我爸爸妈妈。也好请更多的伙伴来帮助珍儿和阿泊找医生。”

到了第二天,天边的朝霞刚刚出现,幺妹就提着一笼包子和一桶稀饭急急匆匆地来到了医院,奔奔也担心着珍儿会投降,就随着幺妹也来了医院,伊凡还在戏曲院睡觉。

珍儿一夜没有合眼,清晨看包拯醒了,实在忍不住困倦就趴在床边睡着了。幺妹刚想踏进病房,就看到珍儿趴在病床边,身上还搭着包拯的外套。包拯坐在病床上醒着,他正低头看着珍儿并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幺妹看了心里就像被人捅了一刀,难受得想哭了,呆在原地良久后,她终于忍住泪水,敲了敲病房门并干咳了几声。包拯专注地看着熟睡的珍儿,没有抬头看到幺妹。

奔奔蹦跳到包拯的身边叽叽地叫起来,包拯这才抬头看到幺妹,急忙说:“幺妹,快进来。小声点,别打搅了珍儿睡觉。”

幺妹生硬地说:“我一大早就起来亲自做包子、还熬了稀饭。你快吃吧。我走了。”她担心自己的感情会爆发,放下包子稀饭后拔腿就走。

“幺妹,等珍儿醒后,你得劝她回去休息。”包拯喊住幺妹。

幺妹心想,原来昨晚你们两个在一块啊,这不正随了包子先生的心吗。她的眼泪立即流淌了下来,又不想让包拯看到;听到包拯喊她,又不能离开,就背对着包拯站在病房呆立着。一会听到走廊里有人向着病房走来,幺妹说:“先生,我到卫生间去一下。”

珍儿被惊醒了,她站起来拢了拢头发。这时候包拯的父母走进病房。

包父在了解了情况后,就离开病房给儿子正式办住院手续去了。包母细细地看了珍儿后说:“你就是珍儿姑娘吧,包拯常常在家提起你,说你人又能干心肠也好。谢谢你昨晚照顾他一晚上,真辛苦你了。没想到姑娘你这么高,人还这么漂亮。”

珍儿白净的脸上飘上了红晕,对包母笑了笑:“伯母,是先生救了我。我应该照顾他的。”然后安静地坐在一旁。奔奔跳到珍儿的肩上,珍儿问她:“伊凡他还好吧?”奔奔点了点头。然后珍儿就陷入了一种无他唯我的孤独境界。

包母轻声地问包拯:“儿子,她就是你喜欢的姑娘吧,看上去人不错。今年你就三十了,赶快带她回家成亲。”包拯点了点头。

珍儿在一旁茫然而淡定。她想起泊泊和自己到戏曲院后,包拯就为她说了不少好话,又给她和泊泊找工作做,避免有人说他们白吃白住的闲话;在生活上也尽力照顾自己和泊泊并一有空就教他们文化知识。包拯还和梁妈妈一起给他们联系医生。珍儿喜欢他对戏曲的热爱专注、对自己的执着、对朋友的热情帮助,也觉得他是一个可靠安全的男人,虽然包拯从未正面向她表白爱情,但是她心里明白他是真心爱自己的。

珍儿想等记忆恢复后,会认真考虑自己的感情。在三年的时间内,包拯在她心里的分量已经沉淀得非常重了;而且这次他又为自己受了伤。但伊凡的到来让她的生活迷茫起来:就像在黑夜迷路的人就快要盼来黎明了,不想暴风雨又接着来了,无法走出迷途。她喜欢伊凡,愿意相信伊凡的话,但她又该如何去面对包拯的真爱呢?

幺妹在冷静后回到了病房,这时候梁靓靓和戏曲院的人来了,大家看到包拯精神状态还好,都放心了。安羽人和毕一海也随后来了。

包母以前也是音乐学院的教授,见着毕一海就拉起家常来。毕一海说起了伊凡找妈妈的事情,包母惊了一跳,她把毕一海拉出病房,详细地问清楚了伊凡的事情,然后叹道:“看珍儿的长相也就二十二三的人,没想到这个珍儿还不简单,是个背后有故事的人。”

毕一海倒不这么想:“你想得太多了,你也知道珍儿本身是个好姑娘。现在还不知道伊凡究竟是不是珍儿的孩子呢。而且你想想,如果珍儿真的有丈夫,都三年了,梁院长他们也在警察局那里登记寻人了,可是她丈夫都没有来寻她,要么她丈夫死了、要么就是和珍儿没有感情离婚了。就算伊凡真的是她的孩子,就算她以前有过婚姻,如果她和包拯真心相爱,那也是件好事情啊。”

其实包母心里也喜欢珍儿,但她还是理智地说:“我知道戏曲院的人都喜欢珍儿。你们也不用为她说好话了,毕竟我也是当过老师的人,明白事理。这样吧,等她恢复记忆后找到自己的家人再说,在这之前,就不要让她和包拯继续发展感情了,万一珍儿有丈夫有家庭,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包母顿了顿又说:“我知道现在梁院长暂时是珍儿的监护人,这个事情就麻烦你去和梁院长说。为了儿子,我愿意先赞助一部分珍儿恢复记忆所需的医疗费。说真的,就算珍儿不能成为我的儿媳妇,我也会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

毕一海笑了:“这事情我会和梁院长说的,不过根本还在你儿子,我看你怎么跟包拯说。听梁院长说,包拯对珍儿可是到了迷恋的地步,他就把珍儿当作仙女似的爱着疼着,这次包拯也是为了珍儿受伤,哪你就知道珍儿在包拯心里的分量了吧。”

梁靓靓和毕一海一行人离开了包拯的病房,珍儿也回戏曲院去了,就留下包母和包拯在病房。包拯看着电视的戏曲频道正放着京剧《孔雀东南飞》刘兰芝的唱段:

“刘兰芝成覆水伤心泪淋,

拜别了高堂母再别夫君。

到你家数年来艰苦受尽,

昼夜里伺颜色忍气吞声,

到今日无罪过反遭排摒。

望官人你莫要重记前情,

对小姑道万福更须孝敬

从今后真成了陌路之人。” □

包拯见母亲脸色凝重,就说:“您不用担心我的病情,医生都说了,只要配合医疗和保养得好,能完全恢复。”

包母唉声叹气地不说话。包拯想让母亲高兴:“等我出院了,我就立即向珍儿表白,好让您老早些抱孙子。珍儿不仅擅长歌舞,她做衣服还非常拿手,现在我们戏院的衣服,只要不是批量外包的,都是她亲自缝制的。母亲,您看,我身上这件绒线背心就是她亲手给我织的。”包母不高兴了:“哪你真的了解珍儿吗,知道她背后的故事吗?”

包拯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母亲一定是知道了伊凡找妈妈的事情。他想了想说:“母亲,您听电视里正在唱《孔雀东南飞》。我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学过《孔雀东南飞》这首长篇叙事诗,不知道母亲还记不记得是哪个朝代的作品?”

包母说:“是汉乐府的诗,大概在东汉献帝建安年间创作。哎,以前我们读的时候,觉得那是多么凄美的爱情悲剧啊。有着诗经的现实主义,又有着楚辞的浪漫主义。特别是开篇第一句‘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就奠定了全诗深沉而悲哀的基调。”

“哪您老现在再听听电视里的戏曲唱腔,是京剧名家‘迟小秋’所表演的正旦‘刘兰芝’,您喜不喜欢?”包拯请母亲看戏。包母边看边听、还跟着唱,她真是喜欢这个唱段。

“我们家一家三口都唱戏啊。包子先生,你妈妈真厉害,越活越年轻越精神,教授退休了还要学唱戏啊。唱的是孔雀东南飞吧。是迟小秋的唱段,我最喜欢的。”包父办理好包拯的住院手续后,刚回到病房,就听到了包母在学唱京剧。

包拯提高声调说道:“我真是个不孝顺的孩子,年纪快都三十了还没有成家,让您们为我担心。如果我有心上人了,您们肯定不会如那焦母般刁难她的。像我们这样的书香门第世家是不会有‘孔雀徘徊’,只会有‘比翼鸟连理枝’。”

包父是京剧的武生,性情豪爽开朗,大笑道:“什么孔雀徘徊,什么比翼鸟连理枝。我们就等着媳妇进门,到时候就像疼女儿一样关爱她,到时候恐怕会冷落了包子先生啊。以前你妈和我就想要个女孩呢。”包母在一旁听着,也就不想再多说了,想着儿子也是个明白人,一定会处理好自己的感情。

奔奔在包拯的病床上上蹿下跳,替伊凡着急:“糟糕,这老两口太好了,怎么就不阻止包拯追求珍儿妈妈呢?看来伊凡一家三口要团聚太困难了。”

到了中午,珍儿带着伊凡又来到医院,给包拯送来了午餐,是一大盘糖醋排骨和一罐鸡汤。

包父高兴地说:“糖醋排骨和鸡汤,这可是我们家的家常菜。这排骨色泽油亮红润,闻着也香。”包父尝了尝排骨又喝了一口鸡汤,赞扬道:“糖醋排骨酸甜味刚刚好,不腻不油。鸡汤味也鲜,好喝。”

包拯见父亲高兴,就附和着父亲夸奖珍儿:“您老还不知道吧,珍儿和幺妹两个人成了好姐妹,幺妹的厨艺绝活都亲授给了珍儿。”

珍儿又给包拯擦洗手脚。包母看着珍儿细心地照顾包拯,心里又喜欢又伤心:喜欢的是珍儿是个好姑娘;伤心的是心里总觉得这对恋人命运多舛,结果不一定会好。而且包母总觉得珍儿有种与世隔绝的气质,她说不清楚这种气质是高傲、还是不被世俗所沾染的孤独之美、还是一种高贵,包母又想着是因为自己和珍儿接触太少的缘故、又或许是珍儿失忆所带来的一种神秘感吧。

奔奔急忙凑到伊凡耳边悄声说:“伊凡,你要让所有接触到珍儿的人都知道,珍儿是你妈妈,那样珍儿或许就不会向包子先生‘投降’了。”

伊凡大方地喊了声:“包爷爷好,包奶奶好。谢谢包子先生救了我的珍儿妈妈。”

包父抱起伊凡说:“这孩子生得真好,明星相,还有礼貌。怎么你叫珍儿叫妈妈呢?”包母心里想:“老伴,你别开心得太早,这孩子说不定是拆散你儿子好戏的人呢。”

伊凡就说了找妈妈的事情:说自己只记得妈妈和珍儿长得一模一样,还说了如何遇到安姐姐和毕婆婆的事情,但把方圆陆地的事情和自己穿越时空的事情忽略了。珍儿叮嘱过他不能说大叶子上所记载的事情和穿越的事情,不然会被别人当作疯子的。

包父包母听了,都愣愣地看着包拯,包拯大笑道:“我的父母都是知书达理之人,怎会被那些世俗的概念所纠缠烦恼。我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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