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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狠心肠

“你说什么啊!”苏素气得涨红了脸,直冲上去,“那柳瑶是自寻死路,给姐姐的松仁下毒,皇上杀了她是她罪有应得!”

“好了,都不要争论了。”太后不耐烦地打断,“如今贤妃没了孩子,心情阴郁,你们再在这嚷嚷,是存心要她不好过吗?”

周围的人立即噤了声,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说。

“大家今晚也累了,都散了罢!”皇后打圆场,一边上前扶住了太后,“母后,臣妾陪您进去看看贤妃妹妹吧。妹妹痛失身孕,身子又虚,怕正是伤心呢。”

太后点点头,前头便又嬷嬷领着开路进去了。

“好了,好戏散场,咱们都回吧!”董佩芳娇声地,款款转身,带了夏芙走了。

“那妹妹们也先告退了。”李双月与何琢言也施礼告辞。

苏素小心地看着若水:“姐姐,我们也走罢。”

若水无力地点头。今天的事,苏素也是吓到了。看她一张小脸惨白,眼眶红红,真是我见尤怜。

“姐姐,我们一起走吧。看你们两这样子,萱萱真的不放心啊。”玉萱上去扶住了若水。

苏素展露笑颜,亦是清丽:“如今这宫中,苏素有你们两个好姐姐,纵是死了,也值了!”

“呸!胡说什么!”玉萱啐了一口,又笑道,“还是快走吧。”

三人正要前去,却忽地身后有一个厉声响起:“沈修华,请留步。”

心底猛地一跳,若水回身,原来是太后身边的齐嬷嬷。

会有什么事么?

屋里弥漫着的是血腥的味道,丝丝苦涩。

却不知为何太后要召她进屋?难道是要责怪她没有照顾好贤妃么?

莫名地心慌,宗觉得不会这样简单。

罢了,不做亏心事,莫怕鬼敲门,顶多是个照顾不周的罪名,大不了责怪一番罢了。

刚进了里屋,却见太后与皇后正一脸肃穆地盯住了她,床上躺的是脸色苍白的贤妃,见得若水进来,原已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紧要着唇背过头去,只有一阵低声的抽泣传来。

强压住心中的不安,若水轻轻开口:“娘娘保重……”话未说完,却听那头的哭泣声更大了。

“沈修华!”却是一边的佩环冲过来,满脸的泪痕,哭花了一张脸,双手却紧紧地抓住了若水的衣襟,“沈修华,你好狠的心!你做下的好事,如今何必猫哭耗子……我们娘娘……我们娘娘好可怜,好不容易有了身子,如今却……”

闻言若水心里不由一沉:“你说什么,什么猫哭耗子?关我什么事!”

“沈修华!”却是太后的声音,“够了!如今贤妃亲口指认你,你还不认罪!”

“指认什么?”若水心中已然明白,冷笑道。

“你趁贤妃不注意,推她下山谷,意图杀害贤妃与她腹中的胎儿,如今还敢在这狡辩,简直是令人发指!”太后的脸上是满溢的怒容,还有不易察觉的冷笑。

沈若水,想不到不用我再出手,自有人来收你。你以为有皇帝的宠爱就够了吗?你却不知,在这后宫之中,最危险的常常是那些最受宠的人。

傅华清,你注定斗不过我!

“沈修华,本宫原先看你也伶俐灵秀之人,原指望着你能好好侍候皇上,没想到,你却如此蛇蝎心肠。”皇后款款起身,神色亦是凝重,“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若水面无表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自己落在她们手中,连锦年有远在皇宫内,如何也是救不了她的。

“臣妾无话,只有一句冤枉。”

“冤枉,难道贤妃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冤枉你?”太后冷笑,“那可是龙种,是贤妃的命根子,她会拿肚子来开玩笑吗?”

“贤妃娘娘为何这样做,臣妾不知。”若水冷然道,“臣妾没有做过的事,无法承认。”

“沈修华……”却是贤妃的嘤嘤低泣,“本宫自问待你不薄,你尚未得宠时,也是本宫一力在皇上面前夸你捧你,一向也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为何你……如此狠心,胎儿是无辜的啊……”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贤妃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来人!把这狠心的毒妇给我拖下去!”太后怒道,“关进后院的柴房,好好看管,听后哀家发落!”

便有两名侍卫进门来,抓了若水出去。

毫无挣扎,若水的嘴角是不屑的冷笑。在这后宫之中,果然不会有安宁的日子。

看着若水被拉走,太后唇边隐显一丝笑意。转身又安慰贤妃:“贤妃,你也莫再伤心了。孩子没了,可以再怀一个。皇帝那么宠你,机会有的是。”

贤妃是一脸的凄然:“母后,如今皇上只疼沈修华一个,再无他人了。”

“妹妹放心吧。”皇后是一脸温和的笑,满脸的心疼与怜惜,“如今沈修华做出这样的事来,皇上如何还会宠她?既是你我答应了,母后也不答应啊!今后啊,妹妹你就万事顺心了。”想不到如今这个使我独守空房的胎儿,如今就这样去了,贤妃,本宫要对付你,又容易了一分。

贤妃这才破涕为笑:“但愿如姐姐所言。”万事顺心,你还霸占这皇后之位,我如何能万事顺心呢?

除去一个沈若水,我们俩却还有得斗呢。

屋里依然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息。

雪雁送了太后皇后出去,进得门来便舒了一口气,手却有些止不住的发抖。

“娘娘,太好了,太后和皇后似乎下了决心要处置沈修华呢!您这一摔没有白费。”止不住的颤抖,雪雁的声音竟有些变调。

床上的贤妃虚弱地冷哼一声,疲惫地躺下,强忍住下身隐隐的痛:“你知道什么。依本宫看太后也有心要除去这沈修华,本宫只不过是顺了她的意罢了。”说不定太后已知道自己的计谋,只是乐得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娘娘又如何得知呢?”雪雁不解地,如果知道,为何太后又要配合娘娘演戏呢?

“上次绵忆殿走水,你真当时十一爷和那贼人纠缠砸了宫灯么?”贤妃幽幽地,“如今这宫中,除了本宫和太后,还有谁敢动那沈若水。”

“不是还有个皇后吗?”

“皇后?”嘴角笑容妖娆,“如今她一心想要对付的是我,联合沈若水还来不及呢。”

今日之事,倒也遂了她的心吧?

孩子……

一想起,便有剜心的痛。毕竟是自己身上的肉,若不是……

若能生下皇子,她在宫中的地位便稳固许多了吧?可惜天不遂人愿,但愿能换的沈若水一条性命,那也便值了。

柴房中。

倒不是没有呆过柴房,以前在外头流浪的时候,再脏的地方她也睡过。

若水静静地躺在一堆稻草上,任干硬的稻草刺在她娇嫩的脸颊上,从顶上小小的窗子仰望着外面墨兰的天空。繁星点点,如珍珠般撒在这碧玉盘上,霎时好看。

……

“这的夜空,倒比京城的要好看许多。”华清躺在山坡上,任春末夏初的风抚摸她柔滑的双颊,小草儿调皮地在她身上挠痒痒,这一处,那一处。时不时的,有一两只蟋蟀结伴从她眼前飞过,在蒙蒙的空中留下好看的剪影。

“那是自然。京城中车水马龙,夜夜笙歌,繁华之地,公主又如何有心思去看这寂寥的夜空。”连锦年坐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声音是出奇的柔软,连他自己也吓了一条。

“在宫中时,我也看过这星空的。感觉却是不一样。”华清撅嘴,“想来必是宫中有那妖女的妖气弥漫,遮了这一片净空。”

连锦年低头,漩涡般的眸子看住了那张好看的脸——虽然笼罩在夜色中并不清晰,却还是有一阵悸动从心底传来。

“公主说的可是草民的姑姑,容妃娘娘?”

“明知故问。”华清低声嘀咕,渐渐地一阵困意袭来,双目微闭,“她勾引我父皇……”

连锦年小声叹气。

看来,她对他们连家的成见颇深呢。

“似乎,你真的很讨厌姑姑。”

不由地伸手出去,替她轻轻拨开一边的杂草。动作轻柔,如同面前的是最珍贵却又易碎的瑰宝一般。

……

连锦年,如今我又看到了这一片夜空;如今又有杂草刺痛了我的脸,可是,却没有你再为我拨开这些讨厌的东西了呢。

连锦年,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呢?

再也不能见到你,不能杀了你,为父皇母后报仇了呢。

连锦年,你……

第二日一早。

太后召集了合宫女眷到佛堂里,宣布了若水的死罪。

“哎呀!我说昨儿个沈修华怎么神色如此的慌张呢!”董佩芳大惊小怪地,“我原是以为她被吓着了,没想到却是她造下的孽!难怪她如此惊慌,是怕贤妃娘娘没死,死的就是她了!”

“没想到沈修华竟有如此狠毒的心肠。”那李双月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

“好吓人那!如今皇上那么宠她,她又是何苦呢?”修仪何琢言双眉紧蹙,细声道。

太后正色道:“依哀家看来,这沈修华也是自寻死路,不安分的主儿。坐了皇帝想成仙,妄想着一步登天了。这种女子若不及早处置,留在后宫,留在皇上身边总不是好事。为了皇上,今日哀家这恶人是做定了。”原想找机会联合

皇后亦幽幽叹气:“这后宫之事,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原还想找个机会联合这沈修华先除去贤妃,倒没想她先被贤妃扳倒了。

这个贤妃,为达目的,竟连亲骨肉都可以不顾,真的是狠毒极了,看来日后自己与她斗时,还需多留意写才是。

“我原倒是极看好这沈修华的,真是可惜了。”董贵妃亦黯然叹气。

这时,却有苏素从外头冲进,噗通跪倒在地哭道:“太后明鉴,姐姐并未做下这滔天大罪啊!姐姐是冤枉的啊!”一双好看的杏眼哭得通红,满脸的泪痕斑斑,将一张小脸冲得发白。

“素儿!”见太后脸色忽地发青,玉萱急忙上前拉住苏素,“萱萱知道你与姐姐情深,萱萱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如今姐姐做出这样的事来……”

“不会的!萱萱,你知道的姐姐不会是这样的人啊!”苏素紧紧地抓住玉萱的手,“你帮我一起跟太后解释啊!”话毕又转向太后,“太后,那日苏素是和姐姐一起的,苏素可以作证,姐姐并没有推娘娘下山啊!”

太后眉头紧蹙,没想到这苏素若此维护沈若水。这宫里的女人之间,那个不是暗藏心机,明里就姐妹亲热,暗里则使尽千般手段,想这样不惜得罪自己维护她人的,倒真也不多了。

“苏婕妤,你可有亲眼看见贤妃是如何掉下山崖的?”

苏素忽地犹豫了。

“当时……我和佩环追着兔子……”

该死!我去追什么兔子呢!如果不是贪玩的话,就可以为姐姐作证了!

“那就是了。”董佩芳倒松了口气,还生怕节外生枝又让那沈若水脱了罪,“苏婕妤,纵然你和沈修华姐妹情深,但是现在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可不好再维护的。今日她对贤妃的肚子下手,明日受害的指不定就是我们了。”

“董充华说的是,贤妃娘娘痛失龙子,已经是伤心欲绝了,苏婕妤你还一味维护这罪魁祸首,又如何对的起贤妃娘娘呢?”李双月好心地细声劝解。

“不是啊!”苏素正要再开口解释,太后却已不耐烦。

如今正是除去这丫头的大好机会,怎能错过呢?

“好了。如今证据确凿,贤妃亲口指证。哀家已经决定,这种歹毒心肠的人不能再留。”

“恐怕今日之事,并不是太后娘娘您说了算的。”一个深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太后心中一惊,抬头看时,却原来是今次皇上派来负责此次上香安全的大内侍卫林远。

对于这个林远,她并不是不熟悉的。

林家世代武将,祖父林业开始便担任大内侍卫长一职,皇帝对林家亦十分信任。当初她初进宫时,便是林远的父亲林暮在职。十六年后,又是这林远担任了这个职务,林家似乎一早就看出连家的计划,在朝中以自己大将军的身份多处压制连家,在宫中又对她是严加防范。好在她随机应变,加上皇帝对他宠得紧,倒也无事。

“林侍卫此话何意?哀家要处置什么人,莫不是还要经过林侍卫的批准不成?”当年她是对他林家心存畏意,如今是连家的天下,她是太后,还怕他不成?

林远只是微微一笑。

恰如寒夜里的一抹星光,黯淡,却明显。

“属下身份低微,太后娘娘要做什么自然是无需经过属下的同意。”这个该死的妖妇,害了皇上皇后还不够,如今又要赶尽杀绝,对公主下手。

他林远早就暗下决心,只要有他在的一日,决不让他人动公主分毫!

一边的玉萱急忙走上前来:“表哥……”你为了那个女人宁愿得罪太后吗?

想必你爱的,也如同我爱你一样的深刻吧?

心中暗算袅然升起,不禁咬紧了唇。

太后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来人啊,赐沈修华毒酒一杯,让她自行了断吧。”这个林远在宫中时就与德馨走的极近,她亦看的出来这林远对德馨有意,只是碍于身份未敢向皇帝提起罢了。如今他又这么维护这沈若水,难道这沈若水真的有不妥?

“太后且慢。”林远上前,举手亮剑,“若太后今日执意要杀沈修华,属下只有失敬了。”

“林远,你好大的胆子!”董佩芳喝道,“竟敢在太后面前亮剑,你不要脑袋了吗?

“表哥!”玉萱吓得脸色发白,急忙上前扯住林远的手臂,“你莫要鲁莽!这是死罪你知道吗?萱萱也想救姐姐,可是不能连累了林家的上上下下啊!”

太后亦是冷笑:“简直反了!来人,把这逆贼拿下!待本宫回宫报于皇上再做处置。”

随即便有两个侍卫进门来,正要拉了林远出去,林远却时一个轻巧的闪过,抽剑出鞘,直逼太后刺去。

有那么一刹那,他真的希望就这样对准那个女人的喉咙一剑赐下去,再带了公主离开,远走高飞。只是那一瞬间的理智又将他拉回现实。他不能那林家上百条人命开玩笑。

便从腰间掏出一块金牌:“皇上有旨,若有人动沈修华一根寒毛,属下有权先斩后奏。”

话一出口,满屋子忽地静了下来。

苏素终于舒了口气,软软地瘫倒在地。

太后却是满脸怒容:“好!好一个先斩后奏!”连锦年,看来你真的是中了傅华清的蛊了。这大连的江山,看来是保不住了!傅华清,你果真厉害!

“哼,真是个狐媚子!”董佩芳是一脸的不服气,悻悻地甩了甩袖子。

“太后娘娘不必动气,沈修华犯下这滔天的大罪,即使回到宫中,皇上也不好包庇的。”李双月倒是平静。即使皇帝有意包庇,贤妃娘家在朝中的势力也不会答应的。

皇上不会那么笨,为了一个女人得罪了朝中的重臣。

“好!”太后怒气冲冲,脸色铁青:“传哀家意旨,明日便起驾回宫。哀家倒要看看,这沈修华有何能耐能迷得皇上不顾是非黑白了!”

乾华门。

侯德宝早在大门口等得不耐烦。

今天一早便有消息来说太后娘娘提从玉岚山回宫,万岁爷看过书信后便青了脸色,无缘无故地又发起脾气来,还赶了他来接驾。

咳,一准又是那沈修华出事了。

这沈修华是不是前辈子和自己有仇?每每出了什么事都要殃及到他这个无辜?

倒也怪了,从万岁爷登基前就时候万岁爷,也没见他对那个女子这么上心的,看来这沈修华真不是简单人物。以后啊,可得悠着点。

正想着,前头有一队人马缓缓而来,正是太后。

若水坐了在轿子里,依然是单独一人的轿子,只是周围多了好些个侍卫看守。

这是太后与林远两人的意思。太后是怕林远会趁其不备救走若水,林远则是怕太后半途中对公主下毒手。

心中索然无味。

这件事情明摆着是贤妃撒谎陷害她。只是她不明白,难道她对贤妃的威胁真的有这么大,以至于她不惜牺牲掉肚子里的龙种?对于这些后宫的女人来说,龙脉可是护身符一般的重要啊!

越想便越是头疼。

不知连锦年会如何处置,他会相信她么?即使相信,无凭无据,他能一意孤行救得她么?

想着便停了马车。

“请沈修华下轿。”林远从前头过来,伸出手扶住若水。

若水一愣。

这事一向都是小太监在做的,后宫的女子都是皇帝的女人,其他男人是一概不准碰的。如今这林远是怎么了?

“请沈修华下车。”林远亦是坚持。此次若水上山并没有带了自己宫里的全福来,其他的这些个太监,指不定都是太后的人——即使不是,心中想着害她的人又何止太后一个?

心中忽地明了,不禁感激。

便搭了手在林远的手上,

“林侍卫倒是忠心。”却有一个冷然的声音响起。

若水惊起抬头,竟是连锦年!

满脸的怒气难掩,好看的桃花眼紧紧地盯住搭在林远手上的她的手,眼中的漩涡深不见底,让她心中莫名地有了些畏惧。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直接越过前头的太后皇后就到了她的轿子前,却没有人发现!

“属下参见皇上。”姜家堡的轻功果然了得,这连锦年竟能从城门上飞跃至此,而自己却毫无知觉。

连锦年冷哼一声,几步上前抓过若水的手:“有些事,朕自己倒是能亲力亲为。”

若水吃痛地低吟了一声,却不敢开口。

如今自己是待罪之身,能否脱罪还要靠连锦年,在这时得罪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皇上多虑了,林侍卫只是……”正要开口辩解,却被连锦年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给止住了。

从没见过连锦年这样凶恶的表情。

心里泛起一股似酸又甜的滋味,恰若半熟未透的梅子。

“皇上怎么到这里来了?”于是赶紧转换话题。

连锦年挑挑眉,正要回答,却又一个尖锐的声音刺耳而来:“皇上!”原是那董充华,“皇上莫要靠近那沈修华,小心……”

不禁皱了皱眉头:“董充华何出此言?”

那董佩芳早是一脸惨白,小心翼翼地:“皇上,这沈修华心肠如此歹毒,竟下手推贤妃娘娘下山,居心叵测,万一……万一她狗急跳墙,又伤了皇上……”

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笑,连锦年倒是不恼怒,手中一使劲,便把若水从轿子里拖出来,直搂进怀中。

“真还要多谢董充华的关心了。”

大殿中是死一般的沉寂,各人心中都忐忑不安,飞速地算计着。

没想到皇上竟会为了这个沈修华亲自出宫门来迎接,看来这沈修华真真的不简单,一定要趁着这个大好的机会一鼓作气,让她永不翻身。

玉萱心中惴惴不安。

若皇上定了沈若水的死罪,虽也正趁了她的心意,只是不知道表哥会不会……千万不要鲁莽做出傻事才好。

“皇上,请皇上替臣妾做主,替皇上的皇子做主啊!”贤妃哭得娇喘连连,几乎要背过气去,一旁的雪雁不时地用丝绢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也跟着小声地叹气。

“皇上,哀家已经查明事情的真相。这沈修华如此歹毒心肠,后宫是断然容不得的。哀家知道皇上怜惜沈修华,只是也要顾全大局才好。”太后不容置疑地说道。

连锦年似笑非笑地:“母后对这沈修华的事,似乎很是上心,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缘故?”

太后闻言脸色大变:“皇上何出此言?”

连锦年闲闲地端起茶杯,小小地啜了口茶:“上次绵忆殿走水的时候,从绵忆殿搜出的那只玉环,朕着人仔细看过了,是前朝时蓝田进宫的枫雪白玉无疑。”

心中已然有了微微的不安:“那又如何?前朝的东西留在这宫中的也不是一件两件,很有可能是这沈修华无意间得了去的。”

“只是听说,那枫雪白玉只进了两件,一件就赐给了前朝的容妃娘娘,一件就赐给了前朝打了胜仗的一位将军。这沈修华又是如何得了这枫雪白玉的呢?”

此言一出,满殿便响起了窃窃私语。

谁都知道这前朝的容妃娘娘便是眼前的太后,皇上这话不是明白无误地告诉大家,设计陷害沈修华的正是眼前这太后无疑吗?

“皇上!”太后气得说不出话来。

连锦年,你竟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我难堪么?

“皇上,您怎么可以这样与太后说话呢?”倒是皇后看不下眼,低声在皇帝耳边道。

连锦年依然是笑得淡淡的,没有答话。

见情势不对,贤妃又泫然开口:“皇上,太后,莫再为臣妾伤了和气罢。只是臣妾命苦福薄罢了……”说着便止不住地满脸泪流,抽泣着几乎要晕厥过去。

“娘娘……”雪雁吓得几乎要哭出声来,“娘娘您可千万要挺住啊……皇上,求您为贤妃娘娘做主啊!贤娘娘随侍皇上三年,一心只有皇上,一心为皇室开枝散叶费尽心思,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却被那沈修华……皇上,您要为娘娘做主啊!”

闻言太后又忽地来了精神。

“绵忆殿一事姑且不论。如今贤妃痛失身孕,皇帝总该对她有个交代。否则如何面对贤妃娘家?如何面对这宫中妃嫔,如何面对天下百姓?龙子不是皇帝你一个人的子嗣,还是天下百姓未来的君主!”

连锦年的脸上隐去了那淡淡的笑容,面无表情。

透过大殿上方打开的窗子,是一片墨蓝的夜空,点缀着寒星点点,月光似水,静静倾泻。

半晌,他才低低地吐出一句:

“传朕旨意,修华沈氏软禁与绵忆殿,听候发落。”

绵忆殿。

若水懒懒地卧了在贵妃塌上,微微合目。

倒是一边的福嬷嬷急得团团转:“主子!主子您还不急么?如今这罪名加在主子身上,即使那连锦年有心庇护也是死罪啊!”这个贤妃可真够狠的,简直和那唐朝的武则天有的一比了,竟能拿自己的孩子来……这后宫真是可污秽不堪的地方!皇后娘娘也是生生地将青春是生命断送在这暗不见天的地方!思虑至此,不禁心中恼恨。

若水倒是淡淡的。

贤妃拿了自己的肚子和她赌,还真是押了重本了。

“嬷嬷,上次我让你派人去查当年连锦年登基之前连奎之死的内中原委,你可查到了什么?”

福嬷嬷一愣,随即道:“派出去的人还未回报——主子!如今可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却见主子双目紧闭,丝毫没有在听的样子,不禁急得狠狠跺脚。

“吱呀——”地一声,门便开了,若水睁眼,进来的正是连锦年。

依然是淡如梨花般的笑,丝毫不见恼怒。

也不起身,只是嘴角淡淡扬起笑容,看定了他。

如今他还肯来,必是相信自己的吧?

福嬷嬷识相地退出,轻轻带上门,只是心中气结。一想到她的公主竟要对这连锦年低眉瞬目,就不由地心疼与恼恨!

连锦年也不说话,只是在贵妃塌边铺的波斯地毯上坐下,伸了微凉修长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眼前这张好看的小脸,感受那丝滑如绸缎的触感。若水也不躲闪,只是迎上他深深的漩涡,长长的睫毛忽闪着,流露出柔柔的微光。

半晌,连锦年才长叹一口气:“这皇帝,当得真没意思。”早知道,便不当了罢了,带了你去海角天涯,不问这世事。

若水心中冷笑,后悔了么?

连锦年,这便是给你的报应呵。

脸上却是甜美的笑,带着深深的愧疚:“皇上何出此言呢?臣妾该死,给皇上添乱了。”

连锦年低头,握起她的小手,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脸上。

清儿,我不能再失去你。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她们伤害你,纵然是要我拿这皇位来交换也在所不惜。”只当是还给你罢了。

若水一愣,口中幽幽地:“臣妾不值得皇上这样。”眼角一滴泪水泫然而下,急忙别过头去。

连锦年嘴边是最温柔的笑,起身把若水从榻上拉起,旋身将她搂入自己怀中,用下巴抵住了她纤弱的肩膀,薄唇轻抿她的耳:“清儿……”感受到怀中的她轻微的颤抖,他情不自禁地将她搂紧。

从她身上传来的清香气息,使他深深地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也好,你不承认也罢。

若你承认了,我也不晓得要如何面对你。就让我装一次傻,静静地守在你身边罢!

正在这屋子里气氛越来越暧昧的时候,门外却忽地响起侯德宝的声音:“启禀皇上,苏素苏婕妤有事求见皇上。”

若水忽地醒来,霎时羞红了脸,一把将连锦年推开。

连锦年心中恼怒:“有什么事?”这些女人就不能有一时安静些么?

侯德宝小心翼翼地:“苏婕妤说,是关于贤妃娘娘小产的,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皇上,请皇上移驾前去撷芳阁。”该死的,最近真是倒霉透顶了,真该好好去拜拜菩萨才是!

连锦年冷笑,又是要求他为贤妃做主的么?

若水心中亦一沉,苏素,你也要落井下石么?

又点起一炷香,若水深呼吸一口气,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连锦年离去已经有好一会了,而她亦在连锦年走后便着福嬷嬷宣了林远来,潜去撷芳阁打探消息。

已经燃完一炷香,应是时间回来了吧?

正想着,便有轻微的声音在窗外响起。若水拉开窗子,正是林远,一脸凝重的神色,不禁加重了她的担忧。

苏素果然,说了什么吗?

“怎样?”不禁担忧地问。

林远看住若水,久久无语。

“到底怎样,你倒是说话啊!”这个林远真的是要急死她么?

林远抿紧了唇,半晌才缓缓开口:“苏婕妤跟连锦年说……”心中泛起一股难言的滋味,“贤妃娘娘是她推下山的,与公主无关。”

如晴天霹雳,若水一时竟缓不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看住林远。怎么可能?当时她是看着苏素在她面前赶着兔子去的,又如何能绕到她身后去推贤妃下山呢?心中了然,不禁泪如泉涌。

素儿,你是为了我……为了我而顶罪的吗?

“不是的,并不是素儿做的!”若水惊慌地喊道,“皇上在哪里?我要去告诉她,不是素儿做的!”傻瓜,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她怎么能轻易地将这罪名扛下来呢?

她已经害了素儿不能生育,不能再还她丢了性命还连累了全家啊!

便转身要开门出去,林远却是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迟了。”林远低声道,“臣是看着苏婕妤喝下鸩酒之后才回来的。”就是怕公主为了姐妹之情而前去连锦年面前搭救,才特意地迟些回来。虽然觉得苏素死的冤枉,但是也只有这样才能使事情圆满解决,保住公主。

“你……”再不能控制自己,若水夺门而出,向了撷芳阁奔去。

素儿,你好傻。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苏素那张明媚的笑脸

……

苏素早已一脚踏进屋子,手里捏了一枝不知名的花,嘴里只嚷嚷:“两位姐姐,看我摘的花!我原以为秋日里只有菊花会开,没想到在后院里开了大片的这样的花儿!”

……

怔怔地看了她一会,苏素苍白的脸上浮起笑容。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姐姐,我相信你。若你不嫌弃,今后在宫中的日子,我们还要做姐妹。”

……

一旁却有苏素却几步小跑着来了,一张笑脸笑得桃花般灿烂明艳:“贤妃娘娘,让苏素也去吧。这些天在屋子里挺闷的,苏素也早想出去走走了。”

……

初春的风轻柔地抚在她的脸上,纵容是满脸的泪水也不能宣泄她心中的悲伤。

赶到撷芳阁时,苏素已是奄奄一息,一张小脸因为鸩酒的毒而绿得发青,嘴唇是可怕的紫色,泛着银光。

“姐姐……”尽力挤出一个虚弱的笑,苏素轻若无闻地,“姐姐,素儿是心甘情愿地为姐姐去死的……只是求姐姐,保住素儿父母家人……”

若水哭得已不能说话,只是用力地握住了苏素的手:“素儿,你好傻,你为什么……”都是我的错,我害了你!若不是因为我,你就不必无端受如此多的苦!

“求姐姐……”话未说完,苏素已然闭上了双眼,一双小手无力地从若水手上滑落,砸在棉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便是天昏地暗的晕眩,仿佛整个世界都颠倒过来般,若水一时竟止住了哭,呆呆地望住眼前的苏素,愣愣无语。

周围是低低的哭泣声,嘤嘤地充斥着她的耳朵。

“素儿……”半晌才呆呆地吐出这一句,眼前便是无尽的黑暗,旋转着向她袭来。

醒来时,却在连锦年的怀中。

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襟,亦浸湿了连锦年的衣袖。

背上清晰传来连锦年的心跳,平稳的,有力的,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膛。还有温和的呼吸,暖暖的气息吹在她的耳后。

她转头,是一扇半开的窗,窗外是一支梨树,叶子嫩绿醒目,巍巍地在枝头颤抖。一缕和风吹进,窗子微微转动,发出低低的吱呀声。有一只小雀从窗前掠过,停在枝头上,霎时枝头便上下晃动起来。

周围静默无声,恍如隔世。

“素儿——”猛地惊醒,若水大喊出声,忽地坐起身子,惊醒了身后的连锦年。

“清儿,你怎么了?”急忙扶住她的肩,连锦年急道。

若水似是无闻,轻声喃喃道:“素儿……”苏素死前的一幕清晰地浮现在脑子里,充斥在她的眼前,不断地旋转着。“素儿……”素儿死了……

“素儿死了……”她痛哭出声,无力地瘫在连锦年的怀里。

连锦年低声叹气,只能更紧地搂住她。

他心中明白苏素是为若水顶罪的,只是觉得这样事情才能圆满解决,便也没有追究,赐了鸩酒。

好在那贤妃也知难而退,推说并没有看到是若水推她下山的,太后那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只是……想起太后,不禁心中恼怒。

她是仗着曾与自己联手,助他登上皇位便不把他放在眼里,一而再地要置若水于死地么?吃准了他不敢忤逆他?

那她便错了。

他连锦年并不是任由他人摆弄的人。若不然,当年他也不会出头来抢这个皇位了。

他对父亲和兄弟都能下得了手,何况她只是他姑姑罢了?

若她真的想拿当年的事来控制他摆布她,他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怀中的人儿嘤嘤的低泣,娇小的身子抽动着,冰冷的泪水浸透他的衣襟,凉凉的湿润了他的胸口。不禁有一阵疼惜涌上心头。

“清儿,人死不能复生,你莫要哭伤了身子。”低声地在她耳边轻轻地。

若水心中一紧,开口却是不善:“是你亲赐的毒酒,是你杀了素儿!”怒目仇视,银牙轻咬。

连锦年无奈,只能苦笑:“对不起。”便伸了手要去搂她。

若水忽地站起身闪过,依然是盯住他:“你杀了素儿。”

“是她自己认罪的,我总得给贤妃一个交代,她不死,死的便是你!”连锦年头疼地。

若水忽地展颜,笑容凄凉:“是啊,若我死了,她就不用替我顶罪了……”是我害了素儿,又能怪谁?

“清儿,你莫要自责了。”连锦年起身,伸手抚摸她惨白的脸,替她将一缕乌黑的乱发轻轻拨到脑后,“你放心罢,我已经下旨,苏素自首认罪,从轻处置,罪不及家人,也算对的起她了。”

若水闻言渐渐平静,视线恍惚地停留在连锦年的脸上。

是啊,如今苏素已死,再难过悲伤又有何用?

贤妃,我傅华清必会记得今日之仇,不报此仇,黄泉之下无颜见苏素。

窗外依然是明媚的春光,轻轻的鸟鸣在枝头,唱出一首旖旎的哀歌。

第二日,皇帝下旨,册封贤妃为正三品贵妃。贤妃娘家姓唐,便为淑德贵妃唐氏。

这是今春的第一场雨。

淅淅沥沥,打乱一枝嫩绿。湖面上的冰渐渐消融,隐隐地有了水盈盈的样子。淡淡的水雾升起在在湖面,恍若仙境。

“梅英疏淡,冰澌溶曳。东风东风暗换年华。”心中默念这词,不禁有愁绪上心头。

今日宫中摆下了宴席,请的是朝中的重臣,只有正三品以上的宫中女眷才有资格出席。想起往年在宫中与父皇母后过节的场景,不禁黯然。

有躲雨的小雀儿,不怕生地飞到窗下,冲着若水啾啾地叫了两声。

不禁有一丝笑意爬上嘴角。

便喊了绿萝来,搬了贵妃榻到门边,又打开了门。便有丝丝春雨迎面扑来。

绿萝不禁担心地:“主子,您这样躺着,怕是会着凉啊。”

若水也不看她,幽幽地道:“你倒是关心我。”

心中一惊,绿萝的笑也有些不自然:“主子何出此言,绿萝是哪儿做不好了吗?”

“好!”若水淡淡地看着那一片湖面上的雾气,似有似无地笼罩着,看不起远方的景色,“你做得是太好了。”

却听见噗通一声,身后的绿萝忽地跪下了。若水转过身来,看住她。

“主子恕罪!”隐隐地有了哭腔,“绿萝并不是存心要害主子……只是奴婢的哥哥不争气,犯了事在太后手里……奴婢就只有这么一个哥哥……”

“便为了这个哥哥,可以吃里扒外,陷害我了么?”若水大怒,恨恨地,“绿萝,我自问也待你不薄,心底也喊你一声姐姐,自从进了棠香宫,便信你用你,倚赖你。却没想到,害我的正是你这个姐姐!”气得摔了一个白玉盏,瞬间在地上砸得粉碎。

底下的绿萝早已泣不成声,不停地抽泣着,只是无语。

若水恼怒地看她哭了半日,才冷冷道:“听说,前儿个他又手痒了,偷了太后的玉簪子去,太后押了他在暗房,要剁去他的手脚呢。”

一句话,绿萝在底下哭得更加伤心,却又不敢在主子面前哭出声来,抽泣着几乎要断了气。

“怕是你陷害我不成,太后给你的惩罚吧?”顿了顿,若水嘴角扬起一个笑,轻轻道:“若我将你哥哥从太后那要了过来,你当如何?”

忽地便停了哭泣声。

绿萝怔了一会,便醒悟过来:“绿萝定当铭记主子的大恩大德,以性命侍奉主子。”

“好,我便信你这一次。若有下次,我定饶不了你。”

话音未落,便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早的,生什么气呢?”接着便有一个白色的身影踏进,却是连锦年。

若水有一瞬间的失神。

白衣的连锦年,这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记忆中的连锦年,都是一身玄黑的衣衫,虽然总是对她笑,总是那样的淡然如梨花般的笑。

眼前的他,却是不同的,那样淡然的笑依然没变,只是多一份温情,让她莫名地心安。

“怎么,看傻了么?”连锦年得意地扬眉。早知道白衣的他能让她如此着迷入神,应该早些穿才是的呢。

回过神来,早红了一张脸,却抿了抿嘴:“皇上怎么来了?前头的宴会已经结束了么?”

连锦年摇头,嘴边是温柔的笑:“没呢,皇后高兴了,要与大臣们多喝些。我来看看你。”

连锦年走到她面前,对着绿萝扬了扬手,示意她退下。便跪了在贵妃榻边,心疼地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雨珠。

“又折腾什么呢?身子不好却偏要在这淋雨,回头又该请御医了。”

“我喜欢这雨。我喜欢春天。”若水淡淡地笑。

连锦年一愣。

我喜欢这雨,我喜欢春天……

多么的熟悉……

……

春末。

也是淅淅沥沥的雨,只是已经没有了春日的连绵温柔。

华清托了下巴倚在窗边,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

这是在扬州的一处客栈。

连锦年推门进来,手中是热乎乎的枣泥芋饼,看到华清,脸上漾出温柔的笑意:“起来了么?这芋饼味道不错,来尝尝吧。”

华清歪了头看他。

“就要到夏天了。”撅着嘴不满地。

“什么?”一时没反应过来,连锦年抬头,傻傻地重复了一遍。

“夏天就要到了,这是最后一场春雨了么?”华清喃喃地,伸出手,接住屋檐上滴下的水珠。

“那又如何?”春日过后便是夏日,这是小孩子也懂的事情。

华清皱眉:“我喜欢这雨,我喜欢春天。”讨厌炎炎的夏日,悲伤的秋日和寒冷的冬日,她最喜欢的便是春天。

有满山开遍的花儿,有她最喜欢的纯白的梨花。

连锦年无奈地摇摇头。

还真是个爱做梦的公主你呢。

走过去,将她被雨滴浸湿冰冷的小手包在他的大手里:“快些吃了早饭吧。”

华清忽地将手抽回,一双好看的眼睛瞪大了看着连锦年:“连锦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宫动手动脚的!轻薄公主可是死罪,小心本宫回报了父皇,要了你的小命!”最近似乎和这连锦年走的太近了呢,她可是德馨公主,总该有些公主的样子才行的。

连锦年讪讪地挑眉:“草民恭请公主用膳。”便弓身要参拜。

不禁噗嗤一笑,像是得了好吃的的孩子一般,带着满意的笑便开始享用连锦年买来的枣泥芋饼。

嗯,甜甜的,酥酥的,真好吃呢!

“你这饼是哪买的?”一边吃得不亦乐呼,一边不忘问道:“等回宫了,我要让父皇召了这做饼的进宫去,专门做给我吃。”宫中父皇给她特意置办了专用的小厨房,用的都是各地的有名厨子,常能做一些不同风味的小吃来的。

闻言,他心中却是一沉。

昨夜接到父亲的加急信,要他今日赶回京城,发动政变。

父亲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会决定行动的。

华清,你很快就不是公主了。

你的父皇你的母后,你的皇宫,你的尊贵你的骄傲,你的一切,都要化为泡沫,再找不到存在的痕迹。

不禁有一阵揪心的疼痛,仿佛已经看见华清的怨恨眼神一般,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还未真正发生,他便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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