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事故吗？”颜圣翼从电梯下来，惊讶地看着季沫。
“我带她去医院，你帮我去趟监控室，拿我给你发的照片帮我对着找。看看人住几楼、从哪里进来，和谁在一起。我让吴律师现在过来。”
奕景宸匆匆拿出手机，安排人到酒店来找人。
季沫有些沮丧，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她就是最近运动少了，才会出这样的差子，以前她可是能抓着绳子连续蹬下来的人物。
“这就是你小姑姑啊，你们一家人还真是长得像。”颜圣翼看着屏幕上的中年女人，小声说：“行，你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奕总的小姑姑？我也帮着找找吧。”叶雪颜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好奇地往屏幕上看。
奕景宸立刻把颜圣翼的手摁下去，淡淡地说：“你把人调开，你和吴律师去看。”
叶雪颜脸色大红，故作镇定地退了两步。
沐秦开着车过来了，帮奕景宸护着她坐上去，幸灾乐祸地嘲笑季沫，“女侠，什么时候教教我飞檐走壁？”
“怎么，想爬谁的窗户？我帮你直接打开门呗。”季沫反击道。
沐秦冲她指了指，给她关上了车门。
奕景宸脚下油门一踩，载着她直奔医院。他一路冷着脸，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他许久没有受过这样的惊吓了，这种感觉简直就像突然有一只大手猛地插进他的胸膛，把他的心脏拼命地挤成一团，把让人赖以生存的氧气统统挤干……
“你别冷着脸了。”季沫推了推他的胳膊。
“季沫，我不是带孩子，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没什么事比生命更重要。”他咬牙，面色铁青地说道。
季沫满脸委屈，小声说：“我又不是孩子。”
“不是孩子你会往下跳？你真是觉得自己轻功盖世，还是有神功护体？你脑袋没长在脖子上？”他严肃地反问。
“我是着急，我知道那地方没有监控，一旦她下去了，可能就找不到了……算了……你反正就喜欢训斥我，别人……别人都在看热闹。”季沫转开头，不满地抱怨。她本想说洛铉都知道关心她，他却只知道骂人。
奕景宸没接岔，吸了口气，陷入沉默。
车里一阵死寂，偶尔有路边小店播放的音乐声耳中，让人心烦意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沫揉了揉鼻子，拖着哭腔说：“我脚疼。”
奕景宸的手摸过来，在她的脸上轻轻揉了揉，喉咙有些发紧，“马上到了。”
“奕景宸你脾气好点吧。”季沫转过头看他，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我爸从来没有凶过我，你怎么总是凶我？”
奕景宸沉默了会儿，低低地说：“知道了。”
“什么知道了……”季沫抹了把眼睛，委委屈屈地说：“我就是因为看到了小姑姑，我怕她走掉了……看老太爷的情况，只怕一个月都拖不过。你不说，我能看得出你着急。老太爷说，你爸爸妈妈对你冷落，只有他会疼你……若他能多留一天，也就多一个人疼你……”
奕景宸靠边，慢慢把车停下，转头看她。
奕景宸看看外面，又看看她，缓缓吐了一口气，拇指顺着她的眼角往下擦，滚烫的泪水从他的指尖一直烫进他的心里。
“别哭了。”他哑声说。
“管我。”她忿忿地憋出两个字。
“那你找那个三条腿的去。”奕景宸朝外面看，轻声说。
“我要给老太爷打电话……”季沫气到了，从包里拿手机出来，哆哆嗦嗦地拔号码。
奕景宸一手搁在方向盘上，一手捋开挡住她脸的头发，看着眼泪从她的脸颊上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腿上，小声说：“还没有女人为我这样大哭过。”
“屁，你还分大哭小哭吗？那我最倒霉，你离我远一点。”季沫已经摁出了号码，嘟嘟的盲音从那边传过来。
“老太爷今天在见他的律师，修改遗嘱，安排后事。电话打不进去的。”奕景宸低声说。
“安排后事？”季沫的眼泪突然淌得更凶了，泣不成声地说：“那你还在外面晃来晃去，我们回去吧。”
“傻丫头。”奕景宸用手掌抹过她的脸，低低地叹气，“我不过是因为你不顾安全生气，你怎么就哭成这样……”
“你问我为什么哭，你说我为什么哭……”季沫愤怒地瞪他，泪水朦朦的眼睛眨了眨，眼泪又涌了出来。
“那就再哭会儿。”他把她抱进怀里，揉着她的背说。
“你神经病，谁爱哭。你变态，让喜欢你的人哭。”季沫抓狂了，脑袋就在他胸前蹭，眼泪鼻涕全往他衣服上擦，手掌在他的衬衣擦出道道细小的血印。
“你去不去医院，不去就让脚烂掉算了，反正让别的男人摸过，我也不想看到你的脚了。”他慢吞吞地说。
“你混蛋……”
季沫骂了半句，被他给截断。
“我们结婚吧。”他抚着她微颤的红唇，一字一顿地说：“结了婚，就没有别的男人敢碰你的脚了。”
季沫懵了。
她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奕景宸居然说结婚！外面的音乐声突然就大了，小苹果和凤凰传奇的组合不停地撞击她的耳膜和心脏，之后她的脑子里嗡嗡乱响，什么都声音都在她的世界里消失。
她看着奕景宸，奕景宸看着她，他们的呼吸都很轻，好像是怕呼吸声重了，会毁了这重要的一刻。
她们相遇在彼此人生最难过、最想冲破厚茧的时期。他渴望从灰暗里走出来，重见光明。她渴望化茧成蝶，从此色彩斑斓，不再遇到风雨。
奕景宸的额头抵过来，低低地说：“沫沫，我想要你，我希望你只是我一个人的。”
季沫的呼吸越来越急，她完全乱了。
结吗？
还是矜持一点，拒绝？
或者，她应该推开他，去外面冷静一会儿！
“我……我……我想喝水……”她结结巴巴地憋出一句话，迅速推开车门。
奕景宸的动作很快，他比她快下车，大步绕到另一边，双臂一伸，把她环在了他和车门之间。
“不要逃，沫沫，我们去登记。”
她还没有戒指，没有鲜花，没有婚房，没有计划……她不能像上一次一样，稀里糊涂的答应求婚，再稀里糊涂地被人舍弃掉！
她用力拽着理智，想把理智塞回脑子里，她拼命告诫冷静……但是，都没有用。就在她使劲挣扎的时候，奕景宸用最后一句话，彻底俘获了她。
“你那年亲吻的人是我。”
他低着头，凝视着她雾蒙蒙的眼睛，薄唇轻轻张合，低醇的声音就像一张网，把她的理智统统网了进去。
“啊，怎么可能？”她傻不拉几地眨了眨眼睛，她相信这一刻她的表情一定蠢透了。
“小笨蛋，我哥哥当时不在，是我喝醉了在那里。”
“亲嘴，亲嘴了！妈妈你看，有人在亲嘴。”路过的小男孩子好奇地把小脑袋伸到两个人中间，仰头看。
年轻的母亲赶紧掩住了孩子的眼睛，把他拖走，小声抱怨，“怎么在路上这样，回家亲去。”
季沫的心跳快到要炸裂，她用力捂着心口，傻傻地问：“你是不是哄我结婚才骗我。”
“跟我来。”他拉开车门，掌心滚烫的汗水在门上抹出一道水渍。他不比她轻松，他也紧张。他居然会结婚，说出去，只怕沐秦他们死也不信。
但这时候，他真想和她用最现实的方法确定关系，婚姻不是牢可破的，但婚姻是对一段感情的证明。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很短，但他从来没有这样快乐过。季沫她太好了，什么都好，漂亮、大方、调皮、有趣、固执、冲动、倔强、绵软……就那么几秒钟，他的脑子涌出了无数个有关她的词语，最后全成了她方才抱怨他时，抹眼泪的样子。
你怎么能让喜欢你的女人这样哭呢？他头一回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她哭的时候，他的心都是拧巴的，想哄她，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对。他从来都不会表达感情，没有教他如何去表达。父母在他的生命里长年缺席，老爷子在学业和事业上对他严苛，在生活上极尽溺爱。他是被养长大的狮子，天性是征服。
这一回，他想征服她，但她却已经征服了他。
“吴律师，给我准备好结婚文件，送到民政局来，我在这里等你。”他一手转动方向盘，一手摁了的蓝牙耳机。
“呃……什么文件？”吴律师在那边惊呼。
“结婚文件，还有半个小时。”他看看表，努力镇定。
季沫还在发懵，双手放在膝上，小声说：“我还没有户口本，身份证……那个人真是你吗？”
“我吻你这么多次，你就没感觉？”他转头看她，唇角噙着一朵笑。
“你的户口本放在哪里。”他又拔了个号码出去，低低地问她。
“床头柜。”
他把她的手摁在自己的腿上，车速突然提快，灵活地从前面拥挤的车流里钻过去，一连赶超了一长溜的车，最后在拐角处被堵了下来。
“下来。”他看看时间，扯开了安全带。
“干什么？”季沫晕头晕脑地问。
“我们走过去。”他笑着看她，跳下车，冲她勾手指。
“那车……”季沫下了车，为难地指车。
“让人来拖！”他抓住她的手，往前大步奔去。跑了几步，她哎哎地叫脚痛……
他转过身，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你好没公德心。”季沫扭头看后面忍不住笑道。
“一辈子疯这么一次，多好啊。”他的手指紧了紧，眸光泛暖。
爱情无分贵贱，多有钱的人，地位多高的人，都有机率陷进真爱里。在这样的感情里，你会突然变成了孩子，容易感动，容易脆弱，也容易变得更加强大，让你可以去保护你想保护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