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见不着，负责他案子的律师我没见到，不过他有个同学叫岑溪，也替他打理公司的事，我问过她了。”秦可可摇了摇头，小声说道。
“这样……真想见他吗？”叶靖柃沉吟了一声，问她。
“想。”秦可可连连点头。
“我想办法吧。”叶靖柃合上琴盖，低声说道。
“你有熟人吗？”秦可可眼睛一亮。
“嗯，有。”叶靖柃笑了笑，安慰道：“别太担心了，他们家不会让他出事的，毕竟他是独子。而且他还有两个好兄弟，奕景宸和颜圣翼，都不会坐视不理。”
“我是想去找奕景宸的，但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不熟悉。”秦可可缩了缩脖子，小声问：“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怎么会呢？你本来就还是个学生，是个孩子。”
“我怎么会是孩子呢，我都……要结婚了……”她脸一红，把话题转开了，“对了，你母亲还在住在麋鹿岛吗？那里安静，她的身体应该好些了吧。”
“她回家了，已经好多了。”叶靖柃笑了笑，站起来开始收拾钢琴上的琴谱。
秦可可也起身帮忙，这里起码有上百本琴谱，地上也放的是，她脚边就有厚厚的一叠。这里的琴谱放得这么乱，和平常衣着得体，一丝不苟的他有些出入。她想像中，这优雅的钢琴王子怎么会有被母亲打手心的场面呢？更不会有工作室里乱七八糟，琴谱的四处堆放。
“我自己来吧。”他突然一大步跨过来，从她手里接过了那叠琴谱，有些急切地说道：“你不要碰。”
他这语气有些严厉，秦可可吓了一跳，赶紧把琴谱还给他。
艺术家，总有些怪癖，说不定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别把手弄脏了。”他抱着琴谱，温柔地笑笑，抱去书桌前放好。
秦可可一低眸，看到了椅子下掉的一张明信片，上面的风景正是她在沐秦的相册上看到的其中一张，这悬崖，这白云……不会有错，仅仅少了两只相牵的手而已。、
也是这么巧吗？
她用脚尖把明信片踢到了钢琴下面，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
但是她没有找到机会捡明信片，他很快就转回来了，朝她笑笑，小声说：“雨快停了，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吧，免得沐家人着急。”
秦可可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外面的天空暗沉沉的，像是已经到了子时。看看时间，才六点半。
“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叶靖柃用塑料袋把她的湿衣装好，轻声问她。
秦可可想拒绝，但是脚尖碰到了那张明信片，于是点点头，“好，我饿了，我想吃……牛排。”
西餐上餐时间慢，地方也安静，她可以试探一下叶靖柃。
叶靖柃英俊的眉眼勾出了几分笑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向她伸出了手，“好，我带你去吃最好吃的牛排。”
秦可可又犹豫了一下，抬手往他的手掌上拍了一下，从他另一只手中接过了塑料袋，快步往外走去。
叶靖柃朝她刚刚站的地方看了一眼，慢步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没回头，手伸到了墙边，摁掉了灯的开关。
房间里陷入了黑暗，他所有的秘密都被黑色给吞掉了，包括那张秦可可来不及捡起的明信片。
出了剧院，他取了车，载着秦可可去西餐厅。
车上放着轻音乐，舒缓的钢琴曲穿透了夜色，扩散到了无边无际的天空里。
秦可可忍着转过头来看他的冲动，一直玩手机。她在看学校的论坛，打进他的名字，可以看到好多好多关于他的事。
他的过往，简直可以用辉煌来形容，若不是一次负伤，错过了国际大赛，那一次之后他可能就成为世界顶级钢琴家了。
他回学校教琴后，渐渐就不再参加这些大赛，但是因为他出众的形象，特别受一些公司的青睐。
“怎么对我感兴趣了？”他突然转过头，小声问了一句。
“啊……”秦可可楞了一下。
叶靖柃朝着她的手机呶了呶嘴。
秦可可有点尴尬，把手机一关，轻声说：“你说你被打手心，我很好奇……”
“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说给你听，比上面的真实。”叶靖柃笑笑，爽快地说道：“那上面都是道听途说和添油加醋，绝对没有我告诉你的这么真实。”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弹钢琴呢？你明明很有天赋。”秦可可想了想，小声问道：“还有，你想当老师吗？为什么不去当大明星？”
“大明星很好吗？”叶靖柃笑出了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可可也追星？”
“谈不上追星，就是有几个喜欢的明星。”秦可可轻声说道。
“哪几个？”叶靖柃看了看她，低声问道。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了。”秦可可摇了摇手机，小声问。
“哦……为什么不喜欢弹钢琴……”他抿了抿唇角，沉思起来。
秦可可认真地观察他，他的神情这时候显得很冷硬，不像平常那样温和，平易近人，多出了几分锐利。
他想了好一会儿，小声说：“其实我真不想说实话啊。”
“嗯？”秦可可怔了一下。
“我不喜欢弹钢琴，是因为我妈喜欢弹钢琴。”叶靖柃又笑了，神情恢复到了那种人畜无害的样子，“哪个小孩子愿意被成天关着、逼着，对着冷冰冰的钢琴呢？他不能出去踢足球，不能去河里游泳，不能去打弹珠，不能踩着滑板车疯跑。他想去跳街舞，去骑马，去射箭，去玩一切刺激的东西，可惜他除了弹琴，什么都不被允许。他可怜的童年，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一点色彩都没有留下。所以他很恨钢琴，憎恶钢琴夺去了他的假期，让他没有小伙伴，没有快乐可言。”
“但是，从你的琴声里听不出这些啊，你的琴声，感情那样饱满丰富，悲伤的时候能催人泪下，高兴的时候让人想开声大唱……”秦可可感叹地说道。
“那是因为感情无处发泄，所以都投入了琴声里，学会了用琴声去幻想我想要的一切。我的山，我的海，我的路，我的森林，我的草原，我的大雪原……”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小声说：“越成功的人，他的过往可能越枯燥，因为他太专注于一件事，有人学会了从专注里排解，有人会陷进这个怪圈，越陷越深，最终困死自己。”
“你成功吗？”秦可可问。
“我？”他的唇角抿了抿，摇头，“我很失败。”
“我觉得你挺成功的，你拥有别人没有的，名誉，金钱，地位，英俊的容貌……”秦可可小声说道。
“我英俊吗？”他笑了。
“很英俊啊，学校里的女学生，都快为你痴迷了。”秦可可点头。
“可惜没有你。”他把车靠了边，认真地说了一句。
秦可可尴尬地掩住了嘴。
“没事，我和你开玩笑。”他熄火，拔车钥匙，往方向盘上趴了一下，看着她说：“秦可可同学，出了学校，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和你开几句玩笑，不要放在心上。”
“你还是当我是学生好了……我不习惯。”秦可可抿抿唇。
“好吧。”他呵呵一笑，从座椅后面的袋子里拿了一把伞递给她。
“你呢？”秦可可挥了挥手里的伞。
“我跑进去，你去吧。”他推开了车门，冲她招手。
秦可可赶紧钻出车门，一边撑开伞，一边往西外厅里飞奔。
服务生殷勤地打开了门，迎二人进去。已经过了吃饭的高峰期，又是大雨，所以餐厅里的人不多。服务生接过了她手里的伞，给二人递上干才几点，以供二人擦去飞溅在身上的雨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