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炮咧嘴一笑,把锡纸丢进了厕所里,放水冲掉。
“你们两个在里面过年?”有人过来敲门,催着他们出去。
“闹肚子,这也催。”老炮拉开窗子,让风进来,吹散屋子里飘散的味道。
二人一前一后地出去,昭哥正盯着手腕看时间,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抬起眼皮子,阴恻恻地看了二人一眼,翻过身,开始睡大觉。
夜越来越深了,这僻静的小区静得连一楼有人打喷嚏,他们这一层都听得到。小区门口的方向有车进来,老炮走过去看了一眼,又回到了客厅里。
凌晨马上就要到了。
所他发短消息出去的时间,也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乔雨扬的心有点发凉,是不是没办法定位他的地方?或者这里信号不好,短消息根本没有发出去?
正在焦虑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点动静,像是什么东西敲到了墙上。
昭哥翻身跃起,警惕地盯着门口,朝炮哥递了个眼色。
炮哥赶紧往门口跑,趴在猫眼往外瞅。
走廊里浮着昏暗的灯光,楼道黑黝黝的,不见一个鬼影。
“没事啊。”他摇头,慢吞吞地往回走,大大咧咧地说道。
昭哥拧眉,大步走过来,把他扒开了,趴到了猫眼看。这一看,他的脸色骤变,飞快地掏出手枪,退到了墙边。外面正有两名特警贴着墙根慢慢上来。
“有警察。”他瞪着一双牛一般的大眼睛,恶狠狠地从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是谁走漏了消息?”
炮哥楞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了乔雨扬,只有他用过手机。
这一看,让昭哥马上把松对准了乔雨扬。
乔雨扬屏住呼吸,慢慢地往后退,“昭哥,这和我没关系。”
“他用过手机。”老炮马上就说道。
“妈的,姓乔的,我就知道你这小子靠不住。”昭哥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乔雨扬就开了两枪。
一颗子弹射进了乔雨扬的胸口、一颗子弹贴着乔雨扬的头皮射中墙壁……
昭哥第三枪还没射出,太阳穴赫然多了个血洞,他的手无力地垂下来,重重地往前栽去。
子弹是从窗子射进来的,狙击手对面高楼里。
房门被人撞开,特警一冲而入。
房里的人做困兽之争,拔枪对峙。震耳的枪声在乔雨扬的耳边不停地震响,他的耳朵里已经听不清了,嗡嗡、嗡嗡……
“乔雨扬。”许厅长快步过来,托起了他的头,焦急地叫他。
许厅长曾经当过维和警察,当时乔雨扬还是学生,被挑去配合许厅长完成过一次任务。整个K市,唯一知道他过往的人,只有许厅长。
乔雨扬抓住许厅长的手,喃喃地唤了一声,沫沫啊……
眼前黑蒙蒙的,他什么也都不看到了,耳鸣却更大,世界上一切声音都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渐渐的,季沫的声音开始充斥着他的脑海。
“乔雨扬,我订好了票,后天回国,你想好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吗?”
“乔雨扬,街角新开了一个花店咖啡馆,你有没有兴趣啊?”
“乔雨扬,我在英国半年了,你想不想来看我?”
乔雨扬嘴唇嚅动着,虚弱地说道:“想看你……”
“什么?”许厅长把耳朵凑过去,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想娶你……”乔雨扬的手抬了抬,无力地垂了下去。
“许厅长,一共十四个,击毙六人,人质苏先生还活着。”特警很快就结束了战斗,擒住了
“封锁消息,继续和猎手总部联系。”许厅长沉着地指挥特警,通过昭哥的手机,和猎手总部联系,继续乔雨扬的计划。
救护车到了,乔雨扬被抬上车,鲜血淅淅沥沥地淌了一地。
焰火一簇一簇地在空中绽放,青红蓝绿紫白橙,好像世间最漂亮的色彩,都汇集在了今晚的夜空之上。
季沫站在窗口,仰头看焰火。
这么漂亮的景致,她却无法掀起半分喜悦的心情。
手机在她的掌心里握得全是汗。乔雨扬还是没有消息!他到底安不安全?许厅长他到底有没有及时赶去帮他?
奕景宸,他怎么能这样做呢?这样太自私了!
此时手机突然响了,这铃声就像重锤,锤在季沫的心脏上。她猛地一抖,飞快地抓起了电话。
这是乔雨扬的号码!
“乔雨扬!”她激动地尖叫,“你没事吧?”
“季小姐,乔雨扬负伤了。”一把深沉的男声传了过来。
“什么?他现在哪里?”季沫紧张地问道。
“他流血过多,现在正在L市的第一医院,正在组织同事给他输血。”
季沫挂了电话,飞快地开始收拾东西。
“爸,早早这两天喝牛奶,我现在去L市。”她冲下楼,大声说道。
“怎么了?”季长海追出来,大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你一个人吗?景宸知不知道?”
“别管他,让他滚远一点。”季沫抓起车钥匙,奔出了大门。
“沫沫,你说清楚啊,你去哪里,出什么事了?”季长海追到门口,焦急地叫保镖们跟上去。
季沫跳上了车,大声说:“雨扬受伤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我得去看看他。”
“什么?怎么会受伤?”季长海大声问道。
季沫扭头看向车窗外,匆匆说道:“照顾好早早,就趁这几天,给他断女乃吧。”
“但是明天……明天团年饭啊。”季长海急了,连忙说道:“你这是要去几天?”
“看乔雨扬的情况。”
季沫此时满心地懊悔,乔雨扬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她却给办砸了!若她没相信奕景宸,坚持自己去公安局的办公大楼,亲手把东西给许厅长,季雨扬可能就不会出事。
她脚下油门急踩,冲出了大门。
两名保镖跳上了车,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街上人多,现在不比往日,过年的时候都躲回家里,大家都在外面聚会。几个广场上都有新年演出会,目之所及处,四处挂满彩灯,音乐声震耳欲聋。
她不停地摁着喇叭,催促前面的行人让开。艰难地冲出人群,驶出市区,奔向高速公路。
L市距K市有四个小时的车程。
季沫还从来没有独自开车过去过,她在漆黑的高速路上全速奔行。
和城里的情况不一样,高速上的车很少了,车流的高峰期已经过去。往前看,视线尽头黑漆漆的,就像她现在的心情,黑不见底。
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六点钟了。她不知道路,在市里又多绕了半个多小时。
乔雨扬下手术台一个多小时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
他一共中了两枪,昭哥的那颗子弹打中了他的肺,另一枪是在枪战中,被另一个猎手给误射的,打在他的肚子上。
门口守着四名警察,许厅长不在,他还在指挥抓捕猎手的收网行动。
季沫满脸眼泪,扑过去问乔雨扬情况的时候,他们误会了,直接叫了声“嫂子。”
季沫没心情解释,大步冲进了病房,到了他的病床边。
有好几个月没有见着乔雨扬了。他瘦得厉害,两只眼睛深凹下去,嘴唇干涸,眉头紧锁。
“只来了你一名家属吗?”护士小声说道。
“是,我需要做什么?”季沫连忙问道。
“他情况不太好,有些事必须和家属认真说一下。你先看看这这些吃的药,我给你交待一下,他醒了就开始吃。”护士把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盒拿过来,一件一件地给她说明。
季沫记清楚后,拿了水杯,用棉签沾水给他打湿嘴唇。忙完了,她坐到床边,给乔雨扬的妈妈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