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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塞缪尔·威勒赴多尔金朝觐,见到了他的继母

两天后就是匹克威克信徒们约定的赴丁格莱谷的日期了,威勒先生早早吃完中饭之后,坐在旅馆的一间后房里苦思冥想怎样过这两天。这一天的天气非常好。他在心里思索了还不到十分钟,就突然想起了孝心和亲情。他十分强烈地感觉到应该立即去看望他的老爹和继母,一想到自己竟首次想到要尽这种道德义务,他就对自己的疏忽大意、痛心疾首。为了弥补以前的大意,他一分钟也不耽误,径直上楼去找匹克威克先生,要求为这一光荣的目的请假。

“当然可以,山姆,”匹克威克先生说,看到自己的仆人如此孝心,他的双眼露出快乐的目光。

威勒先生感激地鞠了一躬。“我很欣慰,看到你有如此强烈的孝心,山姆。”匹克威克先生说。“我一直就有的,先生。”威勒先生答道。

“这层心意令人非常满意,山姆。”匹克威克先生嘉奖地说。

“当然啰,先生,”威勒先生说,“无论我想从老爹那里要什么,我总是以恭敬的感恩的态度跟他说。假如他不同意,我就自己拿,生怕没有它我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如此一来我替他省去了麻烦哩,先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山姆。”匹克威克先生说,摇摇头,微微一笑。

“总之是出于好意,先生——出于最好的动机”威勒先生答道。

“你去吧,山姆。”匹克威克先生说。“多谢了,先生。”威勒先生答道。深深地鞠了一躬,穿上了最好的衣服,他便坐上了赴阿伦德尔的马车,踏上了回家之旅。

在威勒太太那个时期,格兰比侯爵酒店可以说是优秀的路边酒店的经典——既大得恰到好处,便于使用,又小得合乎情理,舒适宜人。马路的对面一根高柱子上挂着一块大招牌,上面画着一个脸像患了中风似的绅士的头和双肩,他上身穿着一件深蓝色滚边的红衣服。三角帽上方同样一片深蓝色,代表天空。蓝色上方有两面旗帜。他的上衣的最后一颗纽扣下面有两门大炮。这一切组成了那位留下美好记忆的格兰比侯爵的表情生动的画像。

酒吧的窗台上摆着许多经过仔细挑选的天竺葵类植物,还有一排落满灰尘的小酒瓶。放开的百叶窗上写着各种对好床铺和好酒的赞美的金色题词。那些在马房门口和马槽边游荡的数不清的农民和马夫,足以证明酒吧里卖的各种酒的优良品质。下了马车之后,威勒先生没有立即进店,而是站住以一个有经验的旅行者的目光观察这些表示生意兴隆的迹象。看完之后,他走了进去,对他观察到的一切心满意足。

“喂,来吧!”山姆刚进门,马上听到一个尖尖的女声说道,“你要点什么,年轻人?”

山姆朝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声音是由一个有点胖却长相标致的女人发出的,她坐在壁炉旁边,正在为火炉鼓风烧水。在火炉的另一边,有一个衣着褴褛的黑衣男子笔挺地坐在一张高靠背椅子上,他的背部简直和椅子的靠背一样又硬又长——他马上引起了山姆的特别关注。

他是一个面部表情一本正经的红鼻子男人,一张瘦长的脸,还有一双响尾蛇的眼睛——十分锐利,但肯定心术不正。他穿着一条很短的裤子,一双黑色的棉袜子,他全身衣物都肮脏不堪。他的表情呆板得像浆过似的,但他的围巾可没有浆过,又皱又长的两端散漫地缠绕在紧扣的背心上面,样子十分古怪不雅。在他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放着一双破旧的海狸皮手套、一顶宽边帽子和一把褪了色的绿伞,伞的顶部被很多用鲸骨做的骨架刺穿并露了出来,这些东西整齐而小心地放在那里,好像是在暗示那个红鼻子男人根本没有着急要走的想法。

设身处地为红鼻子想一想,假如他真有急着要走的意思,那是极不理智的。因为从种种迹象来看,除非他一伙令人羡慕不已的知心朋友在等他,否则任何其他地方都不会比这里更令人舒服。炉火正在风箱的作用下疯狂燃烧着,水壶在两者的作用下欢快地叫着。桌子上放着一个装有茶杯的小托盘。一盘涂了黄油的烤面包正在火炉前轻柔地吱吱冒油。红鼻子本人正在用一个长长的铜烤叉吃着一大块面。他的旁边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对水菠萝酒,里面还加了一片柠檬。每一次他把面包举到眼前看烤得如何,他接着都会吸上一点儿热乎乎的对水菠萝酒,并且对那位胖女士微微一笑。

山姆对这一令人惬意的场景看得出神,以至于丝毫没有注意到胖女士的招呼。直到胖女士如是招呼了两次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失态。

“老板在吗?”山姆问道。“不在。”威勒太太说。那个胖女士,正是威勒太太,之前是死去的克拉克先生的遗孀和惟一的遗嘱执行人。“而且我也不希望他在。”

“他今天出车了吧?”山姆说。“不清楚,”威勒太太说着为红鼻子男人刚刚烤好的面包涂上黄油。“我也不在乎。做饭前祷告吧,斯狄金斯先生。”

红鼻子照吩咐做了祷告,然后就立刻开始凶猛地吃起烤面包来。

第一眼看到红鼻子,山姆就有点儿怀疑他就是尊敬的老爹说起的那位助理牧师。在看着红鼻子吃东西之际,他所有的疑问都消失了,而且他觉得如果他想在这里短暂歇宿的话,他必须打好基础,刻不容缓。于是他立即行动起来,先把手臂从柜台的半截子门上伸过去,冷静地拨开门闩,然后很自然地走了进去。

“继母,”山姆说,“你好吗?”“哟,我真无法相信他是威勒家的人!”威勒太太说,抬起眼睛看了看山姆,并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我倒认为他是,”镇定的山姆说,“希望这位牧师般可敬的绅士能宽恕我冒昧地说一句,我很希望自己就是你所属的那个威勒哩,后妈。”

这是一句一箭双雕的恭维话。它一方面表示威勒太太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性,另一方面表示斯狄金斯先生拥有牧师的外表。这句话立马产生了明显的作用。山姆于是趁热打铁,亲吻起他的后妈来。

“走开!”威勒太太说,一把他推开。“不要脸,年轻人!”红鼻子绅士说。“没有恶意,先生,”山姆答道,“不过你说得也没错。后妈年轻漂亮,那样是不太妥当,不是吗?”“根本就是狂妄自大。”斯狄金斯先生说。“啊,一点不错。”威勒太太说,把帽子扶正。山姆觉得是这样,但他一声不吭。助理牧师不会为山姆的到来感到兴奋。而当那番恭维话导致的兴奋消退之后,就连威勒太太都仿佛觉得把山姆抛开很方便。不过,他已经在那里了。由于没法顺理成章地把他赶出去,他们只好都坐下来喝茶。

“老爹好吗?”山姆说。听了这句话,威勒太太抬起双手,翻了翻眼睛,好像说到这里就痛苦不堪似的。斯狄金斯先生叹了口气。“这位绅士有问题吗?”山姆问道。

“他一想到你爸的那种态度就很害怕。”威勒太太答道。

“噢,是这样啊。”山姆说。“是完全合情合理的。”威勒太太严肃地说。斯狄金斯先生再次拿起一块烤面包,又叹了一大口气。

“那是个无赖。”威勒太太说。“该受天谴!”斯狄金斯先生大喊道。他在烤面包上咬出一个半圆形,再次叹息。山姆很想给斯狄金斯先生来点什么,让他痛快地呻吟叹息一番,但是他克制住了,只是问了一声:“老爹都在干什么呀?”

“干什么!”威勒太太说。“哼,他铁石心肠。每天晚上,这个好人——不要皱眉头,斯狄金斯先生,我说的是你是一个好人——都来这里坐坐,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可是这对他根本不管用。”

“唔,奇怪,”山姆说,“如果是我的话,那一定会很管用。我是个明白人。”

“事情是这样的,我年轻的朋友,”斯狄金斯先生庄严地说,“他真是当局者迷啊。唉,我年轻的朋友,除了他,谁能拒绝我们的十六位美丽姐妹的请求呢?她们劝他给我们协会捐一笔款,以便向西印度群岛的黑人婴儿赠送一些法兰绒背心和道德手绢,可他就是一毛不拔。”

“什么是道德手绢呀?”山姆说,“我从未见过。”“是一种寓教于乐的东西,”斯狄金斯先生答道,“把精美故事与木刻画合在一起。”“噢,我知道了,”山姆说,“就是挂在亚麻布商店里的上面写着乞丐恳求之类的话的东西吧?”斯狄金斯先生吃着第三块烤面包,并且点头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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