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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隼(2)

猛禽之王

晌午以后,酷热逐渐退去。鸟儿们就像出去采蜜的蜂群出巢一样飞出了树的枝叶间,到处又变得热闹起来。绿色的孤岛中又充溢着各种音色的大合鸣。

哈桑则面露微笑想道:“等猛禽之王一回到绿色孤岛,这里就会成为恐怖之岛。”恰在此时,突然鸟群发出惊恐万状、尖声刺耳的鸣叫。

树林里立刻充满了惶恐不安的气氛。有的鸟惊叫着藏进了稠密的枝叶间,做好自卫准备。而另有一些吓慌了的却一下盘旋飞到半空,接着又直直地落下来,飞快地扑进叶丛里。

哈桑马上意识到:“王爷驾到了!”他悄悄地拨开灌木丛,细心地观察带来惊恐信息的猛禽。

它就在离哈桑几步远的一棵大树上,哈桑一看顿时失望之极:并不是大隼,而是一只灰鹞——褐耳鹰。他的心里一下凉了半截,恨恨地唾了一口。灰鹞在这里耀武扬威,那就别盼着大隼再到这儿来了。猛禽之间势不两立是不共戴天的。难道,它就像上次飞进村一样,是偶然到这儿来过吗?

哈桑心里装满了懊丧、惋惜。但身边连个大石块也找不到。肆意妄为、无所顾忌的灰鹞好像在故意讥讽他。慢条斯理地啄碎了那只鸟的尸体,然后摆着脑袋斜瞄着从灌木丛中探出头来的哈桑。它那扁平的脑袋,它那一只寒光闪烁的、似乎镶嵌着一颗精美的宝石一般的眼睛,都让哈桑感到厌恶。

灌木丛中飞出一只小鸟,褐耳鹰放下死去的小鸟,就像猫跟踪老鼠一样跟在后面一跳一跳的,然后猛地一扑。但小鸟在一瞬间突然向旁一窜,褐耳鹰扑空了。小鸟一下躲了树后,褐耳鹰也绕着赶过去,紧追不舍。小鸟以惊人的灵敏速度绕着树干转了几圈,褐耳鹰一下就被转晕了。它那庞大的身躯要想像小鸟那样转小圈,就相形见绌了。小鸟一扑到灌木丛中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褐耳鹰遭到愚弄之后,恼怒得也吃不下剩下的食物了,在灌木丛和大树之间疾速地穿飞起来。它那快速的转弯和突然的前行把哈桑看得眼花缭乱。

这时,有一只草原鹫飞过来,停在一棵没有树叶的粗枝上,褐耳鹰立刻藏到了树枝下,纹丝不动了。草原鹫徐徐收起它宽大的翅膀,脑袋缩进双肩想休息一下。高空中突然传来响亮的长鸣:“基呀克!基呀克!”哈桑透过树叶看去,一只大隼就盘旋在草原鹫的上方。大隼继续发出挑战:“基呀克!”草原鹫探头一看,大隼正好从它头顶上飞快地掠过,大鹫不得不展开双翅准备应战。大隼从草原鹫背上呼啸而过后,突然一翻身,向高空直插而上。大鹫展开双翅,猛地从树枝上腾空而起。它的姿态说明它心里极为不满。刚想休息安静一会儿,大隼这个好战分子就来挑衅了。

而最满意的要数哈桑了,它放声大笑起来:“看哪,这才是真正的王者回归。”

褐耳鹰也从树枝上溜走了。是啊,小偷总是趁主人不在家才能行窃;主人一回家,它只能灰溜溜地逃跑到别的地方了。

哈桑跃上骏马。它可以放心地回家去了,不用再探寻大隼的巢穴了:既然这儿是它的领地,那就准备在这里捉住它吧!

计划失败

哈桑用了4天时间做完了抓捕的准备工作。他第一天补好猎网,在村里试了试,轻易就捉到了一只白鸽。再用两天时间找到黑脑门的伯劳。它不但很勇猛,而且视力极其敏锐。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沙枣林里找到了伯劳的窝。哈桑在鸟窝四周的树枝上涂好了捕鸟的胶,第二天就捉一到了一只伯劳,它被牢牢地粘在了树枝上飞不动了。

第四天拂晓,哈桑就骑马出村了。他在离树林50多步远的开阔草地上布好了大猎网,从网边再向树林边上拉一根结实的绳索。而在草地这边离网50多步的地方撒了一些谷粒,把那只捕到的鸽子用细绳拴住放到网里,而细绳另一端则通过网下的环拉到树林边上。

随后哈桑又检查了大网的功能是否便捷实用:一只手拉住拴着鸽子的细绳,一只手攥紧另一条牵着网的绳索。把细绳猛力一拽,鸽子一下就飞了起来。然后他慢慢地收紧细绳,白鸽就逐渐靠近了大网。等鸽子完全进入网中,另一只手使劲一拽,大网就突然落下来把鸽子罩住了。

哈桑放心了,捕鸟工具万无一失,随心所欲,灵活好用。哈桑重新把网小心地支好,鸽子放回原来的地方。他又到近处掘了一个小坑,上面盖上小木板,再在坑沿上插一根小木桩,上面拴着一只小鸟。

一切准备就绪后,哈桑藏进了密密的灌木丛里。太阳已经在山头露出笑脸。大隼可能随时会来到。等待的时间是难熬的。哈桑在等待中,又陷入了他脑海中曾经千百次出现的遐想。

看哪,拴着一只小鸟已经鸣叫:这预示着猛禽已经来临。哈桑拉动了细绳,鸽子飞起来了。大隼从半空俯冲下来捕捉鸽子。哈桑扯紧了细绳,两只飞禽同时落到地面。大隼舍不得到手的猎物,跟着哈桑的诱引追着鸽子进入网中。哈桑把绳索一拽,天网自上扣下来。

哈桑已经把大隼那宽大沉重的身体握在手中。哈桑把它那强劲有力的翅膀用绳子绑好……哈桑仍然沉浸在幻想中——他用舌头舔舔干裂的嘴唇。

饿了多时的白鸽正美美地啄着地上的谷粒。拴着的小鸟一会儿跃到小木桩上,向四周惊恐地张望,一会儿又极力想挣脱身上的绳索,加入树林中鸟儿们的大合唱。

哈桑攥紧绳索的手心里似乎冒出了汗,他焦急地透过浓密的树叶凝视着广阔的草原。

拴着的小鸟突然尖着喉咙发出刺耳的鸣叫:“基呀克,基呀克,基呀克!”

哈桑手一抖险些扯倒猎网。他睁大双眼抬头仰望天空,但什么也没发现。但是,眼光锐利的拴着的小鸟却已经发觉了。它惊慌地围着小木桩乱绕,鸣叫也一声比一声高。然后不顾一切地钻进了小坑里藏了起来。

这时,哈桑才发现了大隼的踪影:它正翱翔在高空,不住地扇动翅膀飞向树林。

哈桑不由自主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等大隼已经飞到离他大约50来米距离的时候,他猛地一拽细绳。

鸽子扑腾着雪白的翅膀飞在空中,就像有人摇动了白色的信号旗。大隼在空中静止了一下,接着猛一翻身,就像牧羊人投石器里发出的石弹,飞速落下来,拦住了鸽子的去路。

哈桑紧张地拽动细绳,鸽子好像在空中被绊了一下,翻了个跟头栽落下来,仿佛信号旗在地上又抖动起来。哈桑拉动细绳,猛然看到绳上只有被拴住的白鸽。

大隼双翅张开着趴在撒着谷粒的草地上。哈桑立刻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事:他操之过急,拉鸽子的时间早了。鸽子一下漏过了大隼的扑击,把大隼闪了一下。而大隼从高空中直插下来,鸽子却在贴近地面的低空。

哈桑明白,大隼一击不中,必然触地而亡。他扔掉再也派不上用场的绳索,爬出了埋伏点。

大隼胸部着地摔在地上。在灰色泥土的映衬下,它那乌黑闪亮的脊背分外明显。大而圆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白的眼睑。

哈桑跑到近前,大隼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哈桑单腿跪地,伏下身伸出手去。大隼出乎意料地猛一侧身,钢铁般的利爪一下抓住了他的衣袖,他根本没来得及有缩手的意识。然后,大隼的翅膀痉挛地扑打了一阵,就伸直不动了。它那原本敏锐的双眼顿时没有了神采,缓缓闭上了。尖尖的弯喙上喷出一个小血球,一下又爆裂了。

哈桑吃力地站起来,手里提着死去的大隼沉甸甸的尸体。他抚摸着它那坚硬光滑的青黑色羽毛。他身心疲惫,苦着脸茫然地看着草原。

当痴迷的钓鱼人绞尽脑汁巧设机关,满怀憧憬地拉上一段腐败的树墩时,他的心情也会如此。

哈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不由心头火冒三丈。那只霸气十足、威风八面的活猎物怎么不见了?为什么到他手里只剩一块沉重僵硬,毫无生气的干木头!

哈桑想把大隼爪住他衣袖的利爪掰开,却无济于事。他气得猛力一拽,“哧啦”一声,一块结实的袖角被扯落下来。

哈桑把大隼轻轻放在地上,一时万念俱灰。

走进峡谷

哈桑因此而自责了好久,恨自己做事太慌了。一只珍贵的大隼就这样毁在自己手里:如果当时再谨慎一些,大隼也不会摔死。

哈桑又悔恨自己没有跟踪寻找到大隼的窝。根据大隼巨大的身躯来判断,摔死的是一只雌隼。而雄隼肯定不会弃巢而去不管小雏鸟的。到哪儿去找那只雏隼呢?它从没有来过那片树林。苍苍茫茫的草原,宽阔险峻的山区,哪里才是它们的家?

哈桑也无心驯养雀鹰:他认为,再不会感到带着雀鹰去狩猎有什么快乐可言。一连多日,哈桑自己呆在家里借酒消愁,打发无聊的时光。

这天,哈桑正坐在家里闭门思过抽着闷烟,乞丐萨拉马特走了进来。耿直的哈桑最看不惯萨拉马特这种人,刚要出口向外撵他,他却抢先开口,只说了一句就让哈桑打消了赶他走的念头。再说几句,哈桑的眼睛已经大放光彩了。

萨拉马特绘声绘色地描述说:“我经过长期寻觅,果然找到了大隼在大山深处的窝。我萨拉马特出于对您——勇敢的骑士的崇敬,准备把一只或两大隼的雏鸟献给您。但前提是您能帮我萨拉马特把它们从窝里掏出来。”美妙的幻景又出现在哈桑眼前,他又有了手托头戴球形小罩的大隼的憧憬,又看到了那爪上戴着刻着他名字的苍鹭飞向远方。哈桑也没顾上问萨拉马特,去大隼老巢的路怎么样,好不好走。他大声地叫道:“我们走!”

萨拉马特反而劝道:“最好还是耐心等一下老爷。到那路很远,现在天就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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