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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再见,不败的恋人(1)

哥伦布说地球是圆的,找到一个方向不停的走,只要你的信心足够,总会有那一天,遇见你心中的爱人。

可是,如果她遇见的那个人不够聪明,两个人永远的错失,那该怎么办呢?

总以为足够幸福了,剩下的只要坚守住这场幸福就够了,却想不到幸福之所以令人觉得珍贵,是因为太难得。

高大的树影投掷在体检室的门口,风轻轻一吹,树叶从高处缓缓的飘落,悬停在少女的头顶,少年伸出手,温柔的摘掉她头上的树叶,两个人的心像是被保存在了保温瓶里,一直都保持着暖暖的温度。

——只有相爱的人才会有这种特殊的感觉。

少女抬起头,看着身边的男友。

只要延承熙在身边,就算是要接受升学考试前的体检也不害怕,刚刚抽血的时候,眼眶里还噙着眼泪的成美英,现在已经可以露出灿烂的笑脸,就因为延承熙在身边,只要他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一个像天使一般守护着的公主的王子,从来都没有想过哪天他会不会离开。

“真让人羡慕哎,两个人感情一直都那么好。”

“几年了?”

“至少三年了吧,高中一开始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在一起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早在这之前就交往了。”

……

常常可以看到身边的人投来无比羡慕的眼神,还有听到大家讨论最佳情侣时毋庸置疑的口吻。

延承熙和成美英是一对,仿佛全世界都知道。

“英美,你都没有长高哦!”

“难道你长高了吗?”成英美踮起脚尖,朝着延承熙的体检报告单上偷偷的瞄了一眼之后,困扰地说:“哎,真的比去年体检的时候还高了三公分……”

“呵呵,是呀。如果按照这个速度推算的话,会不会到时候就算是英美踮起脚也没有办法跟我接吻了呢?”延承熙露出坏坏的笑容。

“喂!你很坏哎!”英美扭了扭男朋友的胳膊,嘟起嘴巴说:“我可以穿高跟鞋啊,你这个笨蛋!”

说罢,两个人手牵着手离开了大家的视线。

甜蜜的、幸福的……几乎所有形容恋人之间完美关系的词汇都要用到了他们身上,就连被风吹摆着的树枝都在微微笑的看着他们。

嗯。好幸福呢。英美知足的笑了笑,浅浅的酒窝镶嵌在甜美的脸庞上。

——是不是连爱神都会羡慕,所以恋人之间才会出现不愉快的端倪呢?

例行的周末约会,就算是在升学考试的前夕也并没有中断——深夜人迹罕至的街头,两个人在一前一后的快步行走。

保持着的那段距离刻画出逐渐生出的矛盾。

“延承熙,等等我啊!”成英美干脆脱下鞋子,手里拎着穿了一天的高跟鞋,勉强才跟上延承熙的脚步,肿得像猪蹄一样的脚掌确实不太美观。这是她第一次穿高跟鞋,为了庆祝快要结束的高中生活,她正努力的学着向成年化发展。

呵,从女孩像女人的行列迈进的成人生活应该快要开始了,原以为延承熙会为她的改变惊喜的展开笑脸,可是,一整天他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一直都是冷淡的应付着。冷冷的说话,面无表情的打断英美对未来的设想。

成英美停下脚步,干脆站在那儿,心里默数着一二三。

如果是以前的话,只要延承熙听不见她的脚步声,她默数到第三声他就该回头了,不是吗。可是今天他还是独自朝前走,从初中一直到高三即将毕业的最后阶段,在他们恋爱后的第六年,这还是延承熙第一次有那么反常的行为。

“延承熙,难道你要和我分手吗?”成英美朝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算是一种威胁吧。看来果然有效,他终于停住脚步了,站在明晃晃的路灯下,修长的背影被昏暗的路灯拉得很长很长。

转身吧,快点,转过来跟我求饶道歉,告诉我今天你没有体贴的背我走回家这段路是你的错。成英美在心里祈祷着,可是却满脸严肃,摆出生闷气的姿态,过去也是这样子,知道她生气,延承熙不管在多远的地方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她的面前,诚恳的向她道歉。

“成、英、美!”延承熙忽然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整个人愣愣的站在那儿,几秒钟之后,她踩着他倒影在自己脚下的影子说:“你主人疯了吗?”

随即成英美憋着一口气奔跑到延承熙的身后,在距离他几十公分的地方猛地停住,因为她听到他的声音,真切的、慵懒的,但又那么认真的声音,他说:“英美,我想我们是不是需要相互冷静一段时间……”

每一条神经都抽搐成弯曲的钢丝,顽固的停悬在脑海里,刚刚不是错觉吗,耳朵真的没有出错吗?延承熙竟然跟她说要和她冷静一段时间,在大多数的交往中,这就等于是间接性的分手潜台词。

“我想这样对我们都会好一些。”延承熙继续说,在成美英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用手拦住了一辆计程车,对她说:“今天,就送你到这儿了。”

“毕业旅行呢,毕业旅行的时候也要保持着冷静的关系吗?”成英美慌张的拉住车门,这是她最期待的毕业旅行,原定在她们相识六周年纪念日的毕业旅行,难道也要以这样悲凉的姿态静止吗?

“我们说过了要去海边的啊……”

“我再考虑下。”他侧过脸去,没有直视她的眼睛,“晚安。”

是慌张而匆忙的避开她的视线。

就送到这儿……

晚安了……

没有拥抱的晚安,空气冷却成冻结的冰霜,成英美僵硬的身体怎么都无法动弹,可是嘴里明明想大喊一声,延承熙,请你继续爱我吧,好不好。

在沉静的夜晚,无比璀璨的星空,一颗流星飞快的划落。

六年的时间里养成的那些习惯不能说变就变。

比如说,习惯了延承熙每天早晨都会出现在她的家门口,等待着与她一起去上学。现在延承熙他不出现了,英美便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办法按时到学校了。

比如说,一定会在一起吃的午饭。现在英美一个人吃,便会对着腾着热气的饭菜发呆很久,直到饭菜都变得冰凉。

比如说,做练习卷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印满整张纸的题目,而是无数张延承熙的脸。微笑的脸,生气的脸,面无表情的脸。

只要想起来曾经有过的一切,眼泪就会忍不住落下来,想到幸福的画面不再会微笑,更不用说那些争吵过的闹剧。

错落的阳光穿透密布的乌云,阴晴不定的天气让人难以猜测到下一个将是晴天还是雨天。

少女的目光停留在窗外,无论授课老师的声音多么响,也不管他所说的升学考试注意事项有多么重要,都没有办法将她的注意力拉回现实中,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在这里耗时间了,于是,低下头看了看手表,推了推坐在身边正在翻阅杂志的死党说,“等一下帮我点到,我现在必须出去一下。”

“喂!”智美拉住她的衣袖,说:“成英美,你要去找延承熙吗?”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用坚定的眼神向智美示意:“我不会轻易放弃的,绝不!智美,我要找回自己的幸福……”

找回属于自己的幸福……

是不是每一段幸福上都注有标签,清楚的写着XXX幸福属于XXX。

智美的视线歪斜课桌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发信息告诉延承熙,她不能出卖英美而抢走原本属于她的幸福。几天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延承熙发来信息说,智美,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在那之后的一天,她就听到了延承熙和英美分手的消息。

像是被突然降临的、措手不及的事实砸昏了头。

“英美啊……”智美叫住英美,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但是她现在似乎根本就没有耐心听她讲下去,摆了摆手说,“智美啊,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系哦!”

成英美拎起揣在怀里很久的一大袋东西,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时候,冲出了教室。

再过十分钟延承熙就要下课了,她必须赶在他走出教室之前,站在他的教室门口等待他的出现,而她手里拎的这袋东西就是她与延承熙共同的回忆,没有和延承熙在一起的这几天,她总是偷偷的跟踪他,他并没有和其他的女生有过密的交往,这更让她找不到他与自己分手的理由,所以她想回忆也许可以挽回他们之间的感情。

每段感情不是都有倦怠期吗。她看了很多恋爱问题手册,上面都提到了这个问题。只要度过这段时间,一切又会好起来了,听说很多情侣都熬不过考验,但是成英美对自己有信心,也对延承熙有信心,她相信他们的爱不会就这样终结。

还要一起生活……还要一起生很多很多的孩子,直到两个人都变成了老太太老公公之后……牵着手在夕阳下散步……直至终老……愿望总是美好的像是在拍电影。闭上眼睛,就会连番上映。

铃铃——

下课铃声像闪电一般划过成英美的天空,她冲到延承熙的教室门口,忽然发现他的位置竟然是空的……是为了逃避我才那么做的吗,成英美难过的冒出这个想法,但这并没有使她放弃。

“你知道承熙在哪里吗?”

回忆映照在斑驳的任意门上,英美好像从门洞的那一头看到了延承熙——她记得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只是一些细小的事情,却把两个人的关系闹得很僵。

英美趴在课桌上哭了很久,在下课的时候,听见延承熙在教室的门口喊,“英美呢?你们谁有没有看到英美?”

而现在时光晃了晃,落在影印机上,记对了事情,却弄错了对象。

“……延承熙他在哪里呢?”

“……”

几乎从教室里出来的每一个人,她都会劈头问这句话,直到确切的听到十个人嘴巴里至少有九个人都说,他早已经走了,她才确信这是真的,不过也没有关系,他躲起来,我就去找他。

可是,她应该去哪里找他呢,能找的地方太多,是已经回家了吗?还是徘徊在游戏厅?又或者是……或者是……最不好的猜想就是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但这一条英美想直接PASS,她不相信延承熙会突然间喜欢上别人。

不过,偏偏一切不在猜想内。

她才走进车棚里,打开自行车的锁,就听到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为了不被发现,她躲在了一根巨大的柱子后面,小心的朝着延承熙站着的方向张望。

“为什么不答应我?”延承熙拉住一个女生。

只能看见一个背影,该死的车棚光线太暗了,英美没办法看清那个女生是谁,“如果被我知道是谁勾引承熙的话,我一定……一定……”英美紧握住手心在心里咬牙切齿的说。

可是,难道不觉得那个背影很眼熟吗?英美定神看了看。

“我在跟你说话,为什么,回答我,为什么不答应呢?你不是喜欢过我的吗?去年圣诞节的时候,你还跟我表白过……”

去年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成英美急切的想把耳朵凑过去,听听那个女生的声音,但是那女生却偏偏不支声。

局势似乎凝结到了白热化的状态,成英美几乎要按捺不住自己,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双脚正有一股冲动要跑出去,揪住那个女生的头发,看清楚她是谁。

就是在这个时候!成英美听见了她的声音。

“是的!我喜欢过你!喜欢过你又怎么样,你喜欢的是英美,不是我!”跟随着低低的啜泣声,英美全身像是麻痹了,瘫倒在地上,她蒙住嘴巴,努力不让眼泪留下来。

怎么会这样呢……

事情的发生根本就不在她的设想之内。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抢走男朋友,这样的故事明明已经烂到连小学生都不愿意再看了,却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行,一定要找延承熙问清楚,英美推自行车跑出了车棚。

头顶上静柔的阳光被云层迅速的覆盖起来,如同英美的心情。

并没有骑多少路,大片的乌云又飘了过来,像一只八爪鱼把天空蒙得灰灰沉沉,很快,倾盆大雨哗啦啦的从天空散落,并没有带任何雨具的英美只能加快骑车的速度,打在眼眶里的雨水,迅速的使眼前升起了一阵氤氲。在自己那么努力挽回的时候,却有人想尽办法逃避,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吧嗒吧嗒的混着雨水打在手背上。

骑自行车还是跟延承熙学会的,想到这里,一只手扶着笼头,另一只手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正要继续前行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一声刺耳而尖锐的刹车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物体撞击的声音,身体像飞旋一般被甩到了很远的地方,艰难的把头摆过去的时候,看到了散落了一地的每一件礼物,距离自己最近的是延承熙纪念恋爱一周年的时候送给她的情侣对戒,她想伸手去拿,最终却失去了力气……耳边好像响起了承熙第一次对她唱的歌。

我不会走,也不会离开你。在我的眼中,你是圣洁的光,带走了我眼中所有的注意力。

但,为什么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就好像承熙越走越远了。

六年前——

因为一场大火,延承熙成了没有爸爸的孩子,没过多久,妈妈因为承受不住这份悲痛被娘家送到了国外治疗,一去就没有了回应。仿佛在一夜之间成了孤儿,那年冬天,阴霾的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凝结在延承熙的心里,化成了冰霜。

“大婶,酒,我要酒!!”延承熙在喝了一瓶烧酒之后,在大排档大呼小叫。

“学生,你不能再喝啦!要是再卖给你的话,我们都要被抓去警察局啦!”

“呜呜呜,我要酒……”延承熙趴在桌子上哇哇哇的哭起来,嘴巴里含糊不清的叫着爸爸妈妈。

隔壁桌的客人看了他几眼之后,醉醺醺的对店主说:“大婶!再给我三瓶烧酒,今天……今天我要和他,一起喝!嘿嘿嘿……”说罢,端着酒杯东倒西歪的站起来,走到延承熙的那一桌,“凳子?怎么会有那么多凳子?”

明明只有一张凳子在他的眼前,可是他却迷迷糊糊的把一张凳子分成了好几份,结果坐下的时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爸!”气喘吁吁的女孩小跑到被她叫做爸爸的男人面前,一边跟大婶说道歉,一边扶起爸爸。

没错,这就是成英美。

“对不起!对不起!”英美不停地对老板娘说抱歉的话,礼貌而乖巧的样子招人喜欢。

“爸爸,别喝了,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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