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君薇脸色有些苍白，她之前的确被全然蒙在鼓里，可一路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早就让她多少知道了一些。
事实的真相，她知道，但是却不愿意相信。
或许是因为不完全知道，所以勉强着自己，当成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知道在辰皇口中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能说的，已经统统说的，至于他不愿意说的，她花再多功夫都只是在浪费时间。
从辰皇的营帐中走了出来，瞧见貅斯还停在原地等着自己，不过大狗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应当是不理解自己和辰皇的剑拔弩张吧。
这只畜生，一定以为辰皇是好人。
兰君薇揣了貅斯一脚，大抵是因为不满的关系，所以就把气撒在貅斯身上了。貅斯更是委屈地看了兰君薇一眼。
他又没有做错什么。
兰君薇瞪了它一眼，“给我变回人，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貅斯有些不大情愿地看了兰君薇一眼，老实说它更喜欢自己现在的模样，但是瞧见兰君薇似乎很不高兴，所以也只能选择了妥协，赶忙变成了侍卫的模样，然后一脸讨好地看着兰君薇。
“兰姐姐，怎么？”它一向非常没有骨气，更何况现在只是说了一句软话，所以并不觉得太难开口。兰君薇瞪了貅斯一眼，拉着他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
这里是军营，到处都是人，走了好久兰君薇才找到一处地方可以说事情，也不敢耽误太多的功夫，要知道楚栎可还在等着自己。她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同楚栎说。“你是辰皇养大的？”
貅斯奇怪地看了兰君薇一眼，大抵还在琢磨辰皇到底是谁。辰皇极少和外人接触，所以知道他名字的人不多，他也不会自己称呼自己，所以久而久之，连貅斯都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兰君薇有些气急瞪了貅斯一眼，“就是我刚刚在营帐里见的那个道士，他就是辰皇，你和他什么关系。”
虽然辰皇说了，但是她要在貅斯这里得到确定。
貅斯点了点头，这样说他就明白了。于是解释道，“他是我以前的主人，将我从深山老林中带出，又教了我基本的法术和如何修炼，最后转手送给了晋王。”貅斯还记得辰皇当初找到自己的时候，它那时模样还没有长全，本事也不厉害，还常常被厉鬼欺负。他花了整整七年的时间，教会了它很多东西，然后就作为礼物送给了楚栎。
不过，他并没有从楚栎的手中，讨丝毫的好处。那个时候连太子都不是的楚栎，也根本无法给到他任何的东西。
兰君薇点头，看来刚才道士同自己说的，都是真的，也没有丝毫的夸大。将手搭在貅斯的肩膀上，压低自己的声音，表情十分严肃，“那我的事情，你有同他说过吗？”
这事情她从辰皇的口中无法得到答案，也只能向貅斯求一个答案。
貅斯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无比确定地摇了摇头，“我和他已经有几年未曾见面了，今天也是十分凑巧。”
兰君薇有些意外地看了貅斯一眼，确定这只畜生不会欺骗她，才是松了口气，原来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糟糕。不过连忙警告了貅斯一句，“你给我记着，只要同我有关的事情，都不许告诉给他知道。”
希望现在说这话，不会太晚。
貅斯有些不解地看了兰君薇一眼，似乎有些不大情愿，“我家师傅是好人，姐姐你不用如此防备，我倒是希望你们可以亲近一些。”
他虽然迟钝，但是也感受到了兰君薇对辰皇的敌意，倘若他们两人真的成为了敌人，他的处境就会非常尴尬，到时候都不知道应该帮谁才好。所以他才劝着兰君薇，不要和辰皇为敌。
兰君薇白了貅斯一眼，她还不想多个敌人，但是谁知道辰皇的打算。只能先把话说绝，以后的事情，才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不要管我们之间的事情，反正我的事情，你不许同他说。”兰君薇不想在这事情上耽误时间，所以并没有同貅斯解释太多。
这事情她自己都琢磨得不是很清楚，又怎么可能让貅斯明白呢？
更何况，依着他的智商。
貅斯扁了扁嘴巴，似乎还一阵权衡之后，总算是对着兰君薇点了点头。表明自己已经听进去了。
兰君薇这才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指了指主帐的方向，“我们现在可以去见楚栎了，等会你就守在外面，别进来了。”
貅斯可怜兮兮地看着兰君薇，琢磨着她今天似乎有些奇怪，倘若是以前，她定然会拉着自己一道进去。
它低着头跟在兰君薇的身后，然后思考着它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让兰君薇讨厌自己了。
主帐隔得并不远，很快就到了。貅斯似乎想跟着一道进去，不过被兰君薇瞪了一眼之后，就只能乖巧地站在了外面。
在强势如兰君薇的面前，它就算是神兽，也只能没脾气地安静着。
兰君薇满意地点头，然后走进了主帐，楚栎背对着她站立，面前摆着沙盘，上面细致地记录了平原国周边的地形。
虽然背影一如既往地给人以温润如玉的感觉，但是此刻却有些许的不同。她似乎在楚栎的身上，看到了隐藏极深的野心。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兰君薇才会想起，眼前的人还有一层君王的身份。而野心，是每一个君王都不能缺少的东西。
她很清楚这个道理，只是一直固执地以为，楚栎会和其他君王不一样。
大抵是听到了背后有浅淡的叹息，楚栎将身子转了过来，在看到兰君薇之后，给了她一个暖暖的笑容。
一如既往。
兰君薇却有些为难地看了楚栎一眼，在清楚楚栎心中还是存有野心之后，她此刻心中的这个要求，或许就有些过分了。
过分到，楚栎也许并不会答应。
“我见貅斯在军营里出现，就猜想你或许也在。许是我自作多情，你到军营中，应当有事情拜托吧。”
楚栎很艰难地开口，有些话他似乎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同兰君薇说。所以也会踌躇。
一如，现在的兰君薇。
兰君薇其实知晓，她和楚栎之间，其实一直以来的相处都非常尴尬，她想要偿还上一世欠下的债，而他却是想着给到她更多的东西。在偿还和给予当中，其实每次两人的独处，气氛都会有些微妙。
所以，她的杀伐果断，才会在楚栎的面前，变成犹豫不决。
“是。”隔了许久的功夫，兰君薇才非常艰难地吐出这一个字，然后又陷入到了沉默，她真不知道这事情要如何同楚栎说。
楚栎只是安静地看着兰君薇，示意她不用着急。
她想说的事情，他多久都可以等。
楚栎越是如此，就让兰君薇越不知道应当如何开口。
可是，有关于辰皇的事情，今日是一定要说的时候。她长长地出了口气，似乎在琢磨着应该如何开口。“我刚刚在营帐中见到辰皇了。”
她当然可以兜着圈子的说，但这势必会让楚栎心里觉得不舒服，所以倒不如干脆明了一些，长痛不如短痛。
“辰皇？你们以前见过？”楚栎倒是有些奇怪地看了兰君薇一眼，辰皇虽然出现在军营当中，但是对外人而言，可是一个天大的秘密，而且除掉少有的几个人，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晋国人的身份。
他甚至于没有想到，兰君薇以前还和辰皇接触过。
兰君薇点了点头，无比确信地看着楚栎，这些话虽然艰难，但总得说出来。“是了，我不但见过辰皇，而且还和他有些渊源，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晋国人。”
不但如此，辰皇在楚栎的营帐中出现，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只怕这些年在大梁的一举一动，都只是为了打探情报，来为晋国服务。
“他是晋国人。”楚栎并不打算同兰君薇遮掩这事情，稍微一顿之后又是继续说道，“当年先皇觉得他十分有本事，所以赐了国师一职，又委以重任，在大梁做了一名密探，打探大梁会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大梁和晋国之间并不和谐，常常会发生战争，所以很需要培养一个厉害的间谍。”
他把自己知道的，很坦荡地告诉给了兰君薇知道。
兰君薇疑惑地看着楚栎，她可没有想到楚栎会同她交代得这么干脆，不由得有些尴尬。毕竟她带着对楚栎的怀疑，可是楚栎却丝毫不曾保留。
安插探子在大梁，本来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就好像在晋国，也一定有大梁的探子。
“不过，他既然已经在我的军营出现，便证明他已经公开了自己探子的身份，以后怕也不会在大梁继续潜伏了。”楚栎继续往下说道，无论该不该说，他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到了兰君薇。
兰君薇咬住自己的唇瓣，对楚栎说了一声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