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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互折羽肖彬黯弃 同谋锦清义遭计(2)

我看着他,心里暖意融融,车外的清寒似乎都不算什么。

第二天下午把暖暖从幼儿园接回来,暖暖这几天一直嚷嚷着要买一个“穿着校服”的娃娃。她如今上的幼儿园是建立在这个小区的一家私立幼儿园,档次很高,里面的孩子都是非富即贵。玩的玩具价格都不菲。

她嚷嚷着要买的这款娃娃我打听过,是款日系的SD娃娃,她的新同桌在玩,她看到了也想要。我却并不打算给她买。一来太贵,二来也不想惯她看什么要什么的臭毛病。

“妈妈,你给我买的娃娃呢?”每次来接她,就是这句话。

我对她笑笑说着:“妈妈没有答应给你买啊,你已经有两个娃娃了。你再要新的娃娃,它们怎么办?”

暖暖嘟着嘴不肯说话,半晌说着:“妈妈讨厌。”

我有些又好气又好笑:“妈妈不给你买娃娃就讨厌?娃娃比妈妈还重要?”

暖暖的嘴撅得能拴个小油瓶,却又觉得自己理亏,半天气鼓鼓地不吭声。突然冒出句:“要是叔叔在,肯定会给暖暖买。”顿了一下问着,“妈妈,什么时候才能见叔叔?”

我的心里沉了一下,认真地对暖暖说道:“暖暖,你不能因为谁给你买东西,就喜欢谁。你要知道谁是真的喜欢你。”

也许我的话太深奥,暖暖听不懂,她撅了一会儿嘴,有些难过地说着:“我想叔叔了。”

我的心随着暖暖那小小的悲凉调子有些扯痛。离别的伤感,也许现在暖暖才体会的到,我不敢把话说得太死,缓缓问着暖暖:“真的很想叔叔吗?”

“嗯。”暖暖用力点头,“叔叔会讲故事,玩游戏。”

尽管我无法接受夏医生,却不得不承认,夏医生和暖暖很投缘,也很会哄孩子。温声软语,讲话有趣,很容易让孩子亲近,产生信赖感。而赵以敬忙得见头不见尾,即便见到,似乎也只会和暖暖打招呼,很紧张她的衣食住行,对于孩子的情绪,生涩的他没有任何经验。他的情感素来如同他的人一样深沉。

我竭力转移着她的注意力:“那伯伯不好吗?伯伯给暖暖买了好多玩具,还有公主房。”

暖暖喃喃着:“伯伯不说话。”我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办法。没有经验的赵以敬,的确对孩子来说,太闷了。

把暖暖接回家,忍不住给赵以敬发了条短信问着:“晚上回来吃饭吗?”答案如同我预料的一样:“有个重要的饭局,吃了我会尽早回去。”

晚上九点多我在房间里哄暖暖睡觉,她的情绪一直不高,不知道是因为娃娃的缘故还是夏医生,小脸蔫蔫的,我给她讲故事,她都无精打采。忽然楼下有响动,估计是赵以敬回来了。我看暖暖趴在我身边快睡着了,也没有起身。

过了一会儿,卧室的门被敲了两声,赵以敬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今天他回来的倒是很早,暖暖看到他愣了一下,继而不大情愿地喊了声“伯伯。”又钻到我身边。

赵以敬走到床边,忽然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暖暖:“送给你的。”暖暖接过来,我帮她拆开,暖暖开心地叫了起来:“娃娃。”

赵以敬送她的,正是她这两天叨叨的穿着校服的SD娃娃,虽然和她同桌那个不完全一样,却也大致相似。暖暖拿起娃娃抱在怀里就不撒手,这回倒不用我教,很乖巧地和赵以敬说着:“谢谢伯伯。”

赵以敬看着暖暖深深笑着:“怎么谢伯伯?”暖暖愣着,她也不知道怎么谢。我对她笑道:“让伯伯抱一下。”

暖暖和赵以敬很少有肢体接触,听了我的话,她缓缓走到赵以敬跟前,赵以敬把她抱起来,举到了肩膀上,暖暖吓得“啊”一声,继而在赵以敬肩膀上咯咯地笑着。孩子都喜欢被举得高高的,视线的开阔会让她们格外开心,暖暖的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赵以敬又把她扛在肩上来回转了几圈才放下。暖暖和他稍稍熟了一点,伸手勾着他的脖子笑着。

赵以敬和我逗了一会儿暖暖,暖暖自己在床上玩着娃娃,我陪他到楼下给他取出温好的汤,我有些好奇地问着:“你怎么知道她想要那个娃娃?”

他看着我笑道:“她已经说了两个早晨了。”我怔了一下,没有想到他每天早晨匆忙吃着早餐还能把孩子的话收留到耳朵里。

我笑嗔他道:“那你就给买?那个娃娃很贵的。别宠她这毛病。”

赵以敬牵过我的手捏了捏笑着:“女孩富养,咱们的女儿,为什么不宠?”我的心忽然跳了一下,这句话甜到了我的心里。“咱们的女儿”,这么毫无芥蒂的关爱,我心中万分动容,不由抬眸深看着他说道:“以敬……”却说不出感激的话。

赵以敬俯身扶着我的肩,眉眼含笑:“想做严母,给我生个儿子再狠狠管去。”我的脸顿时涨得绯红,想挣脱他的手,却被他紧紧揽着:“清扬,我会努力做好暖暖的爸爸。”

我的心涨得满满的,咬唇点着头:“嗯,我知道。”虽然赵以敬不善言辞,也没有太多时间陪伴暖暖玩耍,但是他的细心,他的关爱,谁说他就不能给予暖暖厚重如山的父爱呢?

“以敬,你对我和孩子,真的很好。”我偎在他的怀里由衷地说着,他身上烟草的味道,沉厚的气息,都紧紧环绕着我。

“不要这么说。”他的声音几分动情,揽着我的手更加重了几分力气,“你对我又何尝不是?今天的董事会上,叔叔来了,你为什么要签那个?”

我的心一突,果然如赵信儒所言,那份承诺还是会发挥作用的。不禁问道:“结果怎么样?”

赵以敬的声音松了一下:“董事们协调好了。不必再修改公司的章程,转股份也不需要股东投票。”他把我揉在怀中,“你真傻,何必要付出这么多?”

这算多吗?我轻轻摇着头:“你才傻,一个承诺能解决的事,你又何必那么较劲?我要的是你,又不是股份。”我的话没有说完,已经被赵以敬的唇覆上,缠绵缱绻,不绝如缕。相爱最美好的滋味,莫过于彼此相知,彼此懂得。所有付出,便是值得。

我在网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饭店。想着以前在丝之恒的时候,曾经在明园饭店和同事一起吃过饭,那里的淮扬菜还蛮地道。故地重游,也有点儿意思。我给肖彬打了电话,告诉他晚上在明园吃饭。把暖暖接回来交给李姐照料,我开车赶去了明园包间。

等了大概十分钟,肖彬如约而至。一身黑色的正装,被他穿的格外有“帅”的范儿。只是他的神情也许由于太疲倦,有些委顿。

“又是这儿。”肖彬笑笑坐在我的对面,“时间过得真快,上次和你在这儿吃饭好像还是昨天的事。”

“啊哟,你变得爱感慨了,这可是老的表现。”我打趣着肖彬。也不知是事业的忙碌还是和凡苓的操磨,如今的肖彬不太爱开玩笑了,我只好主动把气氛变得轻松。

肖彬摇摇头,淡淡道:“本来就老了。”我把菜单递给他,他也没什么精神:“你来吧,随便什么都好。”

我本来不会点菜,但是推给肖彬几次,他也不来,我只好自己点了几个,他突然来句:“来瓶酒吧。陪我喝点儿。”

“你没开车?”我问着。

“别磨叽了,大不了打车回,明天再来开。”肖彬一抬手,叫了一瓶白酒。不多时,饭菜上来,还没怎么吃,肖彬已经开始喝了。

看他心情似乎不太好,我犹豫着问道:“怎么了?董事会定了总部管理层了吗?还是有别的事情?”看着肖彬的神情我有丝不好的预感,我的承诺帮着赵以敬渡过了修改公司章程的难关,赵信俭一派没有这个发难的理由,不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肖彬手中的酒杯旋着,仰头喝下,看着我淡淡笑着:“清扬,我辞职了。”

我手里的筷子掉到了桌上,满脸的不可置信:“为什么?”肖彬没有吭声,端起酒杯对我说着:“喝一杯。”

我也拿起酒杯,陪他喝了一个,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又问:“到底为什么辞职?”

肖彬顿了一下,看着我说道:“公司里有人存心想削掉我,找到了由头,我也没有办法。”

“由头?”我愣在了那里,肖彬颇有赵以敬的风范,素来谨慎小心,就算赵信俭一派想砍掉赵以敬的左膀右臂,这个由头也不好找,我心里一个激灵:“是和凡苓的事吗?”

肖彬怔了一下,点点头,猛喝了一口:“没想到阴沟翻船了。”我很想详细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看着肖彬神情萧索,一时也不好继续这个话题。

肖彬手里拿着酒杯,看着我,目光却好像透过我飘了很远。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只好陪着他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多了话也多起来:“肖彬,这只是暂时的,以敬现在的处境,你也清楚,正是刀锋剑刃对碰的时候。相信等他把那些生事的人渐渐调停后,会有你的位子。” 我的声音有些艰涩。我无法想象没有了肖彬,赵以敬一个人独战沙场会多么寂寞。

肖彬顿了一下,淡淡笑道:“算了,我太累了。正好换个环境,换个心情。”

我有些着急:“不要这样。肖彬,以敬不能没有你的。”

肖彬轻轻摇头:“清扬,你要记着,没有谁离开谁是不行的。以敬的摊子太大,情况复杂,真的很累。其实最近我也在想是否要进入总部的管理层,陪了以敬这么久,他坐上董事长的那一天,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再继续走,我也犹豫。正好出了这事,那就索性停下来好了。”说着肖彬舒了口气,斜靠椅子向后仰着。

看着他的神情,我有些怔忡,我不知道肖彬和赵以敬是什么机缘形成的这种相辅相成的局面,但是两个人在公司运作方面,的确存在很大的分歧。譬如肖彬觉得丝之恒出口生丝和坯绸来钱更快,但赵以敬坚持做面料出口;再比如肖彬一直在张罗着和政府部门搭线来往,但赵以敬对这种事总是冷冷淡淡。肖彬说的“累”我也能理解一二。并不见得是身体多么劳累,而是为了一份情谊,勉强让自己向着不愿意走的途径狂奔,心很累。

我心中纵然有千般不舍,也没有办法,问着他:“那你想好下步去哪里了吗?其实丝之恒有很多分公司……”

“清扬,我是辞职,不是调任。”肖彬打断我笑笑,“我在考虑去德庆公司。”

德庆是什么?我没有听说过。肖彬解释着:“凡苓新投资的一家丝绸公司,我过去正好可以帮她做点事情。”

以前听凡苓提起过她有投资一家丝绸公司,但是我绝没想到肖彬会去那里。肖彬刚因为凡苓的事从丝之恒离职,如今不是正好落实了传闻?我有些心酸:“肖彬,你不怕闲话吗?”

“闲话?”肖彬哈哈笑了两声,笑声很苍凉,“闲话算什么?她在德庆投了不少钱,但是德庆的情势比较复杂,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身轻了。所以我想过去帮她一把,一个女人做事情也不容易。”

看着肖彬如此的情形,我心里一时转不过来。他对凡苓,是有情,但这份情,总是模模糊糊时冷时热让人看不清。难道一个男人真的能把爱和责任分得那么清楚?

看我愁眉不展,肖彬勾了勾唇:“又为赵以敬发愁呢?不用担心,我走了,丝之恒还有不少他的得力助手。虽然有人把我刷了下来,但是赵以敬也找由头把赵信俭那边的人刷了几个,总的算来,他还赢了呢。”

这算是相互折羽?可惜用肖彬去换别人,就算换几个,也代价太大。我有些消沉:“我不是为他担心。只是觉得……”我几许感伤,“觉得世事变化太快。我们的情谊,就这么散了……”

“嘿,我只是辞职,谁说情谊要散?我们还是朋友,你有什么不痛快的,或者需要我帮忙的,随时电话。”肖彬用力拍了我的手一下,笑道:“别瞎想,以后赵以敬欺负你了,我去教训他。”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个道理说来容易,但亲身经历的时候,总是难离别。手机忽然响了,是赵以敬的声音:“你们还在吃饭吗?在哪里,我过去。”

“在明园。”我告诉了赵以敬地址,“你还要多久过来?”

“十几分钟吧。等我。”赵以敬说着挂了电话。

看着肖彬询问的眼神,我解释着:“以敬说要过来。”

“哦。”肖彬挑眉浅笑了一下,端起了酒杯,“来,清扬,喝一个。”我也拿起杯,和他对碰后喝了下去,却格外不是滋味。我和肖彬都是在酒场上惯于交杯换盏的,但那是工作。真正借酒浇愁的时候,却无法解愁。

肖彬喝完后,腾地起身,对我说着:“清扬,我还有事,就不等以敬了。你帮我和他说一声。”说着要走。

我忙站起来说着:“他再有十几分钟就来了。你等等吧?”

“不了。我还有事。”肖彬笑笑,拍拍我的肩:“保重,清扬。”说完转身离去。只剩下有些发愣的我。

过了一刻钟,赵以敬推门进来,看到屋里只有我,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我有些失落地说着:“肖彬说还有事,先走了。”

赵以敬走到我身边,没有说话,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扣着,有些落寞。那一瞬间,看着赵以敬沉重的样子,我的心忽然被扯得很疼,男人之间的离别,就要这么果断坚决?我的手覆在了赵以敬手上,有些犹豫地问着:“他是不是心里有些埋怨的?”

“不会。”赵以敬的声音淡淡的,我听不出他是肯定,还是安慰我。

回去的路上,我和赵以敬的心情都有些低落,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我问着:“肖彬的离开,对你的影响很大吗?”

赵以敬想了一下,沉声说着:“还好。我已经预料到会有代价的。”

听他的声音沉重,我不由问着:“赵信俭他们还不肯消停吗?”赵以敬已经做上了董事长,生米也煮成了熟饭,再继续内讧下去,且持久弥坚,对公司的损失也不小。

赵以敬冷笑了两声:“现在正是最不消停的时候。”我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赵信俭不甘心争夺董事长败北,就势必现在趁着赵以敬新官上任,势力不稳固,才大动干戈。

我继续问着:“他还有别的举动吗?”削掉赵以敬的左膀右臂,他应该再有新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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