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呢?”刘菁清着嗓子,没好气地说,“都是被你说的话吓到的,说什么将她们再次卖到花楼,亏你说得出来!”
听了她的言辞,凌煜瞪着大眼看怪物般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哈哈”大笑:“本王的爱妃就是与其他人不一样,连你的想法都很稀奇古怪!好,如果你说用她们,本王就不将她们卖掉了,行不?”
没办法,刘菁只得点点头,心里头开始盘算着怎么安排她们去做事,才不会整天无的事事,然后又让他抓住把柄,将她们卖掉了。
处理完侍女的事,凌煜与刘菁开始慢慢吃起午餐来,这一次是来她房间里吃,所以,不见其他侧妃侍妾。
一餐饭,吃得很慢,大部分时候,是凌煜夹菜塞到她的嘴里,而她很享受他的服务,无比惬意地大吃大喝,不顾淑女名媛的风范,同时,还朗声与凌煜说笑,两人倒像二十一世纪的一对平凡夫妻。
终于吃完饭了,凌煜侍候完刘菁喝了两口茶后,着起身,说是还有事,必须离开了。
刘菁有些依依不舍,送他走出房间门,看到兰儿跟刚刚被赶出来的两个侍女一起候在外面,几人一起送凌煜出了院门才往回走。
兰儿与两个新来的侍女都不出声,三个如同小尾巴一样跟在刘菁身后,她感觉到十分地不自在,顿住脚后回头,看着两个稚气未脱的生面孔,“你们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被人卖到花楼?”
两人垂着头,看上去好像很拘束的样子,一一作出回答。
一个叫梅儿,一个叫冬儿,两人并非亲姐妹,只因为家境贫困,欠了人家的债,所以被家人用来填债,而后又被贩卖到花楼,幸好遇见凌煜了,并被他卖了下来。
听到她们的悲惨遭遇,刘菁了一下子又想起了王杏母女俩,她们现在到底在哪里呢?是不是过着生不与死的痛苦生活呢?
平静的心情再次沉了下去,刘菁让兰儿安排梅儿与冬儿两人去做事,她自己转身走回到房间里,想上床再睡,又觉得毫无睡意,便紧挨着圆桌坐了下来,想起相府里发生的一幕幕,回忆起熟悉的一个个人。
这时,兰儿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看到她竟然坐着发呆,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作为一个侍女,她兰儿打听起主子的事,胆子也大了些,不过,刘菁也不介意地笑了笑,也不想跟她说相府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兰儿给她倒了一杯香茶,看到沉沉浮浮的茶叶,刘菁让她换上一杯温开水。
不知道为什么,兰儿小心翼翼地看了她几眼,赶快去换来温开水,刘菁接到喝了一口,清甜的味道比现代时喝到的山泉水更佳,不禁感慨古代的水好喝。
发现兰儿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刘菁温柔地笑了笑,转而解释,说怀孕的人适合喝温开水,最好不要喝茶,茶里面有一种成分会令胎儿烦躁不安。
“是吗?”兰儿望了望透明的温开水,崇拜地说,“王妃懂得的东西真多,有点像太医!”
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说话声,两人同时沉默下来细细听,刘菁一下子就听出是谁来了,惊喜地冲兰儿说:“快,请阿惠小姐进来!”
“嘘!”兰儿竖起手指放在嘴唇边,让刘菁噤声,然后凑近她的耳边说,“王妃,你没流产的事,只有王爷与奴婢两人知道,千万不让第三人知道这事,人心难测!”
看着她小心谨慎的样子,刘菁心里一惊,手摸着腹部,顺从地点点头,面对关乎孩子的事,她可不敢大意,只是,她对惠子好像提不起戒心,总感觉到她不至于害自己的那种人。
在主仆两人说话间,惠子不经通报,大大咧咧地晃了进来,撩起门帘,看到满脸是笑的刘菁,她故意嘟起嘴巴,阴阳怪气地说:“妹妹做了王妃就是不一样,变得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了?”
其实,她刘菁哪有那么矫情?昨天才拜了堂,今早吃完早餐又进了宫,折腾到快中午饭时才回来,有了身孕的人很容易疲惫,这一点,她又方便说出来。
不过,刘菁装作没听懂惠子的挖苦,乐呵呵地笑起来:“阿惠精神好,不用睡午觉吗?我本想等睡过午觉后就去找你,哪知你却先过来了。”
“是吗是吗?”惠子接过兰儿给她泡的茶,不客气地呶呶嘴,让兰儿出去,并说,“我有话想与你家王妃单独说,你就给个方便吧!”
面对这么嚣张的侧妃,兰儿微不可见地皱眉,看向刘菁,见她也同意了,才福了福身子,走了出去,却一闪身躲在门后偷偷听着里的动静。
惠子并不急着说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茶水。
不知道她想卖什么玄虚,刘菁捂嘴“咯咯”地笑起来:“阿惠,虽然我做了王妃,你也是侧妃啊,咱们成了姐妹,共伺一夫,与之前你所说的那种悲惨下场相比,不知强了多少倍,你怎么还愁眉苦脸了呢?”
惠子慢慢抬起头,挑了挑眉头,笑得相当阴险,一仰头,将温温的茶水喝了见底,然后摸着下巴说:“如果咱们的位置调转过来的话,你就不会说得那么轻松了。”
刘菁被堵得一时不知怎么回应,干脆沉默。
“王妃,你这里没有酒喝吗?干嘛喝茶呢?你知道我不喜欢喝茶的!”惠子很张扬地讨酒喝,而刘菁想起之前碰到她的情景,心知她说的没错,便想去寻酒。
这时,兰儿却冷着脸从外面推门而进:“对不起,惠妃!王妃刚刚流了产,身子正虚弱得很呢,不适合陪您喝酒!”
兰儿作为一个侍女的强势介入,让惠子与刘菁怔愣了片刻。
因为明白兰儿的意思,刘菁便顺着她的意思,连连说了几个对,那口吻哪有堂堂王府正妃的威严?
不过,惠子却狡黠地一笑,然后突然站起身,走到刘菁的身边,捉住她的双肩,满脸的疼惜之情:“怎么就小产了呢?能拥有王爷的骨肉,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之前,我还苦苦的思索,王爷对你的态度怎么变化那么大,原来是因为有了身孕同,可是现在……”
兰儿站在惠子身后,一个劲地朝她眨眼睛,刘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配合着脸上的忧郁表情,倒也有几分的悲伤的样子。
两人正悲天怜人的聊着,门外传来梅儿的通报的声音:“王爷驾到!”
惠子与刘菁不由自主地站起身,相比而言惠子反应更快,她几乎是弹簧一般向门口走去,与撩开门帘进来的凌煜正好撞了个满怀。
“嗨!王爷!”惠子顺便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装作就要倒下去的样子。
凌煜马上托住她的细腰,将她扶起身,而后者顺理成章地窝进他的怀里,撒着娇说:“王爷怎么走得那么急,看,差点将妾身撞翻在地了。”
“是吗?那你想要什么补偿?”凌煜半真半假地说着,低头亲吻了她红唇一口,然后亲热地拥着的她的身子走向里面。
两人就这样当着刘菁的面肆无忌惮地亲热,一如前世林宇与他的初恋情人。
刘菁看得血脉喷张,一股无名的怒火在身体里横冲直撞,那是她前世一再体验的感觉,脑子里冒出“一对狗男女”字幕,就像如来佛贴在五指山上的符咒,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想破口大骂,又希望此刻手上突然变出一把刀,然后扑上前将他们砍了。
不过,冲动的念想在脑子里翻滚了几个来回,最后她还是理智地冷静下来,毕竟她不会忘记,此时身处古代,不可能用现代人的眼光与思想去评判他们的行为,当初同意嫁入王府,就应该想这样的一天终会到来。
因为,她刘菁只是他八王爷凌煜的其中一个老婆,而像惠子一样的小妾,还有好多个呢,她如果一个个地吃醋,就算她能吃完,也会活不下去。
闭上眼睛,想来个眼不见为净,可是,他们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她这种装鸵鸟的想法哪能实现?
这不,在她走神间,耳边传来凌煜与惠子落座的声音,同时,听到惠子装作惊讶的话语:“王妃,您怎么啦?脸色那么苍白?会不会是病了,哎哟喂,王爷还是快点命人去请太医来瞧瞧。”
睁开眼睛,看到惠子占有性地依偎在凌煜的怀里,正拿纯真无邪的大眼睛瞪她呢。
作为同时女人,刘菁不会看不见惠子眼里的显摆的目光,也不会体会不到她此刻躲进自己男人怀里的幸福感觉,可是,那个男人也是她的男人呀,怎么能在她面前如此显摆呢?这不是明摆着刺激她么?
这时,凌煜唤过兰儿,让她看看刘菁怎么回事,而他的手依然搭在惠子的细腰间,两人亲密粘乎得好像不能一对抱球。
兰儿关心地问刘菁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伸手搭到她的额头上探了探。
刘菁心里有一股难以言表的苦楚,可是,又不方便表现出来,一时无语地垂头沉默。
“王爷,惠妃,王妃说有点头晕,很想休息了!”兰儿没等刘菁表态,就鬼精灵地说开了,一本正经的表情令刘菁心里暗暗赞叹。
凌煜并没有挪动身子,只是拿他犀利的凤眼在刘菁身上扫来扫去,然后捧起惠子的脸,微笑着说:“看来,本王来的不是时候,本想与王妃、惠妃出城去逛逛的,现在只能让惠妃陪伴了!”
“哎呀,这么不巧?”惠子脸上有几分可惜的表情,从男人的怀里扎挣坐了起来,看着刘菁说,“我说王妃啊,你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等王爷来了才生病,你看看,现在都不能陪伴王爷左右了,姐姐我只好代劳了。”
“好呀!”刘菁挤出一丝笑容。
她也想让自己显得潇洒些,可是,根深蒂固的思想实在无法朝夕之间改变,只得希望他们要亲热,就快快从她眼皮底下滚出去。
凌煜深深地看了刘菁一眼,站起身,揽着惠子就走了出去。
刘菁强忍着心里醋意,装着开心的样子,让兰儿替她送送他们,听到房门“碰”一声关上后,她才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感觉被气得要炸开的胸膛稍稍舒服了些。
兰儿走了进来,端着一个水果拼盘,送到她面前,嘟着嘴唇说:“那个惠妃这样说话是什么意思?你怀有身孕的事,她早就知道了,小产的事,我也特意告诉了她,而她却装作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嘛!”
刘菁没再吱声,安安静静地用兰儿特意削好的竹签,刺着果肉,一块块地往嘴里送,直到整盘水果拼盘被她吃完了,她才惊觉过来,肚皮都快撑破了,暗暗怪怨兰儿不提醒她。
“嘻嘻!”兰儿笑着拿起空的果盘,“吃多些水果对孩子有好处,王妃还吃不?要不要兰儿再去弄一个拼盘过来?”
摸着圆圆的肚皮,刘菁故作生气的样子:“你当本小姐怀了孩子就成了猪啊?”
“嘘!”兰儿又作了一个噤声动作,朝外面警惕地望了望,转而俯下身对她严肃地说,“记着,不要让别人知道您现在还怀着孩子!”
“切!”刘菁不以为然地翻了一个白眼。
兰儿一看,急了,几乎是指手画脚地解释不让别人知道她有孩子的理由,说来说去,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刘菁轻挑着眉头,端起兰儿送过来的温开水漱漱口,然后又接过她递过来的面巾擦干净粘着果汁的双手,然后下床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你以为我的肚子会一直这么扁平吗?”她最后踱到兰儿面前,好笑又好气地说,并用手比了比等到要生时的腰围,“到时,谁都看得出,本王妃已经身怀六甲了!”
“到那时就不怕被别人知道了!”兰儿舒心地笑起来,一如之前刘嬷嬷对她的关爱一样真诚无私,这让刘菁有瞬间怔住了。
兰儿还在耳边嘀咕着,好像非要她作出保证,否则就会一直这么罗嗦下去,刘菁只得缴械投降了,连连称是。
“这就好了!”兰儿收拾了果盘与一些生活垃圾,交代刘菁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事,就叫一声,她在外面候着。
刘菁又着重的点点头,她才放心地离开了。
兰儿交代梅儿与冬儿好生在外面候着,如果有什么闪失,她决不会轻饶了她们俩个,吓得两个新来的侍女战战兢兢地应下,她才转身走出正堂大门。
她径直朝花园走去,双眼盯着秋季的鲜花,心里盘算着该摘些什么品种的花回去插更好。
拐过一个弯,就听到有人在说话:“哼!看到那个惠妃小妖精的模样,我就替主子呕气,她一个没任何身份背景的女人凭什么与您平起平坐?而且,更气人的是,她当同一套,背后又一套,还挑拨主子去对会刘妃……”
“不用你说啦,本小姐早就看出她不安好心,想用别人去对会正妃,她从中渔利,想得美!门都没有!”
“就是,主子您是堂堂相府千金,谁能比得上呢?”
声音就迎面而来的,兰儿赶快躲进一丛带刺的瑰玫后面,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从花丛后走了出来,再也无心摘花了,悄悄地绕过笔直的大道,往王府大院正堂飞奔而去。
还没走出花园,就看到八王爷凌煜与惠子穿着一身便装,手牵手往大门走去,在大门口,凌煜先翻身上了马,然后拉起惠子的手,将她轻轻松松地提上马去,坐在他的前面,两人拥抱着,笑着,伴随着“得得”的马蹄声离开了王府。
抹了一把额头,兰儿一溜小跑往刘菁住的房间奔去,两个侍女看到面色不善的她,不敢与她打招呼,直直地站着,见她一头钻进房间里,两个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王妃,不好了!”兰儿一时气极,奔到床边就嚷开了。
等到刚刚入睡又被惊醒的刘菁睁开眼睛问她什么事时,她立即又后悔自己的鲁莽,吞吞吐吐地说,是她摘花时,碰到了一条毒蛇,吓坏了,其实没什么事的。
刘菁知道兰儿做人做事比较老练,绝不会因为一条蛇而失了分寸,她这么说,一定是碰到了令她气愤的事,所以,吸了吸鼻子,淡淡地说:“应该是碰到了美女蛇了吧?”
“你怎么知道?”兰儿颇为吃惊,在她想来,眼前这个有些阴晴不定的王妃,有时聪慧过人,有时又大智若愚。
刘菁冷淡地说:“当然是猜到的!别再为这费神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她扶了扶额头,揉了揉生疼生疼的眉心,觉得心里很郁闷。
“兰儿,咱们也去花园逛逛!”
“真的要去吗?”
“为什么不去?难道我堂堂王妃,怕侧妃与低贱妾的不成?”
刘菁冷笑,毫不犹豫地起床来。
兰儿赶快走过来侍候她下床,最终将在花园里及王府大门口听到和看到令她心塞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听后,刘菁表情并没有多大起伏,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
兰儿大为不解:“难道您不生气么?”
刘菁扬起眉道:“生气的事多了去,难道本王妃就靠生气一直过下去?”
兰儿帮刘菁理整了一下衣袍,然后带着一个小花篮走出房间,叮嘱两个侍女好生看好自家的院子,便出门去了。
作为王府的女主人,就是威风,一路碰见的家奴侍女们一个个朝她行礼作揖,垂手贴耳,仿佛她刘菁由低贱的弃女摇身一变,成了女王,那种感觉,确实让刘菁有些飘飘然。
顺着正院大门平坦的路,慢慢走向花香四溢的花园,凉风吹拂,裙裾纷飞,入眼的又是红花绿树,着实使人心旷神怡。
虽然时值深秋,但是,花园的里的花正开得热闹,仿佛是春意正浓的季节,王府花园甚至比御花园还漂亮。
一眼望去,若大的花园布局构思独具匠心,名花异草数不胜数,刘菁时不时向兰儿提一两个问题,而兰儿也兴致勃勃地回答,一边还补充向她介绍那些名贵花草的来由。
能过兰儿的讲述,刘菁才知道,凌煜是大云国的其中一个将军,可是近来,他突然化身为园艺家,倾情于养花弄草,如果让他知道哪里有名花异草的话,他会绞尽脑汁去弄来,比如这一次到郊外去的原因,就是听说某座山里有一种名贵花,他一听说后,就决定去寻来了。
原来如此!
刘菁心里暗想,也许,去寻花草算就是浪漫的话,那他与活泼浪漫的惠子一同去,确实是最最合拍的,只是,看到他们情投意合的举动,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而卫之玥这个醋坛子又会有什么反应呢?难道只是用嘴说说而已?
“哟!刘大小姐现在终于威风啦!”随着一声夸张的说话,从一丛高大的绿化树后面转出两个女子的身影,不是卫之玥还有谁?
只见她身着大红衣裙,头上梳着高高的发髻,一支金色的凤凰步摇插在发髻间,一朵淡黄色的大花衬得乌黑的发更加油黑锃亮,在她说话与走动之时,步摇与花都在微颤,令她白晰的脸上表情生动了许多。
她手里捧着几朵鲜艳欲滴的大红花,红得刺伤人眼,刘菁禁不住微闭两眼,轻启朱唇:“原来是卫妃妹妹,你也喜欢花?”
刘菁避其锋芒,淡笑着敷衍了一句,就想带着兰儿慢慢走过去,与醋坛子计较那么多,她会觉得自己的修养低了好几个档次。
可是,兰儿一早扯住她的衣袖,不让她就这么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您是正妃,还怕了侧妃不成?无论如何,都得打压一下她嚣张的气焰。”
打压?怎么打压?
虽然觉得兰儿说的话有道理,可是,刘菁还是有些为难,因为她并不善于勾心斗角,就算是前世,面对着林宇当她的面与他初恋情人隐晦不清时,她只是一个冲动想杀人而已,最后就是告诉他,只要与初恋情人一刀两断,她就原谅他。
最后,他并没有接受她的建议,也不稀罕她的原谅,她也对他没办法。
迟疑了一会儿,最后她还是觉得算了吧!虎起脸,吓得兰儿放了手,她昂起头往前走。
也许,她的态度让卫之玥觉得好欺负,于是一个箭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歪起脖子,讥讽道:“什么正妃,什么王府的女主人,就凭你这种货色也配,哼,我呸!”一口口水朝刘菁身上吐来。
好在刘菁有所警惕,一个闪身往旁边躲去,那口口水正好吐到紧跟在刘菁身后的兰儿的脸上。
“这事你也敢做?”刘菁立马怒气冲天,向她逼上一步,伸手就要给她一个耳光,可是,兰儿却死命地揪住了她的手,连连说自己只是贱命一条,不碍事的。
但是,刘菁心火已经彻底给挑了起来,她手起手落,“叭”一声,卫之玥身子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往地上扑倒。
贴身侍女惊叫着,扑过去扶她站起来,她的半边脸已经浮肿不堪了,双手紧捂着,睁着一双水泱泱的大眼睛盯着刘菁看,整个眼珠子似乎要掉了出来。
作为一个相府的嫡女,只有她践踏别人,从来就没有其他人动她一根手指头,可是现在,她的身份比刘菁低了不只一个档次,心却还停留在高处。
所以,一时又愤怒又伤心,突然“哇”一声哭了出来,转身就跑走了,侍女在后面一边叫着一边追了过去。
兰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低着头埋怨道:“王妃之前不是很大度的吗?兰儿劝您在妾侍面前立威,只是不要在气势上输了她们而已,而您倒好,不发作就不发作,一发作就动手打人,这样是过了头了!”
“有吗?”刘菁不以为然地拍拍打麻的手,看着她擦去脸上的口水,心里都替好感到恶心,心疼地说,“要不,你还是回去洗洗吧?”
兰儿摇摇头,说等儿再回去洗,现在还是陪她游园重要。
刘菁没办法,只得随便走了走,顺便摘了几枝素色的花苞,然后就推说累了,回到自家的房子里。
两人侍女发现她们出去一会儿又倒回来了,奇怪地问怎么那么快,言语之间充满对花园的好奇。
兰儿将花递给她们,吩咐她去储物房里找个花瓶,洗干净后倒些水,送到王妃房间里来。
两个侍女应声而去之后,她才利落地洗了一把脸,然后走进刘菁的房间,看到她正对着鲜花发呆,便问她在想什么。
“兰儿你猜猜,卫妃之后会干什么事?”刘菁歪着身子坐在圆桌前,一手托住下巴,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捻着花瓣。
“奴婢猜不透!”兰儿实事求是地回答道,“难道会找您算账?”
“嘻嘻!”刘菁挑眉笑出来,“她还不至于拿鸡蛋碰石头,毕竟本人才是王府的正主儿,她胆敢以下犯上?”
兰儿摇头晃脑地想了想:“那也是,只是,奴婢认为,她不会善罢甘休的,王妃您就不怕她向相府的人告状?然后影响到将军府与相府之间的友好?”
提及将军府,刘菁突然想到刘烨交给她的那个翡翠玉镯,赶快翻箱倒柜地去找寻起来。
兰儿问她找什么,她也不吱声。
最后从枕头下面找了出来,却发现断成几截了,抚摸着碎块,她想哭又想笑,本来就不屑于将军府送来的所谓礼物,勉强收下了,没想老天爷帮她完成了心愿,竟然被枕头砸碎了。
以为她为物难过,兰儿赶快抚慰她道:“王妃别伤心,奴婢认识一个能人,可以将碎玉拼接回去的!”
“哦,这样呀,那就拿去替我补了补吧!”刘菁将碎手镯用原来那块锦帕包好,顺便递给兰儿,然后打了一个哈欠,说累了,想休息。
兰儿帮她脱鞋除袜,侍候她躺上床后,又给她拉高了锦被,便悄然退出房间。
傍晚时分,刘菁醒来,听到外面三个侍女在叽叽喳喳地说话,虽然声音压得很低,可是,她还是听得出她们在替她这个王妃的地位打抱不平。
刘菁开口唤了兰儿。
很快,兰儿就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看到正在下床的她,微笑着问她是不是她们说话吵醒了她。
摇了摇头,刘菁拢了拢有些零乱的发丝,说她已经睡饱了。
兰儿便赶快让梅儿端半盆温水进来,而她扶着刘菁走到铜镜前,对着铜镜帮她梳理起头发,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怎么啦?这是。”刘菁盯着铜镜中那有些朦胧的人脸问道,“出了什么事,刚刚你们在谈什么?”
小丫头吱唔了片刻才下决心告诉她实话:“那个,王爷今晚不会过来陪您了!”
新婚第一晚,他是一直陪着她这个正妃的,另两个侧妃却被掠着,现在人家也要他陪了,否则,娶人家回来干什么?
这个道理她刘菁还是明白,可是,真正面对时,那种被别人抢了老公的感觉还是让她心里“咯噔”一下,一股酸水直往喉咙里冒,酸得她几乎要流了眼泪出来。
她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要因为这样而吃醋,因为,古代的风土习俗是不能用现代人的目光去衡量的。
强忍下心里的酸楚,刘菁状似无所谓的说:“王爷去陪侍妾也是应该的!何况本妃身子不便呢!”
兰儿依然嘟起小嘴:“按道理是这样,可是,你知道卫妃与惠妃怎么说您吗?一个说您失宠了,刚刚新婚的正妃就失宠了,一个说您的正妃的位子是抢来的,失宠是理所当然,有人将这些话告诉王爷,他竟然还开心地笑起来呢,奴婢们就因为这事……”
刘菁脸色已经变了几分,尽管心里明白,有些东西原本也许不是这样的,一经传走,就会变了味,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去细究:“王爷今晚由谁侍寝?”
兰儿回答:“是惠妃,她与王爷采花一回到府里,就硬是赖着王爷去她的倚红院,说她都陪他了半天了,必须由王爷陪她一个晚上。”
“哦!”这个结果,正是她预料之中,“但是,卫妃觉得她都让了正妃位子,难道首先侍寝的机会都不给她么?所以,就去找惠妃的麻烦,是这样么?”
“是的,王妃您真厉害,都被您猜中了!”兰儿惊讶地说道,“然后正好碰到了王爷不在,两人便拌起嘴来,一来二去,就说到了您了,后来,那些不好的话就传到奴婢们的耳朵里了。”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刘菁装作无所谓的表情,将兰儿轻轻的说了几句,直到她扁了扁嘴,无话可说时,她才罢休。
晚餐时分,本来就作正妃要到正堂去吃饭,但刘菁借口身体不好懒得出去,兰儿便将饭菜一股脑儿搬进房间里,她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后,兰儿与两个侍女一起侍候她洗刷之后,她便又推说上床睡觉了。
而那个让她想淡忘的而又无法淡忘的男人凌煜,真的整个晚上没再出现在她的面前,这让她整整一个晚上辗转难眠,直到天快亮后,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时,她才勉强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凌煜正端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杯茶,无声地啜饮。
看到她醒来,他微笑着放下手里的茶杯,伸手就来揽她的脖子,一如他跟惠子及卫之玥一般亲热,并且,当她被揽起半身后,他低头就来亲吻她的嘴唇。
虽然她一动没动,可是,心里却翻江倒海,觉得他的手好脏,,那是揽过其他女人的手,那是亲过其他女人的唇。
那香腻腻的味道令她的胃突然有东西冲出来。
她猛地推开凌煜,往痰盂探过身子,拼命地“恶恶”地呕起来,竟然将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吐了十把分钟,她几乎将肠胃都吐了出来,两眼泪汪汪,奇怪的是,凌煜自被她推开后,就像一个雕像般站在一边,也不会拍拍她的后背,怜惜她的辛苦。
等到她自己撑起虚弱得直打颤的身子,抬头看向凌煜时,发现他双手环胸,竟然用冷若冰霜的眼神看着她。
“凌煜,我的孕吐是不是吓到你了?”她自我解嘲地说道,伸手去够桌上放着的一杯水,那是兰儿以防她晚上口渴,给她准备的白开水。
“哎!”支撑着身体的手发软,差点一头扎到地面上,眼角的余光中,发现凌煜脚稍稍动了动,却没有伸手来帮她。
好在她有惊无险,终于够着了水杯,并漱了口,等到肚子终于平静下来,她觉得刚才自己这种反应也许伤了男人的自尊,于是装作开心的样子,撒娇般地伸手讨他抱:“凌煜,抱抱我!”
可是,凌煜无动于衷,依然冷眼看着她:“你不是很反感我的接近吗?那好吧,我就离你远些!”
说着,他身体往房门口靠去,作势要走的样子。
刘菁被他的反应弄糊涂了,她刚才的反应,虽然有对他滥情的反感,可是,也不尽然啊,她不是怀孕了吗?尽管现在月分还小,但是,近两三天来,每天早上还是感觉到了明显的恶心,而他作为她的丈夫,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不,也许他作为还没要过孩子的男人,什么也不懂吧。
作了一翻心理建设,刘菁才压下骂娘的冲动,咧嘴笑着,又伸手去讨抱:“凌煜,刚才不是真的反感你,是宝宝在我的肚子里捣乱了呢,来,摸摸咱的孩子,也许他就不会再调皮了。”
听了她的话,凌煜的脸上出现片刻的犹豫,不过,很快又变了脸:“如果反感的话,就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本王不会怪你的,毕竟强娶你的人是我,亲你的人也是我!好啦,本王很多事要忙,没空理你了。”
说完,凌煜甩开袍袖,大步朝外面走去。
很想留住他的脚步,刘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叫出口,将刚刚突发的事由头到尾想了一遍,实在不明白怎么就将他得罪得那么干净。
想来相去,也没想明白,她索性不再想了,小心地下了床,感觉到有些头晕,赶快扶住床柱,堪堪清明过来,兰儿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王、王妃,刚、刚才怎么回事?”她几步就走到了刘菁身边,眼神无比关切。
被人最最需人的冷落,又被最最贴心的人关心,忽冷忽热的结果就是令她无比地脆弱,情绪近乎崩溃,一滴滴的眼泪奔流而下,将她衣襟很快打湿了。
兰儿不敢再问她为什么,而她也不想再提及,两个坐在圆桌旁边,静静地发呆,好一会儿,刘菁才平息内心的纷乱。
扯了扯嘴角,含泪笑着对兰儿说:“其实,昨天传说的正妃刚刚新婚就失宠这事,是真的!”
“啊?”兰儿惊得张大嘴巴,口水都快流了出来时,还没反应过来。
无处发泄郁闷的刘菁却觉得解恨,其实,她这么说只是带着几分负气,气凌煜无知而又自负,将她的孕吃看成对他的厌弃,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她这个负气的说法却成了事实。
一连几天,凌煜也没再出现在正院正堂,而刘菁因为怀孕,总是感觉很疲劳,一连几天也没出去正堂餐桌上吃饭,两人同在一个王府大院,可是,却如同远在天边。
这天早晨,刘菁一起床就吐了个天昏地暗,连肚子里的黄水都吐了出来,那种感觉要说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兰儿流着眼泪顺着她的后背,又重复多日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王妃,您就向王爷认个错吧,说句好听的话而已,又不会说坏了身子,让王爷一高兴,他就不会再想起那天的意外了。”
刚刚吐完,全身乏力,听着兰儿这种苦口婆心的劝说,刘菁全然不想理会,可是,又怕兰儿一着急,就说要去找凌煜。
漱漱口后,刘菁装作无事人般笑了起来:“兰儿,你现在变得真罗嗦,就像……”
“像谁?”兰儿天真的问,手里拿着帕子,细心地给她擦拭着流汗的脸,“难道像刘嬷嬷?我可不敢像她,像一个死人,多吓人啊?”
她自顾自地说着,却没有发现,在她提及刘嬷嬷时,刘菁的眼睛就红了,刻骨的思想令她再也顾忌不了许多,推开兰儿的手,反身扑到床上,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总之是感觉到心里闷着的气都发泄完了,刘菁才吸着鼻子坐了起来,却一眼看到凌煜在她身旁,正一脸纠结地看着她。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刘菁吸了吸鼻子,摸去脸上挂着泪滴,感觉被他看到哭泣很难为情,便扯开嘴角笑了起来,“你终于来看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突然很想念他的怀抱,不管不顾地扑到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圈着他的脖子,闭上了眼睛,心里一片宁静。
此时,她才深深地体会到,她已经深深地陷入了他的温柔,没有他的爱,她会活不下去的,也就是此刻,她下决心要将他绑紧在自己身上,再也不想松开。
凌煜轻拍着她后背,却没有吱声,房间里只有她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仿佛就她一个在自言自语。
最后,刘菁还是感到了不对劲,从温暖的怀里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男人近乎讥讽的笑容,那是何其地讽刺?他就像一个嫖客,而她却像一个妓子,就这么硬生生地贴了上去,在他并不需要的时候。
“刘菁,你也太不矜持了吧?别以为本王要你做王妃,就是看上你什么了,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看看本王的哪个女人会比你差?而你呢?却不领情,哼,现在装虚弱,想引起本王的注意力,我看,你还是省省力吧,就你那个身子!”
完了,配上他嫌弃的眼神,将刘菁气得七窍生烟,她很想指着他的鼻子,然后无畏地怒喝:“滚出去!老娘不想再看到你。”
可是,连接几天来的煎熬令她的傲气消磨得几乎没了,她吞了吞口水,将狠话压进胸膛,嘴角抽搐了几下,柔情似水地说:“凌煜,之前算我对不起你,行不行?希望你不要记着我的不是,夫妻嘛,哪有隔夜仇?何况咱们还是新婚夫妻呢……”
“好了!不用再费那么多口水,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你反正又不能侍寝,就给本王老老实实孕育孩子,等到孩子出生后,再想那些有的没有事吧!”他又甩了甩手,很不耐烦的样子,转过身去,一脸的不忍,而吐出来的话依然是那么狠,“别想再吸引本王了,否则,做到你小产都行!”
凌煜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刘菁僵硬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门帘再动起来,兰儿与另一个侍女梅儿出现在房间里,她的目光都还是那么呆滞,对她们近乎无睹。
“王妃?王妃?”
“主子!主子!”
两个侍女惊慌地呼叫着她,特别是另梅儿,慌得想去唤凌煜回来看看她,被兰儿一把揪住。
“凌煜,凌煜,别丢下我!我们都需要你!”刘菁突然大声哭叫起来,然后慌里慌张了下床,差点摔到地上,幸好被两个侍女同时搀扶着。
然后,她又大喊着,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任三个惊慌失措的侍女怎么也拉不住她,一路跟着她。
“凌煜,王、王爷!你等等!”刘菁像疯婆子一般,在大院里头转了两个圈,然后瞧到花园深处有一个男人的影子,她就往花园那里奔过去。
近了,近了,却见男人怀里还拥着一个小巧的女子,两人正在深情地拥吻,因为男人的背影挡住了女子,刘菁看不到他拥着的到底是谁,不过,已经神经错乱的她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猛地推开他怀里的女人,而她取而代之地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抱着他壮实的腰。
“碰”一声,耳边响起物件碰撞的声音,然后传来一声尖厉的叫声。
凌煜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他怀里的卫之玥就换作了刘菁,并却感觉到拥进怀里的女人全身发抖,气息不稳,他却不敢放开她的身子,生怕一个闪失,让她摔倒在地。
可是,他的眼角余光却看到了倒在地上流血不止的卫之玥,心里一惊,赶快将刘菁推开,而后者却像无尾熊一般挂在他身上,他想掰开她的右手,她的左手又揪住了他的衣袍,而刚拍开她的左手,右手又缠了上来。
最后,他终于不敢再动了,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托住她下巴,静静地凝神细看她苍白近乎白纸的脸色,在她耳边轻语:“刘菁,请相信我!”
这时,紧跟着而来的兰儿与另两个侍女的脚步声已经在他身后响起,凌煜扭过头,凶恶的剜了她们一眼,怒声道:“还不快快来把你们的主子扶回去?”
三人齐齐低头福身,应下:“是!”
然后一齐拥上来,硬是将刘菁硬生生地扯了回去。
刘菁神智近乎迷糊,但是却看得清凌煜正在离她越来越远,就拼命地挣扎着想扑回去。
三个侍女合力也不小,但是忌惮着刘菁是有身子的人,又是身份高贵的王妃,所以,在她挣扎之下,最后还是没拉住她。
凌煜已经蹲下去同,准备抱起头上流血的卫之玥,眼看她又扑上来,他立即站起身,恶狠狠地瞪着她道:“如果你胆敢再来,本王就让三个侍女去找你的刘嬷嬷去。”
什么?去找刘嬷嬷?刘嬷嬷在哪里?
刘菁抓了抓头发,早就歪了的辫子便散了开来,漆黑的长发瞬间淹没了她的苍白的小脸,扒拉了一会儿,目光才再次从头发间射了出来,却看到凌煜手起手落,打了兰儿一巴掌。
兰儿的脸瞬间红肿起来,她赶快跪下去,头叩地,高声求饶。
可是,两眼通红的凌煜竟然还喝道:“来人!将她们三人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他的话,如同一记重锺敲击着她的脑袋,卫之玥描述的刘嬷嬷惨死的样子再次像放电影般出现在她脑海里。
她“嗷”一声惨叫,像箭一般奔了过去,然后张开双手,如同母鸡护着小鸡一般挡在三个吓得半死的侍女面前:“凌煜,求求你,放过她们吧,是我不好,我再也不缠着你了!”
凌煜挥退两个去拉兰儿她们的侍卫,沉声喝道:“如果你胆敢再犯错,本王决不会轻饶了她们!”
“是是是!”刘菁好像被戳中了软肋,连连保证。
侍卫退去,凌煜抱起脑袋还在流血的卫之玥快速离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刘菁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等到刘菁再次醒来,已经过去了两天了。
她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住的地方很是简陋,确定不是王府正堂那个古香古色宽敞明亮的寝室。
怎么回事?她的脑子呈断电状态。
在一旁忙忙碌碌洗碗的兰儿,一看到她醒了过来,赶快擦干手,探身上前来察看她脸色,发现颜色比之前红润了,她才高兴地笑起来:“王妃终于恢复健康了!”
顺着刘菁四下看去的目光,兰儿笑容又消失了,她吞吞吐吐地说:“王、王爷让咱们搬到梨花院来了。”
梨花院?好像之前没听说过这个院子,不过,听起来好像挺好听的,刘菁想像着外面一树树洁白似雪梨花,心情很是愉悦,好像有点像前世,在大城市中住腻了,就去乡下小住的感觉,于是,她点点头道:“嗯,不错,我想出去看看!”
兰儿赶快扶起刘菁,主仆俩一起往外走去。
“这里怎么那么简陋?还有,梅儿与冬儿呢?”刘菁终于想起当日晕过去之前的事了,心里惦记着那两个新来的侍女。
“她们现在去了洗衣房,做苦差使呢!”兰儿不满的口吻,引起刘菁的注意,她停下脚步,看着她的闪忽的眼神问道:“为什么?凭什么?”
兰儿赶快移开目光,但是口气却是充满幽怨:“还不是因为王妃冲撞了王爷?不过,王爷这样惩罚奴婢,都算饶过了,如果严重的,我们三个就没命了!”话说到最后,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了。
刘菁心里颤了颤,主子犯错,奴才受罚的手段,对于她的个性和经历而言,真可谓拿捏住了她的软肋。
她长叹一声,暗暗决心,从此不再让侍女替她受过,不再让任何人替她受过。
两人走出屋里,刘菁举目四眺,一片光秃秃的园林,几棵半死不活的梨树稀稀地布在园子里,而她想像中的梨花,一朵花都没有。
一阵寒冷的秋风扫过,地上的枯枝黄叶纷纷动起来,轻的打着转,旋出圈圈,重的,由这一边飞到那一边,然后又从那一边跑到另一边,卷起的灰尘扑面而来,刘菁赶快捂住口鼻。
而兰儿想叫她退回到里屋,因为这么一张口,一吸气,一口尘土就进了嘴里,呛得她咳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身,拉着刘菁往里屋走去。
退回到里屋,关上了门,刘菁大失所望地摸着鼻子道:“这叫什么梨花院?应该叫冷宫才对!”
兰儿犹豫了一会,才说:“这里确实王府的冷宫,以前就住过受到冷落的妾侍,记得,一个叫做欢欢的妾侍冲撞了王府,在这里住到疯掉了,才准她家人接她回家……啊,王妃,对不起!”
一时兴起,兰儿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刘菁顿时感觉全身冰冻住了,一阵又一阵的冷意袭向心脏,她忍不住双手环抱住肩膀,想自己给自己一点温暖,却依然还是透骨的冷。
这一夜,不知是因为听了兰儿的话,还是因为之前睡得太多,整整一夜,刘菁都没有合眼。
她一直在想,她与凌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两个的关系至于走到这一步。
冷宫的生活很平静,没有人愿意接近冷宫,而院子又没有人守着,里面的人可能随意出去,所以,这个所谓的冷宫,其实只是安静简陋的世外桃源而已。
经过一开始的惊慌之后,刘菁的心慢慢平静,她时常安慰自己,住冷宫就住冷宫吧,只要能好好活下去,比什么都强。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梨花院里显得更萧条了,每天早起,都能看到光秃秃的梨树下,有薄薄的霜,随着霜一天比一天厚,刘菁的扁平的肚子也开始变得硬梆梆了。
这天,刘菁趴在痰盂前拼命地吐着酸水,一阵接一阵的恶心呕吐令她头晕眼花,两耳嗡鸣,等到稍稍能忍住,她歪坐在床边,掐指算了算日子,应该快四个月了,她的孕吐应该快消失了吧?
伸手摸了摸肚皮,突然感觉到肚皮跳了跳,哈!孩子动了!她变得异常惊喜:“兰儿,兰儿,快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兰儿双手正泡在水里洗一件厚重的衣服,吃力得脸蛋憋得通红,听到刘菁的叫唤,赶快丢下衣服冲进房间里,听了刘菁话后,她也开心地伸手想感受一下胎动。
她的小手在自己的脸上捂热后,才搭上隔着衣服的肚子,胎儿很配合地动了动,她“咯咯”地笑开了,跳起来拍手真叫:“太好了,他动了,那么大的力气,一定是一个小小王爷!”
刘菁也很开心,想像着孩子可爱的样子,她所有的委屈与郁闷都随风而去。
只是,自从她住进梨花院后,凌煜一次也没来看过她,虽然吃穿用度从来不少她的,一如之前王妃的待遇,但却无法抚平她心里伤痛。
“如果王爷知道后,他会怎么想啊?”刘菁自言自语道。
她很期待他来看看她,哪怕让她去见他,她也乐意,可是自从上次的事后,她再也不敢任意枉为了,当时冲动险险害了三个侍女的命。
兰儿见她又想起王爷,动了动嘴巴子,最后什么也没说,就走出了屋门,朝着院子靠边的角落那棵枯树走去,伸手捡起一颗石子,朝院墙外丢去,“叭”一声传来后,她就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
一会儿之后,一个黑影翻墙而进,轻轻落在兰儿身边,稍稍拉开蒙面的纱布问道:“兰儿姑娘什么事招我来?”
兰儿微笑着伸手去揭男人的蒙面布,直至完全揭开,她才说:“风声,告诉王爷,王妃腹中的孩子今天已经有了胎动,很希望他能前来看看她。”
“真的?好事!我一定尽快告诉王爷,不过,现在王爷不在王府,保护王妃的责任更重了,晚警醒些!”
“啊?王爷去哪了?之前怎么没听到一丝消息?”
“王爷的事,咱们做下属了,怎么能去打听?尽自己的责任就是了。”
“嘻嘻!”兰儿轻笑着,伸手去刮风声的鼻子,“装什么蒜?好像你就是王爷似的。”
“喂喂,这话可不能乱说呀!”风声躲开她的手,却趁机一个欺身,伸手去搂兰儿的细腰。
就在他快得逞时,突然看到刘菁从里屋走了出来,两人立马僵住了。
“喂,风声,兰儿,你们俩……”刘菁看到两人长相与身高都相当配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确装作不明白的样子,故意问道,“你们这是私自相会,还是偶遇呢?”
“我、我们!”兰儿一时不知作出怎么的回答,说起话来舌头直打结。
还是风声反应快,她伸手大大方方地揽住兰儿的柔腰:“我们互相爱慕,求王妃成全!”说完,他膝盖猛地一顶兰儿的腰部,两人好像就要跪了下去。
刘菁急了,赶快紧走两步,上前扶住两人的手,她自已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何况答应他们俩人的婚事?这事,她万万不敢作主。
“你们啊!”她点点他们俩人的额头,责怪道,“如果真的想走到一起,就去求你们家王爷吧!”
兰儿听了,松一口气,风声赶快顺竿子往下爬:“王妃说得正是,属下这就去求王爷赐婚。”
随后,风声就提出告辞,拱了拱手,转身就想飞出墙外去,刘菁却一下子抓住她的披风一角,硬是将他拽了回来。
风声苦笑着问:“王妃还有什么吩咐?”
“你不是天天跟你的王爷在一起的吗?他现在在哪里!我能不能见见他?”刘菁鼓起勇气说完这话,已经心虚得脸都憋红了。
风声很难为,不知该不该答应她约凌煜,答应的话,会不会让凌煜不高兴,不答应的话,又不想看到刘菁失望的眼神。
兰儿在一旁偷笑,心里为他的为难而高兴。
突然,刘菁就转过身来,看着正在偷笑的兰儿,问她笑什么,兰儿赶快解释:“没、没有,没笑什么!”
“你们俩有奸情!”刘菁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然后苦着脸回到里屋,翻身上了床,拉高被子,闭上了眼睛,装睡。
“看,都是你害的!”兰儿恶狠狠瞪了风声一眼,“一切,还是征求王爷的意见,这事,能有第二个选择吗?犹豫什么?傻瓜!”
看着兰儿的背影,风声无辜地皱眉:“我又做错了什么啦?一个两个都来指责我?唉,罢了罢了!”
兰儿回到里屋后,对于让王爷前来看望她的事,一个字都没有提及,而刘菁也深知有些事让下人去做是不妥的,所以也没再提及。
可是,不提代表不了她心里没有企望,日出日落,她天天盼望着凌煜会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而他始终没有出现。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寒冷的冬天到来了,梨花院里常常飘起点点的小雪,一下就是半天或一个晚上,整个院子就两人人,显得寂静而令人深感孤单寂寞。
刘菁腹中的孩子已经有五个月了,她的孕吐已经彻底结束,食量大增,体重也增加得很快,可是,她的活力明显比之前强了,再也不愿意呆在屋子里,总是喜欢穿上了厚厚的冬装,在院子里徘徊。
这天傍晚,天阴沉沉的,眼看下雪了。
兰儿在里屋洗米做饭,刘菁想帮手,兰儿哪敢让她帮忙?借口说外面又下雪了,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屋檐下,让她坐着赏雪。
一开始,刘菁是老老实实地坐着,一边看着纷纷扬扬从天而降的大雪,一边与兰儿有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预测着这一场雪下得大不大。
兰儿将米饭下锅后,就生了火,等火烧旺后,她又开始处理起那些肉类来,按照王爷秘密吩咐,她每顿必需做好三菜一汤,而且天天都不能全完相同,务必让刘菁吃得饱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