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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现场1(6)

甄老练我给你说嘛,英雄,我们两个是一个村子头出来的,从小知根知底,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谭英雄那我和贾老练还知根知底哪!

甄老练英雄,你听我说,我知道你老实,心地好,做事情也踏实,还有一身好武艺,你看,哥哥我在成都开了一家饲料厂,厂里头正好缺人,你——

谭英雄算了吧!

[谭英雄站起来,走到甄老练面前

谭英雄我现在宁肯相信算命先生的话,也不相信啥子老乡了。甄老练,你请回吧,我这个人能力有限,只想当个保安,不想升官,也不想发财。你走吧!

甄老练真的,英雄,我现在厂子效益不错,发展势头很好。我非常想有一个像你这样能干的人来帮我,我们一起把工厂扩大,然后把分厂开到老家去,也替我们那个贫穷落后的老家做点实实在在的事,让村子头的老老少少过上好日子……

谭英雄你在规划美好蓝图吗?对不起,总设计师,我没兴趣!

[谭英雄站起来,对他作了一个“请出去”的手势。

甄老练(只好站起来)英雄,对不起,哥说你几句,你都出来那么几年了,在这个大城市也算长了些见识了,咋个还是那种山沟沟头的思维方式?你——

谭英雄我就这样,我高兴!我朴实,那是我还保持着劳动人民的本色!不像有些人,一进城就变坏!走,快走!

[甄老练无奈,只好向后退去,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甄老练英雄,看来今天不是说话的时候,这样,这是我的通讯地址,你要想找我,就打这个电话。我走了!兄弟,好好保重!

谭英雄(接过电话)对不起,不送!

[甄老练出门后,一枝花、向德芳围拢过来,一枝花看着他的名片

一枝花他给你的?我看一下:“家家富饲料公司董事长甄老练”,咦,好象是真的哟!

谭英雄(不屑)这种名片,出去五步路,门口打印店就可以做,8块钱100张!

[李泽凤在旁边看报纸,突然叫起来

李泽凤哎呀,你们快过来看!

[众人围拢过去看报纸

李泽凤你们看:“大山里走出来的饲料大王甄老练,进城打拚十余年,致富不忘乡亲,发财带上百姓”——天哪,真的是他!你们看,这里还有他的照片,是真的呀!

一枝花真的耶!

向德芳天哪,他好帅呀!

李泽凤谭英雄,谭绷子,真的是你那个老乡!

[谭英雄抢过报纸一看,跌坐在凳子上

谭英雄老乡,他真是我老乡!

《蜀人茶坊》之《表妹进城》

编剧李牧雨上集出场人物:李泽凤、李泽鹤、方大才、方德齐、一枝花、向德芳、玉麦、谭英雄

日/茶坊大厅

[李泽凤和一枝花、向德芳等人在忙碌着,一些茶客在大厅里坐着喝茶。一枝花穿了一件新衣,不时很爱惜地往自己身上打量,做任何动作都左躲右闪,生怕弄脏,又生怕别人看不见

[李泽凤眼看她,知道她的心思,装着没看见。向德芳急匆匆地端着茶杯走过来,不小心撞在一枝花的身上,茶水泼出来污了她的新衣服

一枝花(惊叫起来)唉呀!

[向德芳视而不见,继续去上茶

一枝花(心疼不已地察看着自己的新衣,大叫)向德芳!

向德芳咋个了?

一枝花没长眼睛嗦?我的衣服!

向德芳你的衣服咋个了嘛?不就是一点水嘛!

一枝花一点水?那是一点水的事情吗?你好好看一下,你过来看一下!

向德芳又咋个了嘛?你今天早上起来就神促促的,鬼鬼祟祟,东一下西一下,不就是穿了一件新衣服嘛,有啥子了不起?

一枝花原来你是看倒的啊?我还以为我今天都白用功了呢!

向德芳你要做啥子我们还不明白嗦?

一枝花明白就好,那你说,咋个办?

向德芳啥子咋个办?

一枝花未必然就这样子算了嗦?你过来看一下!你晓得我这件衣服好多钱一件?

向德芳不晓得。你那都是在荷花池淘来的衣服,哪个晓得价格哟。

一枝花啥子?!荷花池淘来的?看来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硬是不晓得我是开染房的!

向德芳那你说嘛,好多钱一件?大不了我陪你就是了!

一枝花(把衣服牵给她看)你赔我?你赔得起么?看清楚,这是资格的名牌,598块!

向德芳(倒抽一口凉气)啥子?!598块?

一枝花对头!韩国牌子货,索莱丝!

李泽凤杀来吃?哪有这个牌子哟?

[向德芳甩开衣服,转身就走

向德芳大清早起来不做好事,我看你是乱葬坟头洒花椒——

一枝花啊?

向德芳麻鬼!

一枝花你——你不相信嗦?好啊,你居然敢不相信,你不但把我的衣服弄脏了,而且还——还侮辱我的人格,你瞧不起我,你竟然不相信我能买得起名牌——你——

向德芳咋个嘛?你那是名牌,我向德芳跟倒你姓!

一枝花哪个要你跟倒我姓?我又不认干女儿!

向德芳你才会说话呢!你一个月就那几百块钱工资,买了这件500多块钱的衣服,你还吃饭不?

一枝花哼,我自己是买不起,可是,就不兴别人送给我嗦?

李泽凤搞半天又是人家送的嗦?我看你操得好哦,整成人民公仆了,工资基本不动,吃穿基本靠送!

一枝花那是各人的本事,不服气嗦?

向德芳一枝花,你又去跟倒城里头那些吊儿郎当的假冒伪劣大腕儿混嘛,小心哪天把自己卖了还要帮倒人家数钱。

一枝花哼,我看你呀,是吃不倒葡萄说葡萄酸。我就不信,凭我一枝花那么高的智商,还怕被别个耍了?

[李泽凤走过来牵起一枝花的衣服看了看,点点头

李泽凤是真货。不过,一枝花,吃人家的手短,拿人家的手软,不该拿的东西,还是不要拿!读过陈毅元帅的诗没得?“手莫伸,伸手必被捉”!

一枝花(搞忘了衣服的事,一脸幸福)我没得你们那么大学问。不瞒你们说,老板娘,想得慌,我呀——马上就要成为城里人了!

李泽凤这又是傍了哪个大款、攀了哪个高枝儿了呢?

向德芳原来你又找好下家了嗦?你前两天不是才在跟那个王二毛耍朋友吗?那么快就换叫哪?这回是你把他甩了还是他把你甩了?

一枝花嘁,不要再跟我提啥子王二毛,提起来我就不爽!就他那个开串串香的小老板,那点点儿资产,哪有资格当我一枝花的男朋友?

向德芳啊?是你把他甩啦?人家王二毛这几个月在你身上花了好多心思哟!

一枝花现在而今眼目下,就是要多结交一些狐朋狗友,吃倒碗头看倒锅头;别人栽树自己乘凉,眼光六路耳听八方,看好时机先下手为强!

向德芳(点点头)这些一点都不新鲜,我爸爸早就这样做了。

一枝花啥子哟?

向德芳我爸在屋头种包谷,总是撒很多种子,他说这个叫广种薄收。

李泽凤不要跟她鬼扯,这个样子交男朋友,那还不成了猴子掰包谷,掰一包掉一包啊!

一枝花不会的,等我掰到最大最好的那一包,我就像守门员一样,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再也不松手了!

[李泽凤和向德芳都摇头

一枝花(骄傲地)我本来不想现在告诉你们,但是,巨大的幸福让我忘记了一切!我要把自己的幸福与你们分享!你们还记得倒不,就是上次那个来我们茶坊喝茶的黄老板,他——这件衣服,就是昨天晚上他带我去逛春熙路的时候给我买的!

李泽凤哪个黄老板?我咋个一点儿印象都没得?

一枝花就是那个高大英俊、拿着一个“奥迪”包包,坐在窗子边的那个!

李泽凤我还是想不起来。

向德芳“奥迪”?害怕是“迪奥”哦!

一枝花(斜她一眼)哎呀,就是那个邛崃口音,说话的时候经常夹杂着一些英语单词的那个!他说他还是个“海归”呢!

向德芳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五十多岁的“老海龟”!

一枝花啥子“老海龟”哟?向德芳,记倒,嫉妒和吃醋,是一种不健康的感情!

向德芳啥子?我嫉妒?我会嫉妒一个“海公公”?

李泽凤我也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坐在这个窗子边,和三个朋友在一起,老要你去给他添茶、戴着一顶鸭舌帽的那个红衣老少年?

向德芳你这么一说,我也记起来了,就是那个一碗五块钱的“三花”喝了一下午,最后还非让老板娘给他打五折的那个?

李泽凤对,就是他!我印象太深刻了!

一枝花(恼羞成怒)我算是明白了,原来你们都是在嫉妒我找到了真爱!人家黄老板说了,他就是喜欢我的年轻美貌,喜欢我的纯真烂漫,喜欢我的——我的——他是咋个说的呢?哦,对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李泽凤“天然去雕饰”,那是,五块钱的三花,清汤寡水的,当然是“天然去雕饰”!

一枝花(转身走了)不跟你们说了,跟你们这些没得文化的人说话,(用普通话)特累!

向德芳(很难过地跟过去)一枝花,你有没有想过,那个黄老板的年龄噻,都可以当你的——

一枝花对于真正的爱情来说,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

向德芳但是,但是——

一枝花啥子但是哦,向德芳,对于我们这些从农村出来打工的女孩儿,能找到一个有钱、有地位的城里人,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你应该为我高兴噻!

向德芳我非常极其地想为你高兴,但是我——我高兴不起来噻!

一枝花你也不要伤心我又把你甩在后头了,你放心,等我做了黄老板的新娘,成了一个正式的城里人,我会为你考虑的,你的终身幸福,就包在我身上了!

向德芳那——那谭英雄呢?你现在有了黄老板,就把人家谭哥哥甩啦?人家——你想过没有,人家会有多么痛苦?

[正说着,谭英雄走了进来

谭英雄痛苦?哪个在说我痛苦?我一点儿都不痛苦!我现在好幸福哟!

[他手里拿着一朵玫瑰花,走到一枝花面前

谭英雄易妹儿,你看!

一枝花啥子?我没得空!

谭英雄给你说嘛,今天中午,我遇到了一件大好事!

一枝花没得空,走开嘛!

谭英雄你就听我说一下嘛!就一分钟,这可是关系我们两个未来终生幸福的大事哟!

一枝花哎呀你这个人——

[向德芳走过去,把谭英雄拉开

向德芳谭哥,她没得空,你给我说,我喜欢听!

谭英雄这种事给你说有啥子用?真是的!

[李泽凤走过来

李泽凤你又到哪儿去疯了?啥子事?

谭英雄(追在一枝花身后)是那个样子的,今天早上小区门口的保安黄二娃跟我说,他们小区里有一户业主的水管坏了,水流下来淹了三层楼,把那些人急得跳,偏偏他们的水管工、电工都不在,当时我正好有空,反正闲倒也没得事干,我就跟他上楼去,才三下五除二就帮他们修好了!那个物管主任感激得不得了,你看,一出手就给了我两百块钱!你看呀!

[把二百元钱举到一枝花面前,一枝花懒洋洋地看着他

一枝花那又咋个呢?

谭英雄这件事情呢,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在想,以前我也学过水电工知识的,我可以在业余时间里当个兼职的水电工噻!这样一来,易妹儿,我们的幸福生活就有保障了,你看,我马上就要挣双薪了!

[一枝花抱着手,看着他

谭英雄易妹儿,你咋个——不高兴呢?

一枝花好,祝贺你!

谭英雄祝贺我呀?你咋个不祝贺你自己呢?你放心,易妹儿,即使我以后收入增加了,我也会一分不剩地交给你的!

一枝花你爱交给哪个交给哪个,关我什么事?

谭英雄哎,你咋个又变卦了?你又——不喜欢我了吗?

一枝花喜欢你?我一枝花?可能吗?

谭英雄你不是说过:庄稼一枝花,全靠——我当家吗?

一枝花那是逗倒你耍的,你还认真了嗦?

谭英雄易妹儿,你——

[正说着,一枝花的手机响了,她赶紧打开

一枝花喂,亲爱的——哎,不是黄先生呀?你是哪个——二姑妈?哪个二姑妈?我不认识!啥子?王家坝的?哦,我想起来了,我在王家坝是有个二姑妈——是你老人家嗦?我都好久没看倒过你了,所以认不出来了——玉麦?我二表妹?她要到城里来?已经来了呀?她要来找我?哎呀,我跟你说二姑妈,你们这些农村人,不好好地在农村呆倒,为啥子非要到城里来嘛?你们以为城里头遍地都是金子嗦?金光灿灿地等倒你们来捡?玉麦的事——哎呀,你叫她不要来嘛!她已经来了?要我好好关照一下,帮她找个工作,二姑妈,二姑妈——

[一枝花放下电话,发愣

一枝花这才是呐,正在不想见倒娘家的人,偏偏外婆和舅舅就都来了!

向德芳一枝花,那你啥子时候把农村户口变成城市户口呢?

一枝花(跺脚)马上!

[谭英雄沮丧地站着

[正说着,李泽鹤夹着包包走了进来

李泽鹤我就说嘛,一个人平时做惯了坏事,就是做不得好事,要是哪天心血来潮突然转做了好事,那祸事就要跟倒上!

李泽凤你又咋个了?吃饭没得?看你一脸的汗!

李泽鹤姐,我跟你说,我现在明白了,原来这个雷锋呀,还真的不是一般人!也太难为他了!真是的,硬是中国人民的榜样!

李泽凤你到底碰倒哪个了?雷锋吗?

李泽鹤(走到大门边,向外喊)碰倒哪个了,你看一下就晓得了!进来,进来噻!

[大门边没有动静

向德芳李叔,你又在捣啥子鬼?

李泽鹤听倒没得,叫你进来!

[那边还是没有动静,李泽鹤走出去,拉进来一个满脸稚气、约十六七岁的农村小姑娘,那小姑娘还在挣扎着不肯进

李泽鹤看倒没得,一路上就那么犟头犟脑的,既要跟倒我,又要跟我扭倒费,伤脑筋呀!看来好人好事是无论如何做不得的!真伤脑筋!

[李泽鹤坐下来擦汗

[李泽凤和众人望着那个姑娘,都傻了眼

李泽凤这是哪个哟?哪里来的姑娘?

向德芳咋个,李叔,你改行拐卖人口了啊?这是从哪儿弄来的货哟?

李泽鹤说啥子说啥子?——看倒没得?第一回做好事,就得到这种回报!

[那小姑娘乌黑的眼珠望着众人,有些畏缩;李泽鹤喝了一杯水

李泽鹤快去认嘛,哪个是你表姐?你不是说你表姐在我们茶坊头吗?

[小姑娘眼望着众人,转到了一枝花身上,突然叫起来

小姑娘表姐!

[一枝花吓了一跳,跳开去

一枝花哪个是你表姐?你叫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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