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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马少卿看见燕云第一眼时,心里禁不住替他惋惜——多么俊俏的一张脸啊!

铁牢里光线昏暗,一束阳光透过气窗斜射进来,正射在燕云身上,他站在牢房中央的这一道光柱里,闭着眼微扬起脸,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燕云虽然还不到十七岁,但身材修长,肩膀宽阔而结实,从背影望去,很像他的父亲燕顺。半年前,燕顺被五匹烈马拉裂于菜市口,但是那个钢铁男人的身影却永远烙在人们的心里。

“燕公子……”

听到牢吏叫他,燕云缓缓转过身,头发零乱地披散在脸上,那还是一张青涩脸孔,稚气未脱,有些脏,因为在铁牢里关得久了,没有血色,但此时的阳光刚好给他的脸镀上一层玉色,衬出其精致的轮廓。

多俊俏的脸啊,可以去演戏了,马少卿暗自咋舌,但想到即将发生的事,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了,可惜了。

“燕公子,马大人来看你了。”牢吏用铁尺轻轻磕了磕牢门。

尽管燕云是死囚,但燕氏世代镇守神州北境,他的父亲燕顺为人敦厚,颇得人心,锁阳城的百姓对燕氏都有着一种油然的敬重。

马少卿往前走了两步,贴近铁门,让燕云可以看清楚自己,然后示意牢吏可以走开了。

等牢吏走远,马少卿隔着铁门躬身施了个大礼,压低嗓子叫了一声,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燕公子。”

燕云侧过头,那束难得的阳光已然移开了,牢房里光线又暗了下来,好一会儿燕云才看清铁栏外立着的那个清瘦男人,四十多岁,中等身材,下巴上蓄着一撮儿短须,精心修剪过,显得精明干练,一双眸子烁烁放光,看一眼都会令人胆寒。正是这双眼睛给燕云留下很深的印象,他记起这人叫马少卿,前些天他曾来过一次。

“燕公子,我上次说的你想好了吗?”

马少卿又往前迈了一步,贴近铁栅栏,眼神里含着掩饰不住的迫切。

“马大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燕云静静地与马少卿对视着,已然没有半分稚气。半年前,小俊王公孙小白携宋王公孙无忌手谕到锁阳城,以谋逆之罪强加于燕顺,罢了燕顺的兵权,三日后将燕氏一门八十六口斩首于菜市口,燕顺被车裂,傲血燕氏只剩十六岁的小儿子燕云苟活于世,从那一刻起,燕云便要独自撑起燕氏的傲血。他知道公孙小白之所以没有杀他,一是因为叔父燕肃领兵在外,二是因为鲁阳王之女与燕云有婚约,两家是未过门的儿女亲家,燕云死了,鲁阳王的宝贝女儿就要守望门寡,这笔账自然会记在公孙家族的头上。鲁阳王手握重兵,雄踞东南一隅,也是各番王拉拢的对象。正缘于此,燕云的一条命算是暂时寄存在小白手上,但他仍是砧板上的肉,公孙小白随时都可以杀他。

“公子,”马少卿将声音压到最低,道,“我也不瞒你,十年前我曾在锁阳城贩马,燕将军对我有活命之恩,在下无力搭救燕将军,也只希望保全燕氏一条血脉,以报燕将军的恩德。”

燕云面无表情,定定地看着马少卿。

“公子可能不记得在下,那时公子还是个孩子,”马少卿停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当年的情形,微微叹口气接着轻声道,“十年前,我到锁阳城私贩军马被抓住拉去砍头,令尊抱着你坐在马前,令尊说:‘有一口饭吃谁也不愿意到这苦寒之地贩马,不必难为他,给他些盘缠放他去吧。’”马少卿说起当年的情形,又轻轻叹息一声。

提起往事,燕云心头一热,小时候父亲经常抱着他坐在马头,在冰原上纵马猎狼……

“突——”面对着小马驹似的雪狼,七岁的燕云持一条白蜡杆制成的小枪与其对峙,父亲提着龙牙枪立在旁边,封住雪狼的去路。

走投无路的雪狼低声咆哮着,张开血盆大口向柔弱的小燕云扑去,燕云有些慌神,“突”字诀使不圆熟,小枪虽然刺中狼头,但劲力不够,只在狼头上划开一道口子,小枪被弹开,燕云向后跌去。

“破——”

随着父亲的一声断喝,龙牙枪电射而至,巨狼的身体在距燕云半尺的地方陡地停住,龙牙枪贯穿巨狼的头颅牢牢地将其钉在冰原上。

“记住,燕家枪使的不是蛮力,而是将劲力集中到一点,瞬间爆发,而那一点便是你的目标,意到力到,力随意至……”

燕云虽然刻苦,但是他自知没有父亲的资质,父亲像他这个年龄已经上阵杀敌了,一式“崩”枪诀令敌人闻风丧胆,而他到现在还是没能将“破”枪诀使得纯熟。他总以为日子很长,可以慢慢练习,却没想到转眼与亲人阴阳两隔。燕家枪竟要在他身上失传了吗?

仿佛父亲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燕云闭上眼睛,不让泪水落下来。

“燕公子!”马少卿的声音将燕云从往事中唤回来。

“需要我怎么做?”燕云深深地吸口气道。

“我奉命在死囚中选二百名桨工,我想借这个机会将公子救出去,只是……”马少卿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着燕云。

“马大人请讲,燕云该怎么做?”燕云道。

“需要公子改变一下相貌——偷梁换柱。”马少卿压低声音,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马大人拼着性命搭救在下,燕云全听马大人的安排。”

“好,公子须忍些疼痛。”马少卿打个手势,身后暗影里转出一个黑衣人,原来这人一直隐身在暗处,一袭墨黑斗篷连头罩住,像影子一样,揭开斗篷,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脸上阴冷而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这是我从海外请来的医师,莫平先生。”

“莫先生。”燕云家教很严,礼数周全,隔着铁栅栏拱手见礼。

莫平只嗯了一声,紧了紧黑色的袍子,将瘦弱的身体藏在里面,他看上去并不比燕云大多少,一双锐利的眼睛此时正专注地打量着燕云,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他才转过身向马少卿点了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半年多的铁牢生活,燕云的身体已耗到了极限,虚弱不堪,他说这几句话已是强打精神。

莫平从袖口里掏出一块绸帕,将两粒药丸塞进鼻孔,示意马少卿退到三步开外,然后猛地将绸帕往燕云脸前一抖,一阵浓郁的香气冲进燕云的鼻子,直钻进脑袋深处,燕云觉得像是有一柄大锤蓦地在自己脑袋里擂了一下,之后的事便不知道了。

等燕云醒过来时,他已经不在那间专门为他定制的铁牢之内了;他在一间普通的牢房里,牢里另外还有三个人。见燕云醒了,三人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他,就像在瞧怪物。燕云只觉得脸上钻心地疼痛,他摒着呼吸强力忍着。

莫先生在自己脸上做了什么?燕云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脸,脸皮上一层药布,轻轻一碰,像是无数蚂蚁啃着脸上的骨头一样,钻心般地疼痛。

燕云大叫一声,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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