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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心理战术

幽州城南有一个寺庙,名叫宝光寺。宋太宗不信佛,让那些和尚统统搬到寺庙周围的村子里,将宝光寺作为临时司令部。那些和尚就负责为宋军将领们烧火做饭。幽州城南有一个寺庙,名叫宝光寺。宋太宗不信佛,让那些和尚统统搬到寺庙周围的村子里,将宝光寺作为临时司令部。那些和尚就负责为宋军将领们烧火做饭。

“这个寺庙倒是挺凉快的。”宋太宗对诸将说,“我军连番大捷,朕很满意,当时你们都说不应该伐辽。现在看来,真理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如果不是朕坚持的话,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将幽蓟收入囊中。现在幽州已经被我们围住了,我们不必急于攻城,只需把辽国派来的援兵逐个歼灭,幽州城自然不攻自破。”

崔翰恭维道:“皇上只用了十天的时间就收复了十几个州,这幽州也是指日可待。皇上所到之处,辽军守将不是逃跑就是投降,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陛下威服四海,势不可挡。”

宋太宗微笑表示同意,忽然说道:“这鬼天气真热,大家先吃西瓜,边吃边聊这仗应该怎么打。”

寺庙的老少和尚们搬来许多西瓜,大雄宝殿上全是吃瓜的声音,太宗边吃边说:“辽军的援军很快就到,我们得尽快把他们截住,别让他们里应外合。谁去截杀耶律沙?”

杨业放下西瓜,说:“末将愿去!”

太宗笑道:“杨老将军杀敌心切,这种精神值得大家学习,好,朕就命潘仁美为主将,杨业为副将,率领一万精兵前去截击辽国的第一支援兵,一定要打得他们抱头鼠窜。”

潘仁美和杨业不敢造次,脸色沉重,领命退出。

点兵之前,潘仁美目视杨业,冷冷地说:“我跟你的仇迟早要有个了结,不过现在上阵杀敌,还是要齐心协力。”

杨业道:“潘将军实在太小看杨业了,我杨业做事一向公私分明。”

“好,你率领两千骑兵先去打探虚实,如果遇到敌军,不妨骚扰袭击,我希望看到辽军赶到幽州时已焦头烂额。”

“行,六郎素有智谋,可否让他跟我一起去。”

提到杨六郎潘仁美就来气,心想如果杨六郎被辽人杀掉也好,就让你们父子一起去吧,反正你们家人还在军中,不怕你们投敌。

“好,杨业,如果你真能为国杀敌视死如归,我潘仁美倒敬佩你是一条汉子。”

“潘将军,杨业先行了。”杨业挽着辔绳说道。

潘仁美点头,暗中嘱咐义子潘惟吉,让他监视杨业父子。这也是太宗的命令,因为太宗实在对降将不太放心,所以叮嘱潘仁美,一旦发现杨业有叛敌的倾向,立即趁其不备,斩于马下。

南京城的留守衙门里,韩德让收到皇后萧燕燕的信:“南京城乃是大辽的重要门户,关系大辽的生死存亡。燕云十六州中,十五州都可以失去,唯独南京切不可失。只要南京不失,其他十五州都可以争回来,南京一失,不仅拿不回其他十五州,我们大辽的气数只恐不多。德让,我一向信任你。我已派遣援兵,你只要坚守十日就行。请一定要保重身体,大破宋军之后,我们再来饮酒叙旧。想你的燕燕!”

韩德让看到最后五个字时,脸色发烧,哎,燕燕也真是的,这时候还说这样的话。韩德让若有所思将信笺卷起,就着蜡烛点燃。韩德让本是汉人,唐朝末年,祖父韩知古被掠夺到辽国为奴,后来辽太祖赏识韩知古的才干能力,将他提拔到中书令。到了韩德让父亲韩匡嗣的时候,韩氏家族成为辽国仅次于皇族耶律氏和后族萧氏的第三大家族。

韩匡嗣的儿子韩德让德才兼备,加上又是皇后萧燕燕的旧情人,镇守南京这么重要的任务就落到他头上。他确实做得令人刮目相看。

宋军大将李汉琼日夜指挥攻城,韩德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宋军一波波的攻城计划徒留下一大堆尸体。宋太宗听了甚为焦急,亲自来到城下。李汉琼见太宗来到,慌忙迎接。

太宗皱眉问:“李将军,战事现在进行得怎么样?”

李汉琼抹着汗水,惭愧地说:“敌军防守严密,这几天我组织了七八次进攻,都被他们打退,死了不少士卒。”

太宗仰望城楼,沉思道:“这些辽贼倒挺勇猛的,既然他们不怕死,我们强攻的话也不明智。可以尝试其他的策略。”

李汉琼说道:“末将鲁钝,还请皇上指点!”

“你可听说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道理,现在敌军为了守城连命都不要了,我们一时很难攻下来,朕听说守城的大将韩德让原是汉人。我们何不招降他们,如果韩德让投降,不仅全城军民免死,还封他为幽州节度使,同时城中所有辽军官员提升三级。若是不降的话,一旦破城,屠光全城。”

李汉琼说道:“皇上圣明,我马上让人写招降书,射进城内。”

太宗微笑道:“当年汉高祖刘邦就是用这招拿下沛县,他当时的人马不过几百人,然而采取攻心之策,收到的效果事半功倍。现在我们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就算韩德让能拒绝,他手下的将士们恐怕很难不心动,到时就算他们不投降,也会方寸大乱。只要乱,我们就可以攻城。”

李汉琼赞道:“妙计,真是妙计,末将怎么没有想到呢?末将这就去安排。”

“先别急,晚上的时候多烧一些火堆,让将士们围着火堆跳舞,一来放松,二来也可以扰乱敌人,让他们不了解我们的虚实,不知道我们在搞什么鬼。与此同时,让人在夜间射火箭,不停地骚扰守军。朕相信这样一来,不出十天半个月,韩德让会疯一半的。”

接连几个晚上,宋军将降书绑在箭身,统共射了两千支带降书的箭,还不小心射死了几十名辽军。辽军里有不少汉人,收到降书果然蠢蠢欲动。

同时,宋军的军官们拿着铁皮喇叭对城楼喊话:“城上的官兵听着,我们知道你们中很多是汉人,被迫沦为辽人的走狗。现在要弃暗投明还来得及,大家都知道,幽州从古至今都是汉人的地盘,幽州的子民就是汉人的子民。楼上的,不管你们是汉人还是辽人,只要投降我大宋,大宋皇帝将一视同仁,重赏你们,让你们在这里安居乐业。汉族同胞们,现在大宋皇帝前来解放你们,只要你们打开城门,从今以后幽州就是我们汉人的了,将来你们就是民族英雄,所有汉人都会为你们感到骄傲。”

喊话一出来,辽军人心涣散,守城副将马得臣见状,骂道:“闭嘴,我们绝对不会投降给赵光义这个狗贼的,狗贼杀兄篡位,还想统一天下,真是妄想……”

还没说完,一支火箭擦过马得臣的头发,马得臣的头发顿时燃烧起来,马得臣赶紧闪到一边,在地上打滚,总算将火滚灭,但是头发已烧得只剩半边了。

射箭之人就是杨六郎,李汉琼问道:“六郎,刚才怎么不射死他?”

六郎笑道:“马得臣不过是瓦釜雷鸣之辈,我希望给他一点教训,让他识时务投降。”

李汉琼笑道:“六郎,你不愧是青年才俊,可惜你射杀潘元帅的儿子时毫不手软。你可知,潘元帅自从我大宋开国,不知立了多少卓越功勋。你得罪了他,以后还有好日子吗?”

六郎神情严肃地说:“潘仁美戎马一生,不会这么小心眼的。”

李汉琼拍拍杨六郎的肩膀,说:“如果你是在战场上一枪结果了潘豹,潘元帅是没有二话的,你不觉得你的手段使得有些过分?”

杨六郎不说话,郁郁回营。

马得臣狼狈地回到衙门内,和韩德让商议制敌之策。韩德让是一个非常英俊的人,也是一个非常英明的人,看到马得臣这样子,他忍住笑意,关切地问:“马将军怎么了?”

“被宋军的火箭射中了头发。”

“宋军就会这种雕虫小技,马将军没有大碍吧!”

“没有,还是讨论作战要紧。”

“宋军已经开始心理战了,赵光义这招真阴险,他想跟我们玩心理战。”韩德让说。

“不过,他们这招还真管用,有很多胆小鬼偷偷溜出城投靠赵光义了。”

就在韩德让和马得臣商议的时候,一个士官匆匆进来禀报:“韩大人,东城的建雄军节度使刘延素昨晚率属下十四人出城投降了。辛亏守军及时发现,关上城门,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马得臣骂了一句:“忘恩负义的东西。”

韩德让淡淡说道:“人各有志嘛!人都已经走了骂也没用,我们还是商量如何跟他们来一场反心理战吧!”

马得臣点头:“韩大人何不亲自出面,给文武大臣和全城军民来一个训话,稳固他们的思想,让他们死心塌地地守城。”

韩德让赞道:“这个主意好,明天早上开个大会,让各级将领把会议精神传达给每一个士兵。”

第二天,府门大堂内,各级将官整齐地坐在下面,听韩德让讲话。一个文官飞速地记录着韩德让的发言。

韩德让义正言辞地说:“诸位,自从赵光义攻打南京以来,你们都流了不少血汗,也正因为你们舍身护城,我们的城池才能坚守到今天。但自从赵光义这小子玩起了心理战,你们中一些人倒退缩了。今天呢,我就是想让你们明白,我们一定能胜利的,赵光义这点雕虫小技只能蛊惑那些胆小怕死之人!为何说胜利一定属于我们呢?

第一、赵光义所以玩心理战,就因为他打不过我们,攻不下我们的城池,所以才引诱我们投降。对他这套,我们大可以置之不理,只要我们守住城池,援兵一到,宋军必败。

第二、赵光义在招降信中给大家许诺了许多好处,说是全城赦免,赏赐投降的人。你们中有些人还真的相信!试想,攻打北汉后,赵光义连自己的将士都没封赏,何况我们这些投降的人。赵光义这个人言而无信是出了名的,他哥哥赵匡胤对他可以说是恩重如山,但是他却杀害亲哥哥,谋朝篡位,这种人的话能信吗?

第三、赵光义说如果不投降,便要屠城。这点我是相信的,大家应该知道吧,宋军平定蜀地时大开杀戒,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几万降军一起坑杀。在平定晋阳后,一把火将晋阳城烧得干干净净。如果我们投降的话,也是难逃一死。不如全力抵抗,等待皇上和皇后娘娘派来的援军。

第四、赵光义跟大家讲什么民族大义,说汉人为契丹效劳就是走狗。我韩德让就是一个汉人,大家说说看我是走狗吗?”

众人纷纷说道:“韩大人当然不是走狗了。”

韩德让点头:“皇帝和娘娘对我这么好,这么器重我,这么尊重我,如果我投靠了赵光义,恐怕真的会变成走狗。再说了,汉人是黄帝的后代,辽人是炎帝的后代,炎黄本是兄弟,凭什么说汉人建立的王朝就是正统,辽人建立的就不是正统?其实都一样的,谁是有道明君我们就拥护谁,谁是无道昏君我们就反对谁。我们的皇帝和娘娘都是那么的爱护子民,不论出身,不论血统,只要你有能力,皇帝和娘娘都会重用你们。想我韩德让的先祖本来是奴隶,结果太祖皇帝将他提拔为中书令,这种胸襟赵光义这样奸诈之人能做到吗?”

众人恍然大悟,说道:“是啊,汉人自古流行‘狡兔死、良狗烹,敌国灭、谋臣亡’,我们大辽可是很少发生这种事,还是跟着耶律皇帝和萧皇后好啊!”

韩德让沉痛地说:“所以,听说你们中有人私自打开城门投降宋军后,我很失望,为什么?难道做人可以这么不顾恩义吗?难道我们的忠诚还不如墙头草?不,我们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和忠诚,我们是高贵的军人,让我们用我们的忠诚打败宋军吧!大家有没有信心?”

大堂上喊声震天:“有,有信心,我们一切听从韩将军的调遣。”

韩德让赞许道:“感谢诸位对我这么信任。”

韩德让伸手,那文官便将记录的稿纸递给他。韩德让挥了挥稿子:“我会把这份文书抄写一千份,分发给全军上下,大家只要秉着这份文书的精神,一定可以打退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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