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9日晴,热
今天是答辩的日子,是这四年中最重要的日子。用手里的论文代表这四年的大学生活,似乎轻了点,可是此刻,它是唯一能代表的。
上午,我们三个人聚在一起,最后确定了答辩用的PPT和其中的细节。由李宏来“掌门”,我和梅岚讲其中的一部分。
下午三点,同学们都到齐了,老师们陆续到场,系主任还邀请了清华大学的一位教授。大家都十分紧张。我尤其紧张,几乎都不会说话了。答辩开始了,前面的同学介绍了自己的论文,有的是讨论信息化下的管理模式,有的讨论的是基于互联网模式提供信息化服务等,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四点,终于轮到我们上场了。李宏、梅岚和我,三个人依次走上讲台,由李宏主讲。还真没看出来,他往台上一站,有千斤坠的感觉,神情自若,侃侃而谈。细长的笔杆,在投影仪的PPT上自在游走,流利地介绍了我们的系统和能实现的功能。我和梅岚讲了其中自己做的模块。我觉得自己讲得不好,因为太紧张,脑子空得很,就像一台缺了墨的打印机,基本要点背出来了,却丢了一些内容。但是,我尽量保持声音洪亮,条理清楚。
有一位老师对我们的系统很感兴趣,他对系统的数据库模型、查询功能等都进行了提问,李宏都做了详细解答。
焦娇是拄着拐杖上台答辩的,阿三不是我们班的,他来做了她另一条腿。五点,最后一位同学的答辩结束了。他走下讲台时,额头上密密的一层汗。五点半,老师们回到座位,把我们填过的论文评定发下来。我们组的评定结果,有赫然的“优秀”二字。“我们的《教师管理信息系统》是优秀!”我叫了起来,三个人都乐开了花。这是毕业生的礼物。
走出答辩教室的那一刹那,我忽然觉得头上的天变了,“学生”这个词一下子跳得老远。我们不再是学生,成了“社会人”,再也没有老师的管教,没有学校的围墙,就如青蛙蹦出了井外,天空如此高远,一切都变得缥缈。我们这些游子,在竞争的世界里,像蚂蚁一样,一点点寻觅,一点一点装载。想到这,我不禁怅然若失。
梅岚却喜滋滋的,她说:“终于解放了!”一会又认真起来,说:“李杨,一直太忙,没和你说,我和白杨打算好了,毕业后去他们家,他父亲在生意上遭到重挫后,希望我们能回去帮忙。所以,过几天,等你这的项目结束,我就会辞掉君业的工作去他家。”
“支持你追求爱情,去和白杨一起守护他家的半壁江山吧。不过,你们可真能保守秘密,直到最后才说。对了,白杨这几天怎么不见了?”
“他们答辩得早,已经回去了。我过几天去。”
这样圆满的结局,太好了。今天双喜临门,真让人乐得美不胜收。
回到宿舍,大家又好一顿闹腾,谈论完论文谈爱情,像是快出笼子的鸟儿,叽叽喳喳叫唤个不停。还有半小时就熄灯了,我翻开《简爱》,坚持看上几页,这次看的是英文版的,看得很吃力。所有的文学评论都说它的圆满的结尾是画蛇添足,可是它并不因此失去任何一点光彩;相反,它吸引和感动着无数读者,作品反映出来的主人公的性格魅力和当时的社会现实,是那样深刻。而简和罗切斯特的圆满结局,是作者和读者的共同心愿。
正看着,突然,梅岚大叫了一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大家闻声看过去,她在和白杨通电话。
“分手?为什么?”
那边说完就挂了电话。只见慌乱焦急的梅岚,颤抖着手,一遍又一遍地拨手机。“关机?为什么?”她使劲地按着手机,身体打着哆嗦。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我眼里噙了泪。在场的人都慌了,赶紧问原因。
梅岚瞪大了眼睛慌张地说:“他要和我分手!”她的眼神是那样无辜。
我们都惊呆了。我赶忙问缘由,她恨恨地说:“不要和我说话!”
此刻,她像个被丢弃的孩子,怀疑、气愤、绝望。她直直地坐在床边,不言不语,不让人靠近。
灯突然灭了,宿舍出奇的安静,没有人再说话。大家都在心里骂白杨。
我睡不着,竖起耳朵听着梅岚的声响。她静静地坐了很久,后来,我听到轻轻的啜泣声。
圆满就那么难吗?毕业在即,此刻,我们期待所有的事情都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可是真的那么难吗?理想与现实究竟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