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摩船长站起来,我跟着他走。餐厅后部的两扇门打开了,我走进一间与刚才离开的餐厅差不多大小的房间。
这是一间图书室。图书室四壁的紫檀木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中间摆着一排长沙发和活动书桌。中央的一张大桌子上放满了小册子和一些过期的报纸。半嵌在拱形天花板上的四个磨砂玻璃球发出柔和的电光,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
“尼摩船长,这样的一个图书室就是放在大陆任何一个国家的宫廷中也毫不逊色。”
“这些书是我跟陆地唯一的联系。但从我的鹦鹉螺号首次潜水那天起,对我来说,人世间已不复存在。教授,这些书您可以任意使用。”
谢过尼摩船长后,我走近书架,架上的书种类繁多。
我对船长说:“多谢您能让我随便使用这些图书,这是科学的宝库,我在这里定能大有收获。”
在大厅中间,有一个喷泉,在环形水池周围的玻璃柜中,最珍贵的海产物品都分类陈列在那里,并贴着标签。陈列软体类动物标本的玻璃柜里面的贝壳标本都是无价之宝。另外,在特殊的格子中,摆着价值不可估计的珍珠。
“我明白了,船长,您亲手建造了这座宝库,即使我对这份收藏尽情地赞美,可对于运载它的这艘船,以及墙壁上挂着的这些仪器,它们的用处我完全不懂,我能否对此有所了解呢……”
“阿罗纳克斯先生,”尼摩船长回答说,“我对您说过,您在船上是自由的,因此,鹦鹉螺号的任何一部分都向您敞开。我很高兴做您的向导。”
“您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他打开门对我说。我走进船长的房间,房间内部朴实整齐,一张铁床,一张写字台和一些梳洗用具。里面只有一些生活上必不可少的东西。
“您请坐吧!”尼摩船长指着一把椅子对我说。
我坐下了,他便开始向我叙述。
“先生,”尼摩船长指着房间里墙上挂着的仪表说,“这些就是鹦鹉螺号航行所必需的仪表。它们给我指出我在海洋中的确切位置和方向。有些仪表您是知道的,例如温度计、晴雨表、湿度表、风暴镜、罗盘仪、六分仪、经线仪、日用望远镜和夜视望远镜。”
“这些是航海家常用的仪器,我知道怎么用。”我回答,“但这里还有我不认识的仪器,我看到这个表盘,上面有一根转动的针,那不是流体压力计吗?”
“是的。它是跟海水相通的,可以测出海水的外部压力,我据此可以知道船所在的深度。”
尼摩船长接着说:“这里存在着一种原动力,它强大、快捷、方便,是船上所有机械的中枢,它给我光和热,这种原动力就是电。”
“教授先生,”尼摩船长回答,“我的电不是一般的电,这就是我能对您说的一切。”
“我并不借助于陆地上的金属,我只从大海里提取生产电力的原料,我通常采用的是另一套更为方便实用的方法。”
“船长,”我回答,“我对您只有赞叹的份儿了,您已经找到了人类将来才能找到的电动力。”
尼摩船长站起来说:“阿罗纳克斯先生,如果您愿意,请跟我一起去看看鹦鹉螺号的后部。”我跟着尼摩船长来到船的中心。在那里,一架铁梯子直通上方。我问船长这梯子有什么功用。
“它通向小艇。”船长回答。
“那么,您想登上小艇,一定要把大船浮到水面上吧?”
“并不需要。小艇系在船身的上部,放在一个凹槽里。小艇全身装有甲板,用结实的螺钉铆紧,绝对密封。当小艇浮出水面时,我就打开紧闭的盖板,竖起桅杆,扯开风帆或荡起双桨,在海上兜风了。”
“那您怎样回到大船上啊?”
“用不着回去,鹦鹉螺号会主动来找我的。”
“对。我只要给它发个电报就行了。”
船长回答说:“既然您永远不能离开我这艘潜水艇了,那就请到我的工作室——客厅去,您可以了解鹦鹉螺号的一切!”
片刻之后,我们嘴里叼着雪茄,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船长把鹦鹉螺号的平面图、剖面图和投影图放在我面前,说:“这只船是很长的圆筒形,两端呈圆锥状,长70米,最宽处是8米,长与宽的比例是10:1,这便于排水,也丝毫不阻碍船的航行。船完全沉入水中时,它的排水量是1500吨。”
“鹦鹉螺号由内外两层船壳构成,两壳之间,用许多T字形的蹄铁连接起来,船身坚硬无比,不怕最汹涌的风浪。船的下层有一个储水池,打开储水池的门,水慢慢进入储水池后,船便开始下沉。当我要上升,就放出一些水,当我要船身1/10浮出水面时,把储水池的水全部排出去就可以了。”
尼摩船长详尽地向我介绍了这艘潜艇的设计、运行,甚至讲到了它与斯科蒂亚号的相撞事件。此时,我对尼摩船长只有发自内心的赞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