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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我该是万人簇拥,天下膜拜的后宫高位,帝皇的贤内助,为他生儿育女,为父亲、兄长的前程而步步为营。为着家族的荣光和繁华,我要收敛起所有不该有的心思,揣测圣意,在后宫里汲汲为营,争得一席高地,才不至于黯淡了一生。

祖奶奶告诉过我:“一如深宫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你无萧郎,且年岁尚幼,就该自踏入宫廷之日起,为自己打算,千苦万难都需忍下来。你要记住,你是木氏嫡女,你的身上背负的不是你一个人的幸福,你背负的,是木家几代积累,及其后世荣华。”

我信了,心甘情愿地随父上京。

所以,我看着三婶婶新生的妹妹,心里涌起的是自豪和骄傲。因为同为木氏嫡女,她一个奶娃娃,只能在奶娘怀里嗷嗷待哺,而我,已经是整个家族的骄傲。

做女官的日子是枯燥乏味的,虽在宫廷,但宫廷何其大,皇帝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见到的。每次得假归家,母亲总是会闪烁着言辞问我是否遇到了皇上,父亲也总是会在一边沉吟着听我的回答。

我觉得自己压力好大。

烦恼地透不过气的时候,我就爱在御花园走走,舒缓舒缓心情。却不料,一日御花园闲逛,误入一片花海,却见到了这一生,最不该见的人。

大皇子,慕容漓。

如风一般的少年,唇红齿白,静静在一片花海之中冥思。我离他不算远,看得清阳光下他睫毛扇动,更能闻到他身上随风飘来的一阵墨香。

这该是个读书习字的少年郎。

他回头对着我笑,轻轻开口唤我:“宫女姐姐。”

呵,宫女姐姐呢。

彼时我不知他是皇子,彼时我亦不是宫廷妃嫔。我坐到了他身边,侧头看他:“在这做什么呢?看着都要睡着了。”

“闻花香啊。”他的笑清澈动人:“宫女姐姐做什么呢?”

“我?看美男子啊。”

从来慎重沉稳的我,竟然对着他开起了这样的玩笑。自觉失言,我捂住了嘴,他却只是好脾气地笑笑,说:“是说我么?可是宫女姐姐更美一些。”

我听惯了别人称赞我的美貌,却从来不曾想,这一刻听到这句称赞,竟然会怦然心动。

那日一见,似乎注定了我的悲哀。可那次相遇,却久久停留在我的心里无法忘怀。我们彼此没有告知对方姓名身份,我将此次相逢看做是一次偶遇。

直到被皇帝纳为妃嫔,才再一次见到他。

也是才知道,他是皇子,而我,成了他名义上的庶母。

我是个矛盾的人,一方面,我享受着皇帝给予的宠爱,因这宠爱沾沾自喜。而另一方面,我却对着我的“儿子”,心生绮念。

从后宫中慢慢地往上爬,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终于爬到了九嫔之首,贵嫔之位。

要说在深宫中谁是我的对手,我只认二皇子之母,淑妃一人。

至于他的母妃禧妃,我是厌恶至深的。

那是一个没有头脑的女人,生了长子却不喜儿子,生生把儿子从自己身边推了出去。我听说的,禧妃甚少搭理他,他从小没有母爱,寄养在太后宫中,虽说得了太后眷顾,但到底是缺少了些什么。

所以,淑妃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皇长子认她为母,与她感情深厚。二皇子为她亲子,自然更是巩固份位。再加上手握重权的抚远大将军,淑妃可谓是内外皆稳。

我最恨的,是她总是一副淡淡笑着的样子,显得温柔大方。而他望着她的眼里,是无尽的柔情和依赖,充满着依恋。

我恨,我恨!

他似乎记不得我了,他忘记了御花园中那一次花海相逢,他忘记了我这个“宫女姐姐”!

正当那时,二皇子去了代郡,消息回来说,他和我的妹子有了瓜葛。我灵机一动,唤人修书回家,要我那妹子前来陪我段日子。

十年前刚出生的女婴,如今已是初现美人胚子的样子。她站在我面前看似战战兢兢,眸中躲闪着我,实际却显出了一份沉稳庄重。

额头上的疤痕有碎发盖着,倒不明显。我观她举止有礼,却也不像传回来的消息所说那般霸道无理,心里起了心思,要撮合她和二皇子。

一可为他铺路,二可巩木家权势,三也许她一个美好前程。

一举三得的事情,为何不做?

可她偏偏要躲,让我恼怒。且让她躲些日子,近日来皇帝频繁到我宫中起坐,我也抽不出时间来管她。

冬天渐到,家人要归乡,我忽觉得她似乎并不适合宫廷,一味想躲的人,怎能安心为家族铺路?也罢,放她去了便是。

却不料,太后忽然薨逝,淑妃也跟着去了。

我引以为的唯一的对手,居然就这样没了?

外臣贵妇们进宫为太后跪灵,我那来不及走的妹子也在其中。禧妃这时候身体有疾我倒是开心得很,陛下要我代为招待,正是在给我立威,我乐得接受。事后,留下了妹子和母亲陪我说话。

这是天意,天意要她留下来,为我所用。这就是命,我是木氏嫡女,她也是木氏嫡女,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得我来承担?她也该担一份!

自然,她留了下来。

皇帝的心思我猜了好些年都没有猜出来,他到底属意要立谁为太子竟然一点儿口风都不露。我越发战战兢兢,小心应对,千娇百媚伺候他,心中虽无奈,却也知这是我的命。

然后,我怀了龙胎。

入宫好些年,我都无所出,在我以为自己可能命中无子,更加关心下届君王角逐的时候,竟然让我有了孩子。皇帝很高兴,到我宫中喝酒庆贺,时常陪伴着我,却不料一日竟喝醉了,越黄那贱人趁此让皇帝临幸了她,很不巧的是,我路过侧殿,看到了这一幕。

我气得发抖,眺紫拿了安胎药给我喝,我没有心思保胎,那两具白花花的身体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不断在我眼前萦绕。多么肮脏的画面,女人的娇喘,男人的吟呻,在翩飞的帷帐中此起彼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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