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不成材！”魏嫂子鼓着眼瞪小虎：“还不出来？以为躲在你凌姑姑后边儿就没事儿了？今儿不打你一顿，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诶，嫂子……”
小虎拿木灵语当了挡箭牌，木灵语也不好把他往外推，只能好言劝道：“小虎做了什么错事儿，嫂子好好说他就是了……”
“妹子你是没儿子，你要有儿子这样淘气，指不定你比我打得还厉害！”魏嫂子正在气头上，话赶话地就出来了：“棍棒底下出孝子，说顶个屁用！要打才打得他懂得事儿！这臭小子，把他奶奶要做新衣裳的花布给剪了！那可是多大一笔钱？就让他这么糟蹋……妹子你让开，今儿我不打地他跳起来，我就不是他娘！”
“哇……凌姑姑救命！”
小虎见自家母亲来势汹汹，自己找的靠山似乎又有些动摇，忙声嘶力竭地吼起来。魏嫂子一听更为火大：“救命？今儿神仙都救不了你！”
说着伸手就去拉小虎，可小虎仗着身子灵活，在木灵语后边左躲右闪，倒是把魏嫂子累了个够呛也没抓到他。
木灵语在两人中间也是为难，忙道：“嫂子，我看小虎也是怕了，你就别打他了……”
“不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要不收拾他，可教这臭小子无法无天了！”
木灵语头大地朝秦慕枫望了一眼，秦慕枫好笑地摇头，却偏抵不过她可怜兮兮的眼神，出声道：“魏嫂子，光打是没用的，孩子不知道错，打了也是白打。能让他知道错了，会改正，明白道理，比什么都强。你说是吧？”
魏嫂子高举着鸡毛掸子的手也是酸了，听秦慕枫难得说话，也就放下手来道：“穆家兄弟这话说得也不错，可是不打他，他就记不住教训，记不住教训，下一次还这么调皮捣蛋惹出更大的祸事儿来可怎么办？穆家兄弟，你和凌妹子是没有孩子，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这有孩子的，就怕他们走上歧途不踏实做事儿，不打？不仅他们记不住事，我们心里也不踏实的。”
魏嫂子说话很直，秦慕枫却也不恼，点点头对小虎道：“小虎，你说，你知道自己错了么？”
“知道了知道了……”小虎忙点头，就怕自己说不知道，自家娘那根鸡毛掸子就落下来了。
“那你说，你错在哪儿？”
“不该剪了花布玩儿……”小虎眼珠子一转，冲着母亲哀求道：“娘，我错了，别打我，我错了……”
魏嫂子瞪着他不说话，秦慕枫又问：“只错在不该剪了花布玩么？”
“啊？还有错的啊？”小虎纠结了一会儿，老实回答道：“我还不该……不该去把鸡生的蛋给偷偷拿了……”
“什么？”魏嫂子大喝一声：“臭小子你还做了这个事儿？”
小虎畏惧地躲着，连忙摇头：“除了这个，我真没有做其他坏事儿了！不信……不信你问哥哥……”
“小虎，知道花布是奶奶要去做新衣裳的吗？”
小虎点点头：“我……我就剪了一点儿……”
秦慕枫摇摇头，轻声问：“你所以为的一点儿剪下去，毁的可就是一整块布。”他虽然对花布的市价不是很清楚，但听魏嫂子说“多大一笔钱”也知道买这花布的用度不少。“这块布，可能要你爹种了半年的地才能收回来，因为稻子从播种下去到成熟收割拿到集市去卖要花费半年的时间；也可能要你娘辛辛苦苦忙碌半年养鸡养鸭卖了，才会弥补那损失。你还说，你偷了家里的蛋。你该明白，鸡每日下一个蛋，即便是有几只鸡，那也得多少日子才能积攒下来，拿到集市买了后换钱，购买一块花布？”
“我……”
“我前几日教过你们兄弟一句话，你们写了好几遍才写好，还记得吗？”
小虎低下头半晌，才轻轻答道：“记得。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还记得是什么意思吗？”
“记得。”小虎抬起头，站直了背从木灵语身后走出来挪到了魏嫂子面前说：“娘，对不起，我错了，以后不会再那么淘气，惹爹娘伤心，害奶奶哭了……”
魏嫂子没读过书，自然也不知道秦慕枫嘴里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见儿子听了这两句话也不怕她打了，竟主动到她面前来认错，却也不是勉强地，而是心甘情愿地，心里自然也欢喜他懂事了，更是觉得孩子一定要读书才能有出息。
“穆家兄弟，多谢你啊，多谢……”这样一来，魏嫂子也不好打小虎了，道了几句谢后说：“穆家兄弟学识那么渊博，能不能……开个私塾啊？我们村里的孩子平时都有些时间的，你看……少收些钱，多教些孩子，咱们也……”魏嫂子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也是阻着人家赚钱。秦慕枫却是笑了，拄着拐杖点头说：“嫂子的提议不错，我也整日闲着没事做，这事儿就烦劳嫂子了。”
“诶，好好！我去安排，我这就通知他们去！”
魏嫂子相当高兴，拉了小虎就跑回去准备叫她男人找村长商量。木灵语回过身来朝他淡淡地笑，秦慕枫道：“笑什么？”
“总觉得，你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木灵语话音刚落就羞红了脸，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魏嫂子提到的“孩子”一事又溜回了她耳际。
“语儿。”秦慕枫却是轻轻拄着拐杖走近她说：“你看，我们都安下家了，在这还要待上好几个月的时间。”
“嗯，对啊。”木灵语有些不解地看他，秦慕枫深吸一口气。
“他们都以为我们是夫妻，可是我们连最基本的婚礼都没有。”
“啊？”
“语儿，我们成亲吧……”
木灵语在前世也幻想过自己被求婚的场景，咖啡厅、鲜花、钻戒、单膝跪地的男人，还有轻柔的钢琴音乐、四周微笑祝福的陌生人、以及那句亘古不变的情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