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灵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微撅了嘴说：“就像左手拉右手而已嘛……再说了，我从小就喜欢牵你的手，冬暖夏凉，牵自己哥哥的手有什么不对？”
“那就不是了？”秦慕杉拉着她出门：“你就当是真的，别老想着假的这回事。爹娘都来了，你别磨蹭，出去迎他们才是正经……”
大门口停着平原郡秦府的马车，报信的人早来了些时候，木灵语二人赶到的时候刚好见到秦啸夫妇进门，而秦慕枫已经是略靠后一些走着，显然是早来了。
秦慕杉见了人，忙拉着木灵语疾走几步，到二人跟前福下身行礼：“爹，娘。”
木灵语愣愣地望了秦慕枫一眼，见他始终没有抬头看她，心里堵得慌。愣神间被秦慕杉一拉，忙回过神来，闷闷地低下头去福身行礼，也开口唤了句：“爹，娘。”
秦啸为人沉稳，这新儿媳妇儿又是妻子娘家甥女，虽然觉得前头跟自己大儿子说好了要下聘订亲却变了卦，但念着是皇帝赐的婚，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淡淡应了声，吩咐人拿了早就准备好的礼给她。
木五姑奶奶半是欣喜半是焦虑，回头看了眼继子见他没表情，心情也着实慌。见丈夫应了声，送了东西，自己也依样画葫芦，赶紧地“诶”了声，亲手从手上褪下玉镯子给木灵语套在了手上。
“杉儿，身子骨好些了没啊？你爷爷奶奶都惦记着你呢……”
“回娘的话，好多了。”秦慕杉柔声说道，为了减少家人对木灵语的一些介怀，还加了句：“语儿每日都照顾着我，没什么大碍的。”
秦啸和木五姑奶奶自然是高兴，但秦慕枫什么心情，便不好揣测了。
儿子媳妇簇拥着他们进了大厅，老太爷老夫人等在那儿，木四姑奶奶也端了嫡女架子站得规规矩矩。五姑奶奶和秦啸上前给老太爷夫妻俩请了安，安慰了几句。这是老祖宗去世后二人第一次来，所以礼节很隆重，送了不少东西。
四姑奶奶暗自打量了一番，见东西没越过自己头上去，这才松了口气。
张勇和秦啸算是女婿，二人互相寒暄了几句，各自去说话。小辈们依着各方站着，老太爷见人都到齐了，也就招呼着小辈安静，带头去了宗祠。
女子是不能进宗祠大堂的，就算是嫡出女儿也不行。一众男子跟着老太爷进了去，以老夫人为首的女人们都站在宗祠外面。丫鬟们在各人面前铺了蒲团，老夫人一跪，众人就跟着跪了下去。
老夫人在前，董氏、岳氏、岑氏、四姑奶奶分列其下，接下来是五姑奶奶、木诩谨的妻子越氏，木诩讵的妻子冯氏，木诩诰的妻子李氏及木灵语，再下的才是各房老爷的妾和庶子正妻、小辈孙女。而诸如木议、木论等庶子的妾却是根本没有她们的位子的，更别说那些通方丫鬟了。
等级森严的大家庭尊卑制度在这月祭的时候显得尤其突出。木灵语端正地跪着，低眉顺目，看着自己的娘怎么做，自己便怎么做。都言月祭不严，但见这阵势，木灵语无法想象老祖宗出殡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太爷等人才从宗祠里出来。朝管事比了只手，管事便出去唤了道士围在宗祠周围，开始作法。
老太爷等人也跪了下去，位置稍微靠前一些。木灵语担心秦慕杉身体受不了，频频朝男子那边看，身边木诩诰的正妻的李氏轻轻拉她，木灵语疑惑地朝她一望，却见李氏极其轻微地摇头。
“三嫂嫂，你拉我做什么？”木灵语压低声音问，李氏却尴尬地涨红了脸。木灵语正疑惑，李氏旁跪着的冯氏开口道：“这是拜祭呢，还那么不知规矩！”
木灵语在京里跟冯氏结了怨，那句“二嫂有闲功夫不若多想想法子给我讵哥哥开枝散叶，也好过在此长舌”是彻底得罪了冯氏。不过冯氏为人作派太多轻浮，也很小家子气，木灵语不喜欢她，也不愿跟她结交，索性懒得搭理她，横了她一眼不说话。
“语、语妹妹……”李氏跟木灵语不算熟，感觉她人很腼腆，说点儿什么就脸红。木诩诰性子软，两个人和和气气的，倒也是一对佳偶。只是她落了头胎，第二胎生了个女儿，到现在还没有儿子，而木诩诰也是受了木载梓的影响，不愿纳妾，所以二房庶子木议那个有了身孕的妾，唤玫红的，才会那么嚣张。毕竟二房还没有孙子啊。
“语妹妹，就算担心、担心姑爷，也不好、不好老是看的……”
李氏说话细声细气，算不得大家闺秀，但是很小家碧玉。木灵语被她这么支支吾吾一说也明白过来，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转而端正跪好，不意外地又听到冯氏一声冷哼。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半个时辰。当看到道士收了作法的东西的时候，木灵语简直如蒙大赦。天知道这样跪着有多难受！
老太爷率先起身，老夫人随之也站了起来。众后辈这才依着轮次站起。
老太爷领着众人回前厅，木灵语伸长了脖子望着前面走着的男子。月祭这便算是完了，这下看人总没错了吧？岂料冯氏与她有怨，见了她就想打击：“看什么呢，一刻也离不得自个儿男人！”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打趣，但明了她二人有怨的人谁不知道冯氏这是在暗暗说木灵语没教养、缺含蓄。木灵语心里也有火，跪着的时候她做的不对，那你做嫂嫂的说她便也算了，这月祭都结束了，看不看人跟你有半吊子钱关系？当即冷哼一声，道：“可不是么，我比不得二嫂嫂，十天半月儿的离了二哥哥也照样儿能过得好好儿的。”
冯氏歪着嘴笑的脸霎时僵住，回嘴不是，不回嘴也不是。
谁不知道木诩讵跟她的关系不好，十天半月不歇在她房里那是常有的事儿。木灵语这样揭人的老底换了谁也受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