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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钢铁怪物”的胜利——索姆河战役(1)

【战役背景】

1915年,同盟国采用西守东攻的方针,年初德军在西线转入防御。4月,英法联军反攻,德军使用了毒气弹,随后双方大规模使用化学武器,同时配发防毒面具,化学武器就没有发挥多大作用。9月,联军再次发动攻势,仍没有取得进展,双方恢复对峙。在东线,同盟国和俄国都计划新的攻势,2月德、奥抢先发动进攻,3月俄军也发动进攻,形成犬牙交错的战线。夏季,德军抽调西线主力发动全面进攻,俄军损失170万人,退至本土防御。在南线,1914年奥军被塞尔维亚击败,1915年10月,保加利亚加入同盟国一方对塞尔维亚宣战,塞军在两线夹击下很快失利,11月塞尔维亚被占领。同年5月,意大利加入协约国一方对奥匈帝国宣战,随后对奥发动多次进攻,全部被奥军击败。

1916年7月,就在凡尔登城下的浴血厮杀进入白热化的时候,巴黎西北的索姆河两岸又燃起战火,英法军队向德军发动了大规模进攻,这就是持续4个月之久、惨烈程度甚于凡尔登的索姆河战役。有人认为,凡尔登是被索姆河战役拯救的。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说法有其一定的道理。

英、法在索姆河发动的大规模攻势,是协约国1916年战略总计划的一个组成部分。这个计划是协约国为了保障联军在各个战争区内的战略协同作战而制定的。在1915年12月6日的尚蒂伊会议上,霞飞与英军黑格爵士商定,由法国的3个集团军和英国的2个集团军在索姆河两岸实施大规模的战略进攻,力争打破西线的僵持局面,为尔后转入运动战创造条件。

他们最初制定的索姆河战役计划,目标是彻底突破德军的防线,取得在西线的决定性胜利。但他们没有料到,德军也有相似的企图,而且动作更快,所不同的是德军的突破点选在了凡尔登。德军突如其来的进攻,打乱了英法军队的部署,大量的法军预备队被用到了凡尔登方向,惨重的伤亡和德军一天紧似一天地进攻,使法军疲于奔命,根本无法进行索姆河战役的准备。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得不对原定的索姆河战役计划进行修改,将原计划中的突破正面由70公里缩小为40公里,参战兵力由64个师减少到39个师,其中法军的兵力减少了64%,突破地段压缩为15公里。他们最后确定的进攻阵容:英军方面由第三、第四集团军参战,共25个步兵师;法军方面是第六集团军共14个步兵师。战役的主要突击力量也就由法军改为英军第四集团军担任,其所辖的5个兵团成一线展开,主要任务是突破德军在索姆河以北的第四和第六集团军的防御,预备队由2个步兵师和3个骑兵师组成;法军共分两个梯队,主要任务是沿索姆河以南向东突破,然后向北协助英军第四集团军行动,向康布雷方向发展。战役总预备队是英国的2个集团军和法军的第十集团军。这样,在将要发起的索姆河战役中唱主角的将是英国远征军及其附属的加拿大远征军。

协约国方面之所以没有放弃索姆河战役计划,一方面是想通过这次战役打破西线的僵局,更主要的是德军在凡尔登方向的进攻给法军造成了相当大的压力,法国已在此倾注了几乎全部的力量。因此,必须在其他方向打出去,以进攻来牵制德军,才能减轻凡尔登的压力,转危为安。但是,他们把反攻的地点选在索姆河,如同德国的法尔肯海因一样,都没有充分估计到敌方防御的强度,最终使索姆河战役也变成了一场无法达到预期目的、空前规模的消耗战。

德军在索姆河防线最前沿的是第二集团军。自西线陷入堑壕战僵局以来,在这一方向上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战斗,因此德军利用充裕的时间加强防御,精心选择地形,构筑了一套比较完善的防御体系。这一体系由3个阵地组成,第一阵地纵深约1000米,包括3条密集堑壕线、环形防御的支撑点配系、发达的交通壕和掩蔽工事网,其中包括混凝土掩蔽部。第二阵地在第一阵地之后3~4公里,沿埃尔贝库尔、莫雷帕、贝桑坦一线,构筑有1~2条堑壕和支撑点配系。每个阵地有铁丝网作为掩护,局部地段的铁丝网宽达30~40米。在第一阵地和第二阵地之间有一个中间阵地。第二阵地后面2~3公里处是第三阵地。只是在某些最重要的方向上才构筑第三阵地。在该集团军的防御配系中,还包括一些斜切阵地,绵延在索姆河北岸和沿阿尔贝尔-巴波姆公路一带。整个防御体系纵深7~8公里。

德军还构筑了深达12米的地下坑道网,其地下工事的出入口都隐蔽在村庄和附近的树林中,难以发现。德军的整个阵地从低到高修筑在山坡上,对英法军队的行动一览无余。工事内配备完善,有野战厨房、洗衣房、战地医院等,储备了充足的弹药和食品。坑道内采用电灯照明,由专用的发电机提供电力。而电灯是当时不多见的奢侈品,在平民中尚未普遍使用。设防的村庄,石灰岩下深深的地下掩蔽部,纵横交错的铁桩和带刺铁丝网组成的障碍、地下室、地下单人掩体和通道,这一切使索姆河地段成为世界上最坚固和最完备的防御工事之一。

在德军防御阵地对面,英法军队秘密进行了5个多月的战役准备,其规模是空前未有的。在进攻的出发屯兵场,英法军队构筑了堑壕、交通壕、掩蔽工事和躲避炮兵火力的掩蔽部、各种仓库。各集团军后方的公路也得到改善,新建了铁路、桥梁和机场。同时,扩大了集团军的仓库,进行了积聚物质技术器材的其他工作。英法军队的进攻出发阵地虽然也非常坚固,但与德军相比,他们的阵地处于缺水无人之地,地形不利,尤其不利于进攻。在进攻地带,英法军队从后方到前线铺设了250公里长的铁路和500公里窄轨铁路,并修建了6个机场,构筑了150个混凝土场地,上面设有供特大威力炮兵用的掩蔽部,建造了上水道网、扩大13所后方医院,能容纳45000名伤员。为了解决水源问题,他们还专门挖掘了2000口水井。

在物资准备上,他们更是集中了开战以来的最大力量。法军在集团军、军和师的仓库内共集中约600万发75毫米炮弹和200万发重炮炮弹,这比战争爆发前储备的炮弹还要多。给75毫米和105毫米火炮每门运送3000发炮弹,给120毫米和155毫米火炮每门2630发炮弹,给另一些200毫米左右的重炮每门1700发炮弹。另外,堑壕炮弹的总储备量为40万发。总共集中了炮弹约840万余发,火炮3500门,飞机300多架。这样,在每公里的突破正面上,平均兵力和兵器的密度达到了1个步兵师和近90门火炮。可以说,战役的物质技术准备规模不仅超过了俄国勃鲁西洛夫的各集团军,而且超过了凡尔登城下的德军。准备规模如此之大,以致协约国只有在两年之后,即1918年才能超过这个水平。可是,准备过程由于缺乏隐蔽而降低了效果。

此外,英法军队为战役还进行了专门的战术训练。他们对所有预定参战的部队,均进行了一系列专门的野营训练:模拟德军防御演练突击的方法,采取在炮火射击的配合下,步兵对防御阵地进行逐步攻击、向前推进的协同作战的新方法,还练习了与航空兵的协同作战。法军曾在凡尔登城下首次使用这种新方法。在武器装备方面,轻机枪、枪榴弹筒等新式武器已装备到了团、旅、师,从而大大提高了部队在战术上和火力上的独立性。总之,英法军队为保证战役的成功,在突破地带对德军形成绝对优势,其步兵超过德军3.6倍,炮兵为1.7倍,航空兵将近2倍。在进攻开始前半个月,英法军队一切进攻准备就绪,任务按三个阶段作了严格划分,规定了协同动作的严格体系。霞飞在检查了战役准备工作后,充满信心地认为,凭借这样的兵力兵器,英法军队一定能一举突破德军的防御阵地,顺利完成整个战役任务。

攻击照例是以当时最密集的炮火开始。西线历次战役的炮火总是一次比一次更为猛烈。1916年6月24日,索姆河两岸雷鸣般的炮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英法军隐蔽的炮兵群对德军阵地开始了开战以来最大规模的炮击。空前猛烈的炮火使德军阵地顿时陷入一片硝烟火海之中,地动山摇,不时有德军的掩体和障碍物飞上天空。在德军阵地上空,英法军的飞机不停地盘旋,给地面炮兵指示目标,校正弹着点。同时,不时地向德军阵地扔下炸弹,尔后俯冲扫射。德军表面阵地上早已空无一人,因为在这样猛烈的炮击下,没有人能够幸免,即使没有被密集的炮弹直接炸死,也早已被此起彼伏的剧烈爆炸震死。此刻,德军士兵早已钻入深深的地下工事,安全地躲避着倾泻而下的炮弹。担负侦察和监视的德军则利用潜望镜在工事里观察英法军的动向。

炮火持续了整整一周。在这期间,英法军队还向德军阵地不定期地发射化学炮弹,他们认为持续这么长时间的炮火准备应该是效果显著的。6月30日夜晚,炮击到了最后阶段,也达到了最高潮,准备投入进攻的英法士兵都爬出堑壕,感叹地观看着战争史上的奇景,德军阵地上炮弹爆炸的闪光多如繁星,与夜空中的星星连成一片。炮击早已把德军阵地上的铁丝网炸得七零八落,大部分掩体已不复存在,堑壕和第一阵地的交通壕被夷为平地,德军第二集团军的观察和通信系统被摧毁,许多炮兵失去了战斗力。

7月1日清晨,初升的太阳照耀着硝烟渐渐散去的战场,经历了一周炮击的德军阵地上死一般的寂静。谁都知道,这是大战开始前的平静,是拼死厮杀即将开始的信号。早晨7时30分,英军的阵地上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军号声,只见英军士兵爬出战壕,开始向德军阵地进攻。就在这时,英法军的炮兵开始了冲击前最猛烈的炮火掩护,德军阵地立刻又被弹雨所覆盖。但是,德军已从潜望镜中发现英法军的动向,士兵们全都蹲在坑道口,准备占领表面阵地。英法军的炮火向后一延伸,德军立即从地下工事中倾巢而出,他们把沉重的机枪全都搬上了阵地,迅速挖好掩体,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阵地前的开阔地带,居高临下地准备射击。

英军的士兵越来越近了。他们排成长长的横列,每个人背着多达200发子弹和两颗炸弹,许多士兵还带着野战电话设备、铁镐等,每人负重达30公斤,因此行动十分缓慢。他们在手执传统鞭子的军官率领下,分几个波次实施攻击,每个波次的士兵几乎都是肩并肩排成整齐的队列,斜举着步枪,步履缓慢地向德军阵地前进。当他们逼近德军正面堑壕时,德军的炮火齐射,密集的子弹像一把锋利的大镰刀,顷刻间就把英军像割麦子一样成群地扫倒,其结果不亚于一场大屠杀。在第一天的进攻中,英军就有6万人阵亡、受伤、被俘或失踪,这是英军战争史上最糟糕的一天。

在索姆河以北主要方向上,英国第四集团军的两个兵团占领了德军防御前沿第一阵地及其强大的支撑点蒙托邦与马梅兹。但其余3个兵团和第三集团军的第七兵团的攻击却被击退,并遭到重大伤亡。其原因是,进攻行动缺少战役突然性和战术突然性,实施攻击时又采用了密集战斗队形。在索姆河以南的方向上,法军取得了一些进展。法军异常猛烈的炮火压倒了对方,步兵趁机发动迅速突然的进攻,在德国士兵还没有从掩蔽部爬出来之前,法国士兵就到达德军阵地前沿,仅两个小时战斗,法军第二兵团就占领了德军第一阵地及支撑点。

7月2日,英军司令黑格看到左翼受阻,无法前进,便调整计划,把主攻方向暂时限制在右翼第四集团军进攻正面翼侧的第十三、第十五和第三兵团的方向上,其余的第十、第八兵团离开右翼调为预备队,担任防御任务,以便集中兵力在更窄的地段上形成突破。经过两天血战,英军第四集团军占领了弗里库尔村,并继续向中间阵地突击。

法军的进展情况稍好些。法军第六集团军进攻的方向恰好是德军防御的薄弱地段,德军在战前没有预料到法军会从这里进攻,因此防御力量薄弱。7月3日,法军以猛烈的突击一举突破了德军第十七兵团的防御阵地,德军遭到严重伤亡。不久,德军重新纠集力量组织了多次反冲击,但在法军强大的火力面前,不仅没能夺回阵地,反而伤亡更加惨重,无力再战。德军统帅部为避免第十七兵团全军覆没,急忙调第二集团军的预备队接替防御,将第十七兵团撤回第三阵地休整补充。

但德军第十七兵团后撤过于匆忙,使德军预备队来不及迅速占领全部防御阵地,导致一些阵地和支撑点无人防守,使德军的防御正面出现一个缺口和许多间隙地,给法军以可乘之机。7月4日,法军第三十五兵团先遣分队发现这一情况后立即行动,未经交战就占领了无人防守的巴尔勒。这时,另一些部队也准备向索姆河前进,企图乘机扩大战果。然而,法军第六集团军司令法约尔认为,根据法国北方集团军群司令福煦的“逐步行动”理论,要夺取新阵地,必须使已占领地区得到巩固,第二梯队已接替战斗,同时以有力的炮火准备作好保障时,才能继续进行攻击。结果,法军按照这一僵硬教条,将准备出击的部队撤回原阵地,重新进行准备,从而耽误了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就在法军按照“逐步行动”理论进行进攻准备的时候,德军第二集团军发现了自己的严重漏洞,他们急忙从统帅部要来了5个精锐师,填补了一切空隙,重新组织了防御体系,堵住了缺口。法军丧失的这次战机,给整个战局带来了不利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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