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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小马老板痛快地要了这些盘碗,顾昕慈给他算的价格自然跟李记是一样的,这些老食摊多少年都在这里营生,每家关系深得很,她才不会做顾此失彼的事情。

待到给小马老板把送的勺子小碗拣出来,顾昕慈脸上的笑意是藏都藏不住的。

小马老板见她高兴,便也笑着说:“小顾当家这便高兴了?我这大碗不够使哩,你下次开窑记得给老哥留些。”

顾昕慈点头,立马应了下来。

就算她下一次开窑想专做一些精细活计,却也要给北码头这几家多少做些盘碗,多少钱的生意都是生意,再说这么多年的老主顾了,丢一个她都舍不得的。

顾昕慈是巳时正从家里出来的,约莫午时便到了北码头,这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卖出了大半的盘碗来,她盘算着今日的收入大概有一两五钱银子的样子,就算刨除去成本也能抓一副章安晴的药,想到这里顾昕慈更高兴了。

她这般想着,突然被板车颠簸了一下。

北码头这条巷子人来车往,那石板路早就糟蹋得不成样子,这昨日刚落了雪,今日地上又湿又滑,她一个不留神车轮便陷进泥坑中。阿黄是耕地的老牛,虽李家也经常用它赶车到县里,但到底不是专门拉车的牛,这车轮突然陷进去拔不出来,阿黄也有些急了,不停刨着蹄子发出“哞哞”的叫声。

顾昕慈立马从板车上跳了下来,索性这个时间码头上人没有往常多,身后也没有其他牛马车要通过,她四下看了看,见旁边的摊子都是没做过生意的小食摊,心里更有些着急。

她先安抚了一下阿黄,又蹲下身看了看那坑的深度,见并没有其他东西卡着车轮,才些微松了口气。

“阿黄,使把力气,这坑好出来得很哩。”顾昕慈这样对阿黄说着,一边弯下腰使劲推着板车。

她独自一人在外干了这多年伙计,还是有一把子力气的。

随着她手里用力,口里也发出阿黄能听懂的声音:“阿达阿达。”

阿黄听到熟悉的驱赶声,仰头喷了两口气,脚下蹄子踏了踏,开始使劲往前奔走。

索性车上的瓷器已经卖得没多少了,板车并不太沉,在阿黄和顾昕慈的合作之下,很快板车便发出闷闷的吱嘎声,车轮也终于从泥坑中滚到地面之上。

顾昕慈这才长舒口气,先叫了两声让阿黄停下,才走到它跟前夸赞了它几句。

阿黄似能听懂人语,一双牛眼盯着顾昕慈看了看,又哼哼了两声。

顾昕慈拍了拍它的脊背,坐回板车往前继续走了。

她是从北码头小巷的西边进来的,一直往前走就能走到北码头的东边,那里有一大片货物仓库,南来北往的商贾经常会把筹集到的货物存放在这里,等待满舱便可扬帆远行。

这一片有许多高大的木房,在中央的空地上总有许多的仓主招揽生意,索性空地很大,四周的建筑挡住了寒冷的海风,虽然阳光并不太暖,但照在人身上还是很舒服。

顾昕慈找了个人少点的地方停下板车,一边把板车上的草喂给阿黄吃,一边从车上拿下家里带的午食。

说是午食,其实现在时间也还没到时候,可她早晨出来得早,晚上又很晚归去,他们这样跑生意不比农家人在田间种地,归家一趟总是不方便。

所以现在每每出来,她娘总会让她爹给准备些吃食,有时候是夹了少许红糖馅的麦饼,有时是两合面的馒首,还有时候是家里省下来的鸡蛋。

给她带出来的吃食,已经是家里最好的东西了,一开始顾昕慈不肯吃,直到章安晴气病了,她才软了下来,母亲给安排什么便吃什么。

顾昕慈随便找了个墙根坐下,仔细打开食盒外面的花布,那放吃的的竹筐也是她父亲腿伤后学会编的,如果时间充裕,他们家也靠这个挣些微薄收入。

她把盒盖打开,入眼的是微微有些泛黄的馒首,旁边还有一小块南瓜。

罗白面和蒸稻米向来是富贵人家的吃食,他们家吃的多是黄糙米和粗麦粉,偶尔也磨一些荞麦,搀着麦粉做馒首面饼,加上山药芋头南瓜甘薯,一家人也到底可以吃饱。

顾昕慈从食盒里拿出筷子,直接把它插进馒首圆胖的身体上。

她一个人出门在外实在不方便洗手净面,章安晴知她爱干净,便每次都给她洗好筷子带上,省得她没法子洗手吃饭。

可当顾昕慈把那馒首“夹”出来,却又忍不住有些红了眼睛。

那哪里是馒首,分明是肉龙。

年前她好生卖了一批瓷器,家里他爹和弟弟顾弘毅编的竹筐也多少卖了些银钱,加上这一年雨水好,屋后甘薯南瓜都收了不少,所以年节时顾昕慈特地割了一两肉回家过年。

这点肉让顾长生炼了一小碗油,剩下的包了两顿饺子,最后又用和肉陷的盆地蒸了一锅稍微有点肉味的肉龙。

顾昕慈本来想蒸这个给她爹上山砍柴时带着吃,没想到还是给她包了来。

她就这么举着筷子盯着肉龙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把它送到嘴边,小口咬了起来。

说是肉龙,实际上里面根本就没有多少肉,只不过层层的馒头里夹了些许带了咸香的碎肉末,合着两合面的麦香味,就算已经冷了,却也依旧好吃。

顾昕慈低着头,她认真吃着父母省着留给她的食物,鼻子都忍不住酸了起来。

就在她低头吃肉龙的时候,旁边一把低沉的嗓音打断了顾昕慈的深思:“喝些水吧。”

顾昕慈使劲眨眨眼睛,把就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才扭头向旁边看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那人手里端着一碗散着热气的水,往她这边推了推。

阳光下,颇有些硬朗英俊的面容映入顾昕慈的眼中,不过短短两日,竟又碰到他。

这就是昨日顾昕慈上元节走百病时碰到的同村人,听人说他姓云,叫什么顾昕慈也不甚清楚。

“你,是……云……。”顾昕慈想了想,断断续续问了一句。

他们昨日才第一次对上了话,说实在的,顾昕慈并不知要叫他什么。

如果是同村一起长大,叫声大哥也是可以的,不过这个人每日都为生计奔波,除了给别家打工干活,实际上跟村人接触并不多,顾昕慈一下子也想不起他名字来。

那人见她有些窘迫,便低声道:“我姓云,单名一个瑞字,还未及弱冠。”

云瑞倒也聪明,知道顾昕慈为何磕磕绊绊没有说完整话,于是赶忙给她接了下句。

他们家搬到青叶村也得有五六年的光景,村人对他们渐渐熟悉一些,顾昕慈是知道他比自己大了一岁的,因家里也有个重病的母亲,至今都未曾娶妻。

说起来,顾昕慈觉得虽然两家情况相似,但她到底比云瑞要幸运些。

她父母双全,下面还有懂事的弟弟,家里有祖辈留下的手艺,就算日子艰苦贫困,但总能一家人努力过下去。

可这云瑞却只有重病母亲一个亲人,他们家住在村子最北面的黄泥草房里,那以前是个老猎人的住处,后来他过世了,房子也就空了下来,恰逢云瑞带着他母亲投奔这里,便跟村长求了这房子来住。

农人大多好心,那房子也不是村里任何一家的,因此在无人反驳的情况下他们便从此再青叶村落地生根。

要说这云瑞,端的长了一副好面相。

他身材高大,面容刚毅清俊,为了重病的母亲每日努力干些脏活累活,是个极为孝顺的人。

如果不是他家条件困难成这样,顾昕慈想肯定有许多人家愿意把闺女许给他。

顾昕慈这样想着云瑞家里的情况,又不约而同想起自己来。

自己何尝不是无人求娶的老姑娘?还是少操心别人家的事情吧。

“小可怎好意思用云大哥这热水,你……。”既然是一个村的,那云瑞是肯定知道自己是个姑娘的,他这般动作,可能也多是可怜她照顾她。

顾昕慈低头捋了捋灰色棉袄上的褶子,轻声答了一句。

她很不喜欢同村人见到她这个样子,也更不喜欢不太熟的同村人这样可怜她,虽然她心中感动,但并不好总是接受别人的帮助。

就像她现在无论多难都不会跟其他村人借钱一样,他们家一时半会儿还不上这情分,总欠着那些人情,她晚上会整夜难以入眠。

云瑞默默吃着手里的粗饼子,又把碗往她跟前推了推:“喝完了还能有,大冷天的你喝吧。”

他不太会跟姑娘家讲话,虽然顾昕慈此刻看起来并不像个姑娘家,但昨夜里那白衣清秀的样子他还未曾忘记。

他们住在同一个村,又都在县城营生,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能照顾一下便也照顾一下,在云瑞看来,这并没有什么。

见顾昕慈还低着头没讲话,云瑞想了想,方才道:“这是工头发的,不喝白不喝,顾小弟帮个忙吧。”

他这话说到了点子上,顾昕慈猛地抬起头,见云瑞微深的皮肤上有些泛红,知他确实是好心,便索性不再那样矜持扭捏,她先谢过云瑞的好意,这才端起碗喝了起来。

寒冷冬日里喝上一口热水确实舒坦,顾昕慈长舒口气,把剩下的肉龙三两口吃完,低声与云瑞交谈起来:“云大哥,你在这搬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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