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夏云结婚的消息，慕山手抖了一下，然后尴尬地把手缩了回来。
“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是有夫之妇了。”
又是很久的沉默。
“他是什么样的人，对你好吗？”慕山又开口问道。
“挺好的。”夏云想了想回答，“他属于比较靠谱的人，对我也挺好的。”
“好，那就挺好。”
说完，慕山突然用头撞柜子的门。夏云吓了一跳，赶快冲上去用力抱住他。
“你这是干吗！”夏云喊道。
“你他妈的不声不响留个纸条就走了，一走就是四年，什么消息都没有。我等了你四年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现在你说你结婚了，你他妈的把我当什么？你当初为什么跑到重庆来找我？咱俩在一块儿的时候那么好你也都忘了是不是？你看这床，你看看外面的垫子，那些袋子，上面你写的话！你说你结婚了！我当初都不知道你他妈的为什么要走！”慕山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都已经红了。
“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你知道我的消息之后为什么没马上去找我呢？”
“你走之后，我就一直想你为什么走。我觉得你肯定是生我很大的气才走的，觉得你气消了就会回来。可都四年了你还没回来。知道你的联系方式之后，我一晚上都没睡，好几次都摁好了你的手机号我都不敢拨出去。后来我想着这孩子好歹算是咱俩的干儿子，你见了他会想起以前咱们一起的那些好日子，而且这孩子懂事儿，你肯定会喜欢他。我就在这儿等你，你想通了过阵子就会回来。没想到你……好，结婚了，你是怕你老公不高兴，所以急急忙忙把孩子送回来的吧？！你老公没要跟你离婚吧？”
慕山说的似乎都对，夏云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你真觉得，我们以前过的是好日子吗？”
“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走吗？”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你就留张纸条，说‘咱们分开吧’，然后画上咱俩做的那个文身，别的什么都没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走！”
“我走之前一个月，例假推迟了一个多星期没来，当时咱俩以为是怀孕了，你还记得吗？”
“记得。可那次不是虚惊一场吗，后来不是又来了吗？”慕山不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是虚惊一场，可那一个多星期我没睡过一个好觉。我每天都在想，如果真的是怀孕了怎么办。以我们当初的那种情况根本没办法养一个孩子，只能打掉。我当时就在想，为什么我会混到这种地步。我为了你，放弃上海的机会，跑来重庆，我觉得那是为了爱情。可我跟着你过了快两年穷困潦倒的日子，要不是申家旭把房子借给咱们，咱俩还不知道过成什么样子。我承认，在怀疑自己怀孕之前我都觉得咱们是过的好日子，我觉得只要咱俩在一起怎么都是好的。可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的专业当时在重庆根本不受重视，又都要男生，我就只能做些跟专业不贴边儿的事儿，就为混口饭吃。我有了孩子不敢生，两年了从来没孝敬父母什么。我就想我这样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对自己不负责任，对将来的孩子不负责任，对父母也不负责任。那时候咱们还算年轻，可以混，但以后呢？我能这样跟你混一辈子吗？后来知道我没怀孕，看你那个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就想，这个男人根本不会安定下来，可我不能一辈子这样。你明白吗？”
“可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这些？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想了这么多！”
“这就是问题所在，你为什么不知道我想了这些？同样是怀孕这件事，你甚至都想不到这些！你只想着怎么解决这个麻烦，而不是准备承担责任！”
“我承认自己当时没准备好当爸爸，可我不是也养了平安这么多年吗？你为什么就对我那么没有信心？”
“光养着就行了？你知不知道平安有多敏感多没安全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带女人回家，还老把平安送到朋友那里去，让个小孩子这么小就得学着看别人脸色。当初宋小星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以后不用像她那样看别人脸色长大，才把孩子托付给我们的吗？！”
“行，我养不好，那你养。正好你也结婚了，你把平安带回去养不是正好吗？”
“你明知道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当初你没发过誓说要照顾这个孩子吗？你就变得那么彻底？！”
眼看争吵就要爆发，平安的哭声突然在客厅响起。两个人连忙冲了出去，见平安站在门口号啕大哭。
“儿子怎么了？”慕山抱起平安问道。
“爸爸妈妈不要吵架！”平安哭着说。
听了这话，夏云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慕山倒是笑了，跟平安说：“谁教你的，是不是跟幼儿园那些小朋友学的？”
果然平安停住了哭声，睁大了眼睛看着慕山问：“你怎么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