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打算问朱经理这个事情，我还需要协助处理什么事情的，朱经理倒是自己先开口：“这事不是你能处理的，我开会的时候会提出，这个星期你要把卖废品的事情处理好。”先不论我压根不知道他口中卖废品是怎么回事，其次就是我觉得这个抄水表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有点让人闷闷不乐，因为我还打算利用这个事情掰回一局，吐气扬眉，现在结果还是我不过是个跑腿的，跑腿完了就没我什么事情了，到时候朱经理开会把事情掀出来，不论最终怎么样子的决定，功劳都只落在他一人的头上。
“想什么呢？”小柔拍了拍我肩膀。
“没啊，就工作。”
“最近不见那个大帅哥来找你啊。”她看看朱经理那边，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之后笑得阴阳怪气的模样。
“去去去，赶紧工作，那个收废品的事情，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我也小小声地说。
“你过来，我给你看看。”我跟着她到她的位置上。
每一年工厂都会找人来收废品的，一般都是从人事这边跟财务部门各派出一个员工来跟进这个事情。我听说之后觉得挺好笑的，不就把一些破烂卖掉吗，至于还要两个部门各派一人来做，目的就是互相监督。我撇了撇嘴，小柔勾勾手指，至于我再靠近她一点，只听见她声音压得低了又低地说：“这事有好处。”我看了看她，还是没弄明白。她笑笑不再说话。
后来是袁主任过来这边办公室找我的，他一进来就挺直腰板，迈着大步伐走到我身边，说：“若冰，我来跟你商量收废品的事情的，到时候需要派一个还是两个技术工跟你过去？”
我没有经验，只好说：“往年是怎么情况的？”
“往年呢都是派一个去可以的，如果你觉得不够，我可以安排两个人跟着你去。”说完一脸得意地看着我。
“没关系，那就按照往年的情况进行吧，工程部事情紧，调配了两个人跟着我不太好，听说那事要忙乎一整天的。”
“哎呀，若冰你就是懂事，做事体面大方，目前是安排本周五来做这个事情的，收废品的人员到时候一大早回来的。”
“具体事项我会跟若冰谈的了。”这个时候，朱经理一句话插了进来，“若冰，你过来，我给你说说收废品的事情。”
我只好对着袁主任不好意思地赔了个笑脸，走过去朱经理的位置上。这两个本不相干的部门，竟然因为一次抄水表的事情，搞得两个头头吹胡子瞪眼的，我还无辜变成夹心饼干，无语透了。
没想到这次财务部派来跟我一起做事的人就是玉贞，我对她特别有好感，想着这样我就淡定好多，不用怕自己没有经验做错事情了。玉贞看着我一脸的开心样，说到：“这可是件苦差事儿哦。”
我问：“不就是一些不用的东西让人收掉吗？”
她抿着嘴笑，不说话，又点点头，拉着我手往工厂大门口走去。
我们在门口等收废品的人来，这天寒地冻的，一大早就要来门口站着，连呼进去一口气，都能把喉咙冻得结在一块似的。在我还在心里嘀咕的时候，就见到有两个大货车要驶进来工厂，心想这一大早的出货呀，但是也不像是工厂平时的货车。玉贞就已经拉了拉我袖子，说：“别愣着啊，跟上去啊？”
她追着那货车跑，我也追着玉贞跑，都没整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们为什么要追上去啊。”
“他们就是来收废品的啊。”
看着那两辆大货车，我顿时觉得自己果真是太年轻太天真，首先一点就是，朱经理怎么可能选轻活给我做呢？这一次我要谨慎才行，不论如何我不想又自己那么累做事，最后他领功劳。
当我跟着上到车间顶楼的时候，我就开始后悔之前跟袁主任说只要安排一个技术工给我了。顶楼的天花板是那种铁皮加盖的，窗户密封，很缺氧。走进去，真的是一步一个脚印，全是灰尘，我都不敢用力呼吸，生怕自己变成了吸尘器。里面的杂物很多，玉贞说有的是卖，又的不卖，需要工程部的人员来帮忙分拣，之后我跟玉贞负责登记，最后筛选出要卖的废品，继而让回收人员抬走清理，而且要盯着不要被顺走好的东西。我不得不觉得好笑，都说了是废品，还有好的东西吗？
玉贞也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说：“其实做人事的，跟做财务的是一条线上的，我们都是给公司资源优化。”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其实她说的我懂，只是既然都说报废的，还能继续做什么。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只见工程部的同事先走过去一堆在我眼中是废铁的东西面前，开始挑挑拣拣，敲敲打打的，然后从自己身后的工具箱里面拿出家伙，开始卸装零件。但是收废品的人明显不太愿意了，也走到那同事身边开始不断地说：“这个东西没办法用啦，不用拆，直接给我们拉走可以的。”
看了许久，我算是有点眉目了。其实那些机器是不要的了，但是有些挡板啊，零件啊，能拆下来继续使用的。难怪需要工程部的人员协助了。但是除了车间，还有仓库，食堂等地方需要继续去盘点清算的，目前公司这边，只有我们三人，这得忙乎到什么时候啊。越是这样想着，我越是没有干劲了，连在登记表个上写的字都歪歪扭扭的。这个时候，收废品的那位老板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张名片。这个老头子一头精神利落的平头，虽然头发都全白了，眼角堆满了皱纹。
他说：“不知道这位主任怎么称呼？”
他这么一说，把我吓得心肝都要跳出来，脸上都火辣辣的，连忙道：“我不是主任，小姓颜。”说完还不忘看看四周的人，幸好其他人都在忙，似乎没有留意到我们这边说话。
他继续说到：“以后多多关照啊，呐，那是我儿子，以后他过来了，我不来啦。”他指了指站在工程部同事隔壁的一个穿着蓝白条上衣的男子。看年纪也就十几岁，我估计是未成年的了。
不禁说到：“你儿子好年轻啊。”
“是啊，才从老家出来，高中还没念完。”
他说完，我就觉得肃然起敬，敢情眼前这个老头子又是个隐形富豪，以前我觉得嘛说不要念书的人，都是傻瓜，都是任意妄为，如今出来社会才明白，人家就是家里有钱才任性的，没有钱你说辍学，不得出来做很苦的工作。我又看看老人，点点头，说：“没事，以后他过来，直接联系就好。”
“工厂平时也会有些回收的，到时候……”
“平时也有吗？我刚接手还不太知道，没事的，以后我就直接联系你儿子可以的。”
在车间忙碌了一整个上午，先拉一货车走，我跟玉真都要跟车去地磅的，顺便在外头吃饭再回去工厂。在我刚要爬上去那货车的时候，老板的儿子走了过来，说要我扶我上去，我刚要拒绝，只感觉到他把什么东西塞到我手中，我低头一看，有点蒙了，是一个红包。这是什么意思？
我马上脑海里面做了很多种假设。这是一种风速吗？为了讨彩头。还是说……贿赂？这两个字吓得我正要把红包扔回去给他，却见他死死捏紧我手，笑笑说：“我爸说要的，要的，不然等下我又要被他骂了。”
等我上到了车上，后来玉贞也上来了，我不时看看玉贞，发现她没什么异样。不知道她有没有收到红包。后来我趁着身边的人不注意，偷偷地拆开红包看了一眼，有两百块，我赶紧又把钱塞回去放进去裤袋里面。
一路上，我内心都在挣扎，究竟这个钱我要不要给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