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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金瓶梅》中的男人与女人(1)

《金瓶梅》从全书的第一回一直到第十二回,都只以潘金莲一个人为女主角;从第十三回开始,到第六十二回止,把李瓶儿和潘金莲一起描写塑造;从第六十二回到第八十七回,除潘金莲之外,作者还描写了庞春梅;从第八十八回到第一百回止,作者单独写庞春梅。从这一分析可以看出,作者在整部小说中都是以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三个女子为主角,而且还从她们的名字中各取一字,配合而成为此书的名字,足以显示出作者对这三个人物形象的树立是很有深意的。当然,在这部伟大的世情小说中,除了这三位颇受争议的女性外,作者还写了其他的几位女子,只不过在书里她们所占的分量要轻得多。而这些女子大多数都与西门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嬉笑怒骂、生死离别、悲欢离合,人世间种种奇事都发生在了这些痴男怨女的身上。

(一)西门庆

《金瓶梅》作为一部产生于16世纪的世情小说,将西门庆这个反面人物作为故事的主人公,然后在他的周围安排了许多形形色色的女子,一起活色生香地演出了一幕世情风俗画,应该说是极为成功的。

西门庆可以说是商场上的强者、官场中的贪吏、更是一个情场上的豪杰,尽管他是如此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好景不长,在他33岁的时候,也应该说是在他年富力强之时,却突然死亡,应该说兰陵笑笑生有着自己的一番用意:他要用西门庆因贪欲而死,向世人警告,不要学西门家的疯狂行径,一定要学会节制,在酒、色、财上面都要节制。另外,我们一再地强调,《金瓶梅》是一部世情小说,那么西门庆作为当时商人中的佼佼者,本应风光无限,作者却让他的生命在最鼎盛的时候戛然而止,应该说还是有一定的寓意的,西门庆作为一个商人,应该说他的死亡也宣告了在明代社会中,商业资本根本找不到出路。

我们来理清一下西门庆的生命轨迹,大体可以分成三个阶段。

首先,是西门庆疯狂敛财的过程。

西门庆最早是继承父亲的事业开生药铺的,同时又做着拐卖人口的不耻勾当,就是这样的一个小混混,没读过什么书,整天在街市上游荡。但他不同于其他混混的是他有一双势利眼,而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向上爬。虽然他也有了一定的钱财,但仍然想着如何让自己的钱能生出更多的钱来。即使是和潘金莲好得如胶似漆了,偶然听说那孟玉楼有上千两的现成银子,他立刻把潘金莲放在一边,“雇了几个闲汉,并守备府里讨的一二十名军牢”,连忙“扛的扛,抬的抬,一阵风”似的把孟玉楼的钱财搬回了家,而且马上娶了孟玉楼这个寡妇为妾。我们可以看出,他娶孟玉楼,一不图她的相貌,二不求她的人品,只不过是看中了她手里的钱。这个色欲滔天的人实际上还穿着一件贪婪的外衣,他色迷迷看向女子的眼睛虽然睁得溜圆,那眼仁却已经变成方的了,就和铜钱没有什么区别了。

当他在孟玉楼这样的女子身上尝到了财色兼收的甜头之后,自然会在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一个家产比孟玉楼多的女子进入了西门庆的视线,她就是李瓶儿。虽然此时她还是西门庆兄弟花子虚的妻子,但利欲熏心的西门庆早已将“朋友妻不可欺”的道义放在一边,甚至还怂恿花子虚在外面嫖娼过夜,而他趁机在花家和李瓶儿偷情。当花子虚入狱时,西门庆用尽全力营救他,这种做法让李瓶儿对他相当感激,不觉中已将大部分的财物都交给了西门庆。而花子虚出狱后,眼看着自己“人财两空”的处境,一气之下,病重不治而亡。那西门庆则顺理成章地把李瓶儿连同她的全部财产都收入囊中。西门庆甚至奢侈地用二百五十两银子买下了坟场隔壁赵寡妇的院子,要“开合为一处,里面盖了三间卷棚,三间厅房,叠山子花园,松墙,槐树棚,井亭,射箭厅,打场”,以此作为自己与妻妾们上坟时游玩的地方。而他更是听从了李瓶儿的建议,把花子虚的家也买过来,打通之后,两家合成一家,然后再“在前面起盖山子卷棚,花园耍子去处,还盖三间玩花楼”。这么一番折腾后,西门庆的宅院已经变成一座深宅大院了:门面五大间,到底七进,楼院相接,亭苑相间,十分豪华。

自此,西门庆“又兼得了两三场横财,家产营盛,外庄内宅,焕然一新,米麦工仓,骡马成群,奴仆成行”,一跃而成为清河县的首富。其次,是他在官场的收获。

西门庆本来与太尉杨戬的管家陈洪结成了儿女亲家,此时却传来了杨戬倒台的消息,他连忙四处寻找新的靠山。通过四处找关系,得到了蔡京的赏识,而太师爷恩赐的一顶乌纱帽更是让他欣喜若狂。同时,西门庆又加强了和其他各地官府的联系,他和在清河本县的刘、薛两个太监打得火热,又热情款待蔡太师的假子蔡状元,同时还把漂亮的韩爱姐送给宰相府的翟管家。一时间,西门庆威风八面,相当得意。而西门庆在做提刑时,更是包庇恶人而讨好刘太监。西门庆用钱来买官,然后用官继续来捞钱。从这一点上,西门庆是合格的商人,因为他的算盘拨弄得非常响,而且绝对只赚不赔。

在与日常的亲朋交往过程中,西门庆可是来了一个大变脸。本来是结拜的“十兄弟”,此时在西门庆的眼里一点儿用也没有了,所以“散就散了罢”,根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吴月娘自作主张要和乔大户结亲,西门庆就非常不满,因为乔大户这个人他一点儿也没看上,根本就不符合他拉关系的标准。不过乔大户毕竟还是清河县中的富户,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可以利用的地方,所以西门庆才没有急着“退亲”。

西门庆的官场生活让他在商海中得以更好地发展,但在西门庆看来,还是慢了一些。

第三,西门庆终于成了一方恶霸。

当西门庆的钱财好像流水一样滚滚涌来,在官场上如鱼得水时,他在清河县的地位也日益提升,成为一个十足的恶霸。蔡状元升官做了两淮的巡盐,西门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发财的好机会,他将自己贪婪的目光转向了干道的长途贩运,从而让他的生意迅速发展,财富急剧增长。一买一卖之间,千两本钱变成了拥有万两缎绢的铺子。这铺子是要五万两银子做本钱才开得起来的。另一方面,为了让自己的事业更快速地运转,他利用自己手里的钱和人际关系在全国各地打通关节,从而使事业顺风顺水。可是,任谁都想不到的是,正当西门庆要官升一级的时候,正当西门庆要财源广进的时候,却因为自己的纵欲无度而一命呜呼,从而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死时33岁。西门庆短暂的一生,坏事做尽。他利用各种手段谋取不义之财,由一个继承父业的生药铺老板,成为清河县的首富。最终逃不过短命的下场。在政治上,他更是由一个平民而成为山东提刑所带千户,相当于副五品武官的地位,后来又升至正千户掌刑,即正五品武官,甚至还做了蔡京的干儿子,跟许多的官吏称兄道弟。但不管如何荣耀,也没有办法掩饰他的种种恶行欺压百姓,强占女子。他最终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二)潘金莲

潘金莲这个人物形象是作者从《水浒传》中借来讲故事的,不过她的性格、经历等等在《金瓶梅》这部小说中得到了多方面的拓展,可以说是作者在这本小说的一开始就非常用心描写的一个美人。她的性格十分特殊,是一个聪明伶俐、美丽风流,同时又心狠手辣、善于搬弄是非、需索无度的典型。

潘金莲本来是清河县南门外一个姓潘的裁缝的女儿,她排行第六,小名六姐。长得非常漂亮,又缠了一双好看的小脚。可是,潘裁缝却染上重病,没钱买药,不长时间就死了。潘裁缝的老婆没有办法,只好把9岁的潘金莲卖给城里的王招宣府中,在那里学习弹唱。潘金莲生得机灵,学东西也快,而且学得像模像样的。到她15岁的时候,性情、喜好都训练得极其恰当,都是当时的男人喜爱的。不久之后,王招宣死了,潘姥姥就又把潘金莲要了出来,卖给了张大户,潘金莲继续在他家学习种种技艺。几年工夫过去,潘金莲已经18岁了,那张大户早就对她垂涎三尺。可是张大户的老婆非常的凶悍,张大户才不敢有所动作。一天趁老婆不注意,张大户还是将潘金莲据为己有了。从此后,他整日流连在潘金莲的身边。时间一长,张大户的老婆终于有所察觉,于是把潘金莲嫁给了武大以泄心中怨恨。

武大整天以卖炊饼为生,他出去做生意的时候,潘金莲不甘寂寞,在家里招蜂引蝶。后来,潘金莲和西门庆勾搭上了,还毒害了武大。就此被西门家娶进了门,与西门庆成了真夫妻。不过,她和丫鬟庞春梅凑在一起,时常搬弄是非,而且非常善于争宠吃醋,所以家里的人都有点怕她。李瓶儿为西门庆生下了儿子官哥儿后,西门庆非常宠爱李瓶儿,这让潘金莲心里非常不舒服,于是潘金莲对李瓶儿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潘金莲打击李瓶儿的手段之一诬陷。小说的第四十回中,李瓶儿的儿子官哥儿玩丢了金镯子,潘金莲非常高兴,对吴月娘指斥李瓶儿说:左右都是她的人,那还不是都成她的了吗?

潘金莲打击李瓶儿的手段之二挑拨吴月娘,即西门庆正妻与李瓶儿的关系,以此来孤立李瓶儿。比如小说的第二十回,李瓶儿在嫁给西门庆之后,大家一起听唱曲,那曲词是“就团圆,世世夫妻”,于是潘金莲借题发挥对吴月娘说:听听,做别人的小老婆今天竟然让人唱这支曲子,还要生生世世做夫妻,那她把姐姐你放在哪里了?于是吴月娘心里就有了一丝不高兴。第五十一回里,潘金莲又对吴月娘造谣说:李瓶儿说吴月娘整日只想男女之事。这吴月娘一直以寡欲而自居,听说李瓶儿如此“中伤”自己,怎么能再忍下去呢?于是要找李瓶儿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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