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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世界上最会吓人的小女孩

叨叨是一位最喜欢说话的小姑娘,是一个坚持练柔道的小姑娘,是一个把绿绿老师叫做师叔的小姑娘。

她也是一位胆子非常大的小姑娘。

绿绿老师教四三班没多久,就见识到了叨叨说话的本领,很快地,他又见识到了叨叨的胆量。

那天一下课,叨叨跟在绿绿老师身后,尖嗓门儿叫着:“师叔师叔,你等等我呀!”

叨叨赶上来,在绿绿的胳膊上掐了一下,绿绿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可怜的胳膊哀叹一下,就只见叨叨坐在楼梯扶手上,像溜滑梯一样飞快地溜了下去!

绿绿一个箭步冲下楼梯,一把抓住了叨叨:“这可太危险了!”绿绿不让叨叨去玩儿。

叨叨说:“没事没事,我经常这样下楼的,又快又好玩儿!师叔你要不要试一下?”

“我才不要!”绿绿气乎乎地说,“多吓人!一个不小心栽下去,就会跌得头破血流!”

叨叨说:“我可不怕!我的技术很好,我师傅说要经常锻炼自己的胆量,滑楼梯是一个好办法!”

绿绿毫不留情地批驳道:“你师傅老糊涂啦!”

绿绿决定从此以后要留心地看着叨叨,这小丫头,一不留神还真给你干点儿什么危险的事出来。

因为绿绿老师盯得紧,叨叨好几天都没有机会滑楼梯了,在家她可不敢滑,因为她怕妈妈受惊吓。这下子,在学校也滑不成了,叨叨有点沮丧。

可是百密总有一疏,绿绿一个没看见,叨叨还是要滑上一回的。因为绿绿还托了比比帮着监督叨叨,所以老实的比比一看到叨叨滑楼梯便告诉绿绿老师。比比也对绿绿老师千叮咛万嘱咐,可千万不能让叨叨知道是他汇报的,不然叨叨要是运用起“唠叨功”来,“可是吃不了!”比比这样说。

“呵呵,是吃不消呀比比!”绿绿还挺乐,叨叨才不会为难比比呢,她喜欢比比还来不及呢。绿绿这个人嘛,有时是很狡猾的,他很懂得一物降一物的道理。

其实绿绿自己也很想尝试一下滑楼梯,他小的时候挺胆小的,一直想试可是不敢,家长管得又严。长大了就把滑楼梯这事儿给忘了,现在可算是又想起来了,可是总不能在学校里试吧,得找个好机会。正巧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绿绿住的公寓电梯停电,要一级一级地走下楼去,绿绿住在十五层。

绿绿觉得这可是一个试验滑楼梯的好机会,于是乎,他真的滑了。

不幸,才滑了一层,就被新来的非常严肃的保安大叔抓了个现形。

保安大叔是个豪爽的北方人,声若洪钟,毫不客气地叫道:“这是谁家的孩子皮成这样?家里大人出来管一管哈!”

弄得邻居们七嘴八舌地一起来批评绿绿,绿绿灰溜溜地跑了,从此见了保安大叔就躲。

不过,绿绿也算是体验了一把滑楼梯,他想,难怪好多小孩都喜欢滑楼梯,感觉不错嘛,像飞一样!

但绿绿转念一想,学校里有明文规定,不可以进行危险的活动,谁要是想在我的眼皮底下进行这种危险的活动是没门儿的!

叨叨现在大多数时候只好乖乖地走楼梯,不过很快她又发明了一种锻炼胆量的好办法——从楼梯上跳下来!

起先是隔两级台阶跳,跳了几天,叨叨觉得自己的技术大大加强了以后,便开始隔三级台阶往下跳,并且打算挑战四级和五级台阶,最终达到能跳六级台阶的水平。叨叨想,这估计将会是类思的一个纪录了,连最大胆最强壮的六年级男生也只敢跳五级台阶呀!

没等叨叨练熟跳三级台阶,她就被护导的老师抓住了!

叨叨又被送进了绿绿老师的办公室。

“我可是很少看见小女生这么皮的!”护导老师对绿绿说,“绿绿好好管教她!不然她可就要搭把梯子上天啦!”

叨叨被绿绿罚站。现在连跳楼梯都有人监督了。

绿绿问叨叨:“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大胆呢?”

叨叨立刻反驳绿绿:“为什么女生不能大胆呢?师叔你这么年轻为什么会歧视女性呢?”

这么个大帽子扣下来,绿绿可吃不消了,连忙辩解:“我从不歧视女性。可是,呃,叨叨啊,这种活动也实在是有点危险的。去年有一所学校就有一个小朋友,从楼梯上跳下来的时候摔伤了,伤得很重,差一点儿就一辈子不能走路了,所以学校不让大家跳楼梯是有道理的。”

这些话叫叨叨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沉吟了好一会儿,叨叨才下了决心:“我还是想做一个胆子超大的女生。顶多……”

“顶多什么?”绿绿好奇地问。

叨叨没有说。

绿绿叹了一口气:“你这么大胆,到底还有什么是你怕的呀!”

叨叨也觉得这样让绿绿老师替自己担心真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一心软,把实话说出来了:“其实我最怕一件事。就是……就是粉笔在黑板上划出的吱吱吱的声音。我一听到这种声音连牙根都发酸了,头皮也发麻。”

“哦。”绿绿若有所思。

这一天上语文课,绿绿老师写板书的时候,竟然发出了很响的吱吱吱的声音。

绿绿一边写板书一边偷眼看叨叨,果然见她紧咬牙关,皱着眉苦着脸,绿绿暗笑,手下用力,继续弄出声响:吱吱吱,唧唧唧。

一连好几堂课,绿绿写板书时都会发出声音来,有时小些有时大些,慢慢地,他几乎每次写板书都在黑板上划出声音来。

叨叨牙酸脑壳麻,实在受不了了,下了课便找绿绿抗议:“师叔啊,你写板书时能不能不要弄出声音来?好难听!令人无法忍受!”

绿绿很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哎呀哎呀,这是不可避免的呀!”

于是绿绿继续每堂课吱吱吱唧唧唧。

叨叨简直抓狂了,对绿绿老师打躬作揖,难得地嗲起来了:“师叔呀,最最好的师叔,求你慢慢写,不要写出吱吱唧唧的声音了,好吗好吗?”

绿绿慢条斯理地说:“要说呢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你不跳楼梯台阶,我就答应你不写出声音来。”

绿绿这么说让叨叨有点儿怀疑了:“咦,你不是说过这是不可避免的吗?”

绿绿把钢笔在指头上转得飞快,得意扬扬地回答:“事在人为嘛!”

这下子叨叨恍然大悟,原来绿绿是故意的呀!

什么嘛!叨叨想,做老师的居然利用人家的弱点,就像武侠小说中偷袭一样,怪不得有人说绿绿是个小狐狸。

可是抱怨归抱怨,叨叨被绿绿捏住了命门,不得已只好忍痛放弃练习跳台阶。

终归会找到另一种既有效又比较安全的方法来练习胆量的,叨叨坚信这一点。

绿绿看到叨叨老老实实地走台阶了,真是得意极了。可不是嘛,为了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出声音来,他可是努力地练习了好久呢,什么角度什么力道连什么样的粉笔更容易出声音都研究了一下,真是卓有成效!

绿绿对着贴在楼梯对面墙上的大镜子自言自语,夸奖自己:唉!这么帅又这么聪明,也难怪群众爱戴,真是没有办法。

可绿绿得意了没两天,却结结实实地被叨叨小姑娘吓了个半死!

话说叨叨小姑娘除了胆子大以外,还有一个特点。

她最爱用牙咬东西!铅笔啦,尺子啦,指甲啦,每当她做题目思考问题的时候,专心听课的时候,她就会拿着铅笔、尺子或举着她的手咬啊咬啊咬啊。

绿绿说过她两回,可是叨叨说,如果嘴里不咬一点东西,她就没有办法思考了。绿绿想想也对,人人都会有小怪癖嘛,算了吧,所以绿绿只是嘱咐叨叨常常洗手,没有再多说她。

可是有一天,叨叨的嘴里又含了什么东西,绿绿随口问:“你又在吃什么?”

叨叨高兴地张开嘴巴,给绿绿看她舌头上躺着的东西。

原来是一颗圆形的闪亮的很精致的小扣子!

这下子绿绿可不能不管了,看“你居然把这个含在嘴里,你那么爱说话,很容易呛到气管里的,给我吐出来!”绿绿严厉地说。

叨叨把身体扭得像一根麻花:“不要。我好喜欢这个小扣子,含在嘴里好舒服。它好漂亮啊!我觉得好像在吃一颗星星似的。”

绿绿还是不放心,非叫叨叨吐出来不可。两个人正说着呢,忽地,叨叨觉得那颗漂亮的小扣子往自己的喉咙里一滑,一下子卡在了一个地方。

绿绿见叨叨伸长了脖子,起初以为她在开玩笑。接着,他发现叨叨不说话了,她的脸色慢慢地变了,绿绿吓坏了:“叨叨,叨叨,你怎么了?真的卡住了吗?”

叨叨不回答,痛苦地想喘上一口气来,可是不行,她用手抓着她的脖子,抓出了一道血痕。

绿绿吓得魂飞魄散,用力拍打着叨叨的后背:“吐出来!吐出来!求求你,吐出来啊!”

叨叨吐不出来。

绿绿把手指伸进叨叨的嘴里,用力按压她的舌头催吐:“快吐啊!吐出来就没事了!求你,快吐!”绿绿觉得自己像是数九寒天掉进了一个深深的冰窟,灭顶的恐惧。

终于,叨叨哇地一声吐了一地,绿绿也顾不得脏不脏,在叨叨吐出来的一堆污物中扒啊扒,把那个闪亮的小扣子捡了出来,他一下子坐到地上,起不来了。

叨叨喘过一口气来,放声大哭。

闻声而来的能四点与美女徐老师看到的,就是叨叨跟绿绿一起坐在水泥地上,绿绿呆呆的,叨叨哭得昏天黑地。他们想把叨叨拉起来,可怎么也拉不动,再看看绿绿,两眼发直,一看就知道是吓呆了。

过了好几天,绿绿还一直心有余悸。天哪天哪,绿绿想,这个叨叨,真是世界上最会吓人的小女孩。跟她在一起,一定要心脏十分强壮才行。

绿绿对叨叨说:“你这个坏丫头!早晚被你吓死!”绿绿想,其实,做老师的都是胆小的人哪,该怎么让这个小姑娘明白这件事呢。她这么小。

绿绿只好假装生气地说:“我不想理你!”

叨叨继续黏糊:“你理我吧理我吧,我再也不吓你了。”

又过了一天,绿绿突然发现,叨叨的嘴巴里又在含着什么东西。

刹那间,温和的文质彬彬的很绅士的绿绿老师,化身为小豹子,怒发冲冠,猛冲过去:“你又在吃什么,给我吐出来!”绿绿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扒叨叨的嘴巴。

叨叨被吓了一跳,嘟嘟囔囔地说:“师叔师叔,我只是在吃小馒头啊,旺仔小馒头。”

绿绿这才放心,但还是恶狠狠地警告叨叨:“不准在嘴里含任何硬的东西!对了,果冻也不可以吃!”

绿绿不仅这样要求叨叨,还要求全班同学都不要吃果冻。

叨叨跟绿绿老师开玩笑:“师叔啊,你叫每一个学生都不要吃果冻,那些果冻生产厂家是要找你麻烦的,因为你破坏了人家的生意呀!”

叨叨又亲热地拉着绿绿的胳膊:“不过不要紧,我会保护你的师叔。等我成了柔道高手以后我给你当保镖,一定把你保护得严严实实,谁也别想伤害你!”

绿绿被她逗乐了。

叨叨现在不敢再在嘴里含东西了,可是,嘴里不含着东西,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的,很不习惯。绿绿老师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因为叨叨有时上课都坐立不安的。

他想要找个什么办法帮叨叨,他看到叨叨的头发长长了,灵机一动,问叨叨:“叨叨呀,头发长啰,不像蘑菇了,你是不是想留长头发?”

叨叨快活地直点头:“师叔你好聪明啊,一猜就猜中了。我想留长了扎辫子呢!”

绿绿小狐狸的本性又冒头了:“哎,叨叨,我有一个让头发长得快的秘方,就是常常这样摸头发。”说着,绿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角,给叨叨做了个示范。

“真的吗?”叨叨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啦!我小时候,就有这个摸头发的习惯动作,好家伙,头发长得那叫一个快,一个星期要剪一回,不信,你问我妈妈去!”

看绿绿把自己的妈妈都抬了出来,叨叨相信了。

从此以后,叨叨的习惯动作便由嘴巴里含东西改成了摸头发。

摸啊摸,一边听课一边摸,一边思考一边摸。头发快快长出来吧,叨叨想。

绿绿再也不用担心叨叨被东西呛着了。

他又有点儿小膨胀了:一个人聪明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绿绿想。一个人要是又帅又聪明,更是没办法的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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