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680800000030

第30章 单行道(2)

今天比昨天冷了,风藏在雾气里,我在蓝色套头衫外加了一件马甲,揣着记事本和那支出墨不灵光的笔出门了。只是一夜之间,街边的银杏就掉光了叶子,零星的一些挂在枝头,更衬托出树的凄凉,梧桐斑驳的树身像生了藓,巴掌大的叶子覆盖了整条街道。这条街我已经看了无数遍走了无数遍了,似乎已经掌握了它的细枝末节,所以今天,我很想到对面的街道上去,那条与我们遥遥相望的街,路牌上清晰地标明:普陀路。

我想玛伽就是从那里过来的吧。站在地下人行通道入口前,我有些犹豫,通道看来很深,阶梯以弧形的方式深入地下,从入口你根本看不见真正的通道,只有“人民防空”的牌子钉在拐角。这将是我出事以来,第一次打算离开我们这条街。此前妈妈叮嘱我,不要走得太远。但此刻,我的脚似乎被那个强烈的念头吸引着,到对面去,去看看与这边截然不同的风景,况且这是玛伽来的方向呀。我能遇见她吗?

迈下台阶,跑鞋踩在窄窄的地砖上,一点声音也没有,走出第一步,我的身体就像被上了发条,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了。

地下通道内漆黑一片,中间是一条条形盲道,走进通道,像走进一个梦里。这里的空气变了,光线纷纷后撤,只在出入口处盘踞,好像前方就是龙潭虎穴,不肯前进半步。

走到一半,头顶传来清晰的汽车碾过路面的声音以及四壁传来的震动声,这声音使我想起了什么,接着,脑袋嗡的一下,昏天暗地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对面的。玛伽竟在我身旁,在普陀路上,我和她坐在马路牙子上。奇怪,这边竟没有一棵树,没有一片树叶,我们坐在光秃秃的路沿儿上,望着眼前的街景,渐渐入定。

好一会儿,我和玛伽才沿着光秃秃的人行道走起来,这条街很长,是条商业气息浓厚的街,不像我们那边,一家像样的店铺也没有。我们依次路过咖啡馆、便利店、服装店和银行,在毗邻一条狭长菜市场的路口,我看见一座木格尖塔高高耸立在居民楼的向阳面,一扇打开的黑色铸铁门后是一条带减速带的坡道,坡道的终点是一座带有彩色玻璃的教堂,那木塔顶端赫然立着一个黑色十字架。是天主堂,要去看看吗?玛伽提议。教堂建在一座二进的台阶上,形同过去的宫殿,青石台阶,两旁是微型水池,鹅卵石散落池底,喷泉的中心,是一尊彩色圣母像,小天使们围绕四周,看上去温馨祥和。一抬头,教堂朱红的大门紧闭着,门前一左一右搁着一对青花大瓶,乍一眼还以为来到一户青砖黑瓦的大户之家,可几何形的窗户折射出斑驳的光彩顿时将人引入圣洁的境地,这才知道来到了一处别样的地方。

且往为佳,我念道。什么?玛伽问。

我说,你看。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玛伽看清了教堂门楣上的几个楷体大字。这是让人皈依呢,玛伽说。我们绕着教堂走了一圈,然后选择一处台阶坐下,玛伽陷入沉思或短暂的走神之中,我掏出记事本和钢笔,随手写上几笔,奇怪,今天的笔却没有出现状况。当我合上记事本时,才发现玛伽正用好奇的目光注视我手中的本子,她怯怯地问了一句,你记了什么?我能看看吗?

我忘了自己是怎样拒绝玛伽的了,或许是我的默然和她眼神中的胆怯让这一愿望最终成为泡影,像从未发生。

娟姨住的那间屋不大,好在有一扇不小的窗,但这个季节,窗似乎是多余的,屋内没装空调,所以更多时候娟姨都在客厅里,抱着和她不亲的卡卡,用一种懒洋洋的贵妇人的姿态抚摸卡卡圆溜溜的脑袋。我看见卡卡抽动的胡须,心领神会了它的厌恶,但我没想到要去解救它。好在很快,娟姨就厌恶了这样的爱抚,施舍出的爱一下收回,好在整个过程卡卡连嗲嗲的一声喵也没有奉献,也就各留各的尊严。娟姨放下卡卡,轻拍着手,将手腕抬到鼻下检验,见我望她,娟姨又讪讪地笑了,掩饰尴尬说,你家卡卡几天没洗澡啦?然后起也不讨厌娟姨这样,我觉得她竟有些小女人的味道了,这味道是妈妈没有的。闲暇时光几个女人凑成了一桌麻将,她们在热烈回忆过往,八九十年代,那是她们的青春期,丛脞往事,说起来风情万种,仿佛那是世上最美好的年代。而我却无可回忆,又不愿离开她们,我喜欢听她们交谈,在她们的交谈中过去的岁月显得贫乏却又充满激情,是如今所无法比拟的。在我发愣般听她们讲述的过程中,娟姨还不时与我搭话,插讲一些我小时候的事情,她说你十六岁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啦,但是以前,我和你妈妈一样清楚。我知道娟姨是我十六岁那年离开我们的,起因是与丈夫离婚,她带着女儿独自回了娘家,在南方的某座小城里谋生,妈妈说,娟姨一直未再婚。

我难以想象,这对母女是如何度过那些时光的,但我惊奇地发现,艰辛的岁月反倒给了娟姨某种坚韧,酷似竹子,打不倒的。而且娟姨身上还焕发出一种妈妈所没有了的风韵,现在想来,平稳的生活竟更容易使一个女人失去往日的光彩,一如死水。娟姨的风采是经过淬炼的。

晚上清冷的时光,没有女人光顾,麻将凑不起来,娟姨便拿出ipad给我看相册里凉凉的照片,一个眉清目秀的瘦高个女孩,留着齐肩长发,刘海分成两缕披在脸颊两侧,照片背景在海边。

就是太瘦了,不像话,娟姨说,饭量就跟耗子似的。妈妈看过照片,搭腔说,瘦什么,这才叫苗条,现在这样的女孩多吃香啊,你还不知足。也是,娟姨不无骄傲地说,跟我年轻时一个模样嘛。

臭美,妈妈说,然后她们齐齐望着我,希望我能有所表示,流露出什么来。可面对另一个曾经熟悉的人,我能说什么呢?我不想泛泛地夸奖凉凉的相貌,我不能仅被一张照片打动。见我木木的样子,妈妈也按捺不住,从柜子里抱出了一大摞相册来,计有五六本之多,按她的说法,几乎记载了二十多年来吧,她比我还熟呢。

林荫路上,树叶在雨中腐败,一点点烂,和污水混为一潭,我再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这么坐下了,我的记事本还揣在怀里,可我却不想记下任何东西,眼下的一切都失去了记录的必要,没有意义的生活,你还去记它做什么呢?

我只是想见玛伽,我越来越确定她是我所认识的人,对我的过去一定了如指掌。但是她装作不认识我,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更无力去拆穿,而且我突然就喜欢上这种感觉,像玩捉迷藏的游戏,她永远知道我藏在哪里,可还是假装东找西找,就好像我藏在一个绝妙的地方,并为此沾沾自喜。

是这样的吗?每个午后我都来这里,困扰我的事情过去了,那些入梦的金属撞击声已经平息下去,和我握手言和。玛伽没有出现的下午是寂寥的,我沿着这条街走走停停,哪扇窗后传来悦耳的钢琴声,弹的什么我全然不知,只是跟着调子胡乱哼几下,用手指假装在大腿上弹奏,就满足了。

玛伽未来的午后,我一次次站在地下人行通道入口,盯着对面的街道发呆,那条叫普陀路的街道越发显得五光十色流光溢彩起来,充满了诱惑,但我已没有勇气过去,我怕地下人行通道里的声音,那些入梦的金属挤压声,玻璃碎裂的声响……我只能冲玛伽来的方向悻悻地望上几眼,然后离开。

我是看着你出生的呀,你和凉凉差五个月,你妈妈生你时,我已经挺着肚子了,这张照片就是我照的嘛,娟姨指着一帧黑白照片对我说。

她看上去还很年轻,头发浓密而茂盛,盘在脑后,酷似如今电视剧里的皇太后。她抱着据说只有一岁的我,穿一件白色带蕾丝边的的确良衬衣,手腕上是一块上海牌女表,表情是称心如意的,也可以称得上喜悦。照片的背景是乡是一片模糊的水田,稻子快到收割的时候了,纷纷垂下腰。相片上年幼的我戴着一顶女里女气的白色宽檐帽,娟姨透露说那是她特意给我戴上的(这顶帽子后来又出现在凉凉头顶上)。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在妈妈的怀抱中,我的双手紧紧捏成拳头,孔武有力的样子,而脸上又没有愤怒的想和别人干上一架的表情,只是目视前方,目光空茫。

那时的我是否就预见了此刻的我呢?接下来娟姨的话只有只言片语进了我的耳朵,她对着照片历数起我十六年来的时光,尤其是某一年父母回老家奔丧,我被留在娟姨身边,据说连睡觉也是和她一块的。我不愿意和凉凉睡,嫌她说梦话又磨牙。这是娟姨的原话。说得我脸红起来,我怎么可能和娟姨睡呢?但我只能听她讲,讲到这里,娟姨就吃吃地笑起来,补充道,我家凉凉还吃醋呢,几天没理我们,倒像我们是母子,她是外人了。

说到后来,也就是我们和凉凉十六岁时,娟姨便戛然而止,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娟姨说,你们那时的事,我们可全掌握着呢。却又不肯细说,让我心潮莫名澎湃,对即将见到凉凉也忧虑起来,害怕她见到我时是一副失望的样子,我破天荒地偷偷去照镜子,照得沮丧又沾沾自喜,凉凉会惊讶如今的我吗?这时,我也才知道二十多年的时光看似漫长,但夹杂在两个女人的讲述间,不过短短一瞬,上学的日子占去了我们大部分的岁月,十六岁后的时光更是白驹过隙,妈妈寥寥几句讲得如拍电报。

关于那场车祸妈妈也有意一带而过,不是娟姨在,她是决然不肯提及的,她说那天我是要去某个地方的,离城不远,两小时车程,那天天下着雨,路面湿滑,而那段路又以雾重出名,车就这么出事了,翻出了车道,撞上一棵枫香,我醒来时,就成了眼下这个样子。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里我有想走掉的冲动,似乎不愿参与回忆,我害怕那长长的金属撞击声和刺耳的刹车声会再次贯穿我的梦境。自从上次过地下人行通车厢内,眼睁睁看着自己流血,无能为力,而眼下的一切只是那流血间隙短暂营造的幻觉,最终我还是会死去。

所以我不敢问那次我要去哪里,有同车的吗?还是只我一个?我不问,害怕见到妈妈犹豫的神情,一旦她流露出哪怕惊鸿一瞥的支吾,我也会明白或许受难的不止我一人。我害怕这个,对我来讲这比自己死去还可怕。事实上这已经成为我的梦魇了,我不止一次幻想了这样的场景,一车人,几秒钟前还沸腾的生命,顷刻间,如火焰熄灭,冰凉似水。

虽然妈妈没有给我这方面的暗示,从记事本中也查不到有关那次出行的任何记录,似乎是一件不重要的活动,不值一记,但我总忍不住去幻想那一幕,车里有我的朋友我的爱人吗?

短暂的沉默、留白,只有柜式空调机发出的制造暖风的声音,卡卡精神抖擞地在屋内巡回,尾巴竖起如同天线,似乎在接收近距离内同类的信息。然而无路可走,一如困兽,所以对屋中人产生怨怼情绪,表情也有些狰狞,一律不响应任何召唤。

妈妈一本本合上了照相簿,那些昏黄深蓝的照片定格了过去,一个个片断,我也再次重温了家人的面容,一点点沧桑。娟姨呢,当然,娟姨总也不老,当妈妈的身体逐渐趋于丰满时,娟姨还在原地踏步。我不禁感叹说,娟姨还是老样子,妈妈倒是样子老了。

没有人接我的话茬。

我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似乎短短几日,日子就长得让人记不住了,更别提时间本身。那天天光极淡,我记得天气预报在几天前就做出了又一轮冷空气来袭的预报。我在家里,在封闭的空间,时光似乎显得更加漫长,客厅里传来麻将的声响和骤起的笑声,听来却那么寂寥,众声喧哗更让人显得孤独。我出门,妈妈交代,多穿点。我不以为然,出了楼道,才发觉冷,猛吸一是遇见玛伽的必备之物,是一道符。这时候,路上的汽车早早亮起了灯,我沿着街道走了几个来回,在靠近那个地下人行通道时,不知为何,我感觉玛伽会从那里走上来,我已经闻到空气中异样的味道了,那是玛伽出现的信号。

她果然就来了,是冬天的装束,羽绒衣,牛仔裤,裤脚扎进明黄色的雪地靴里,步伐轻盈。她向我这边张望,似乎是习惯性的或者漫不经心,她发现了我,随即挥起手来。

没有寒暄,这次玛伽直接说,我们走走吧。我们走出了单行街,来到一条叫环城北路的路上,在一家书店前驻足,一个门洞以环形的方式往地里延伸,门洞旁是几个剥落地嵌在墙体里的大字。玛伽径直走了进去,也没和我打招呼,我跟上。

你来过这里吗?玛伽问。她扑闪着那双硕大的眼睛,似乎想望透我的心思。然而我却记不起来,只能茫然地回望她,直到她消失在那一排排书架中。

这次我没有跟进去了,而是选择入口处的台阶坐下,感受这昏暗的空间和那丝有些异样的空气。

玛伽挑选了几本书,说是先放在我这里,有时间再来取。我随手翻了翻,是几本我决然看不懂的书,很快兴味索然。我们又原路返回,在单行街上,玛伽露出迷人的笑靥,然后转身。

她为什么要将书留在我这里呢?我没有问出口,只是朝她喊,那我怎么联系你?

你不是常在这里吗,我会碰见你的。

凉凉要来,就在今天。用娟姨的话讲,这次来不光是为了我,顺便也来散散心,她说,你不要有负担。

我能有什么负担呢?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我只能被动接受,就连父亲也快回国了,此前他一直在国外的工地上忙,脱不开身。

赅,声音是机械的亲和,谢天谢地,没有晚点。当第一名旅客走出来时,我的心突然就不自然地跳动了一下,是紧张吗?直到娟姨喊起来,出来了出来了。她朝我们走来,一件浅绿色军服式上装,黑发扎在脑后,额前留着“人”字形刘海,脸颊仿佛是被叶片包裹的一枚果实。她朝我走来,穿过人群,拖着那只朱红色拉杆箱。那时候,我已被妈妈和娟姨推到了守候人群的前端,凉凉走来,一路看着我,然后一下停在我的面前,落落大方地说,多多。然后伸过手臂,重重地拥抱了我一下,又在我耳边轻轻地念,你连我也不记得了吗,多多?

回去的路上,凉凉接过妈妈怀里的卡卡,在单行街上,凉凉对这里很是陌生,也不怪她,妈妈说,我们搬过来好几年了,从前的房子早就拆掉了。

凉凉说,这里也蛮好,很安静。

凉凉来的这两天,我忘了出门,把玛伽的存在忘得一干二净,想起来时,才惶惶然,觉得不会错过了她吧。

单行街上大多数时间是静谧的,车道很窄,只能容一辆车行驶,然而奇怪,车道旁的人行道反倒显得宽广,有大片的面积留给了行道树及树后的花坛,在铸铁栏杆后,植物们显得颓唐、萎靡,尚未枯死的呈现出墨绿的颜色,仿佛中了毒。

凉凉说她喜欢我们这条街,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树和来年会开的花。大部分时间,我都待在屋里,妈妈和娟姨白天约人麻将,有时夜以继日,我和凉凉被有意忽略起来,可能也是想为我们制造一个宽松的环境吧,让我们接触更加自然。我想我有些辜负这样的美意。凉凉在房间上网,看冗长的电视剧,有卡卡陪着她似乎就足够了。原本她是要住酒店的,可被妈妈硬拦了下来,说家里住得下,住这里才有家的感觉。

同类推荐
  • 雪域之舟

    雪域之舟

    长篇小说《雪域之舟》,以文艺宣传队一名普通战士周翔为主线,叙写了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为修康藏公路波密段,当地政府组织农牧民为修路部队抢运物资,实现了早日通车。小说里呈现的是一个庞大的社会群体,故事里既有宗本(县长)、活佛,也有普通的藏族老百姓。从细腻雕镂的普通藏族人民身上,真实地反映了当时西藏的社会风貌和低层人的生活艰辛,以及他们对压迫的逆来顺受,对权贵的惶惶心态,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的渴望。同时,刻画了人民解放军,为西藏人民尽快过上好日子,夜以继日,艰苦奋斗,勇于牺牲的精神和崇高品质。作者还为读者呈现了西藏独有的自然景色和人文景观,使这部长篇小说的藏文化底蕴很丰饶。
  • 蜀山剑侠新传

    蜀山剑侠新传

    本书叙述富家子弟孙同康拜师访友途中,遭盗党追杀,几遭不测,幸得异人解救,并喜得宝剑、宝镜、宝铲等物,勇斗妖人、妖僧,并与其他几家前世好友劫后重逢,在洞庭斗法中歼灭妖人,最后修成正果,得道成仙。其中贯穿孙同康与前世妻子、女仙孙毓桐的缠绵情事。该书语言简洁、华丽,情节生动、离奇,体现了作者驾驭语言、讲述故事的超凡能力。
  • 关东第一点心

    关东第一点心

    香木镇谷香园掌柜谷三绳一般是不在果子铺中出现的。谷香园是香木镇唯一的点心作坊,除了作坊,还有三个铺子。一个铺子就在谷香园门口,叫谷香园一铺子。一个铺子在香木镇西的官道十字路口,那儿有一个杂货大集,逢双日子必有集。谷香园二铺子紧靠路口。最后一个铺子没在香木镇,开在了香木镇北松花江的鸟河码头。这个铺子没叫谷香园三铺子,叫云香果子铺,但铺子的木头匾上有谷香园的梅花篆字的印章。谷三绳的三个铺子让他三个闺女掌管着。其实这么说也不准确,应该是谷三绳给他三个闺女的陪嫁。
  • 请问你找谁

    请问你找谁

    窗外,爆竹声哔哔剥剥,潮汐一样此起彼伏,不远处,焰火仍然在继续,映得不大的一块天空变幻莫测,像鬼魅的脸。盯着王志兴得意洋洋的一张脸,胭脂蓦然觉得,周身,一切的感觉都在随着潮汐的退却被抽离,一切熟识的人,都在随着感觉的抽离渐渐幻化、远去,李翠兰,王志兴,刘国立,王小跳,陈元胜,刘丽娜。还有罗宇。半晌,胭脂跟王志兴说:“咱们——离婚吧。”
  • 山高树大

    山高树大

    这个故事发生在1974年。那一年,对于中国南方一座小城市来说,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水利建设年代。前两年,此地区遭受百年难遇特大旱灾,人们为了引水灌溉百万亩农田,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城市身边的那条小河上去了,小河是长江的一级支流,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黄柏河。人们先在小河边修了一条渠道,过两年又在小河上建一座大坝。于是,无数支民工队伍从家乡出发,以民兵连队为最基层单位,打着红旗,扛着铺盖卷,提着粮食,带着劳动工具,浩浩荡荡向黄柏河进军。
热门推荐
  • 娘子腹黑夫之过

    娘子腹黑夫之过

    醒来,已经是一对儿女的娘。除了一位花名在外,外带断袖之嫌的相公上有刁蛮刻薄的祖母跟婆婆,下有一群貌美如花的小妾跟表妹。这样日子她``````推荐自己的完结文:【妾室谋略】【不良贤妻】免费结文:【相公久等了】强烈推荐四爷玄幻:【天才—落枫】洛同志高干:【军阀妻】三爷古言:【狐狸大小姐】邪魅书生:【我的老婆是总统】猥琐的孩纸们:《重生-狂放女军医》四世同堂《术师风云劫》老五《腹黑三小姐》三儿《狂逆御世》雄锅《正室夫人》言莫愁《极品俏宝贝》舍不得的温柔《逍遥大夫人》人肉《丑女戏邪君》烟然心醉在移动手机阅读平台上使用的名称为《花名在外:娘子腹黑夫之过》
  • 绝世腹黑:拐个郡主当老婆

    绝世腹黑:拐个郡主当老婆

    突如其来的婚约打破了越青鸾的生活,她不明白,认识一天不到,眼前的这人就死皮赖脸的叫她娘子,他是第一个让越青鸾看不透的人。明明才认识没多久,他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温柔至极,明明是一副地痞流氓样,城府却深的可怕,就好像每一步都在他的计算之内,“小鸾儿,就算你忘了我,我们也可以重新相识,相知,直到相守不是吗?”“这婚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我。”
  • 我家宿主真的冷

    我家宿主真的冷

    沧笙是一位神,一位很冷很冷的神。有一天,一个叫做系统的小东西找上了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请看暴躁系统如何对上高冷宿主。某神:你当我是死的?我会在江南等你的,不管你回不回来。――谷清(1v1,双洁)请收好一份带着玻璃渣的假糖(不虐不虐的,信我!= ̄ω ̄=)男主有点病娇,不要介意呀
  • 穿越深渊世界

    穿越深渊世界

    弱肉强食……无尽的杀戮……既然来了,就难以置身事外!萝莉美少女,我来守护!林渊踏上了一条强者之路。向深渊世界的顶点进发!
  • 0-6岁小儿智能培育小百科

    0-6岁小儿智能培育小百科

    0~3岁的小宝宝是身心发育与成长的高峰期,是奠定一生的基础,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可见,宝宝从出生到成长具有一定社会性的6岁,期间要经历多少质的变化与飞跃。这就需要年轻的父母在饮食营养、日常照料、身心培育和疾病预防等方面都需要高度注意,为宝宝的健康成长和科学发育创造良好条件。
  • 你也可以这样活

    你也可以这样活

    生活中有多少人用没钱、没时间这样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懒惰、怯懦,困在一隅,以为自己看见的就是整个世界。越成长,越认识到自己原来世界的狭小。往前走一步,你会拥有更多选择。世界如此大,你总要勇敢地走出去,才能收获更多的精彩。
  • 国民校草是妖精

    国民校草是妖精

    一夜之间,新来的转校生成为了国民校草,撩人于无形,连男生都差点被掰弯,殊不知,“他”竟是她,分分钟切换成祸国殃民的小妖精!当国民校草一跃变成了国民女神,男生们后悔莫及,他却得意地拥住怀中小妖精,霸道地封住她的唇,直言道:“这是我媳妇儿,谁都不准撩,除了我!”——婚后,记者:“池先生,听说你曾经喜欢过男人,这是真的吗?”池凛:“真的。”记者:“那请问当初把您掰弯的人是谁呢?”池凛:“我老婆。”记者:“……那请问又是谁把您给掰直回来了呢?”池凛:“还是我老婆。”记者:“……”摔!这采访没法继续了(▼皿▼#)【甜度+++】【作者超可爱,日更不断更】【女扮男装1v1,女主高冷,男主腹黑】【禁止抄袭】
  • 消夏集

    消夏集

    《品尚书系:消夏集》为作者谢有顺近年的散文、随笔精选,也是作者在学术研究之余的感性心语。一部分为生活记趣,或回忆,或写实,或在行旅中信笔写来,文字端庄而不失机智,多为温润之作;另一部分为精神沉思录,以读书觉悟人生,与先贤对话,从个体心灵中透视现代人的生存处境,多为有感而发的锐利之思。文字优美而有闲趣,且不乏深刻,读之可以消夏,也可清心。这种义理方正而言辞讲究的学人笔墨,提供的是一种新的阅读体验。
  • 轩王的宠妃逆天大小姐

    轩王的宠妃逆天大小姐

    她,圣河冰雅,杀手界第一女皇,意外获得了世人为之疯狂的宝藏,却也因此使她心灰意冷跌入深渊。他,南陵国战神,轩王夜冥轩,幽冥宫宫主却对她一见钟情,愣是黏在她身边,他曾说:月儿,上穷碧落下黄泉,你我同在!当冰月心中的冰冷融化之际,他得到了,轩,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 迷失方向

    迷失方向

    张扬,我们说好要去超市呢,你怎么还在睡呀?我妻子在屋子里喊我。我到底是谁呀,我是张扬么?我是杨光么?我是……我半眯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双手,还好,手里没有什么纸,也没有什么《迷失方向》。我茫然地看着四周,太阳呆呆地贴在空中,不像是真的。我突然觉得,我是不是还在梦里。周公梦蝶,醒来不知道是蝴蝶变成了周公,还是周公变成了只蝴蝶。我现在呢?不知道自己是梦醒了呢,还是刚进入了梦里。真实和梦幻,感觉都是真实的,又感觉都是虚幻的,谁是真实的,谁是虚幻的,谁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