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肯定在做梦,”特威德迪说,“你能猜出他在做什么梦吗?”
“我猜不出来,”爱丽丝说,“我想没人能猜得出来。”
“你错了,他现在做的关于你的梦!”特威德迪一边尖叫着,一边手舞足蹈地跳着,“要是它没有梦到你,你会是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在我现在呆的地方呀!”爱丽丝肯定地说。
“不是!”特威德迪傲慢地否定道,“什么地方都没有你。哼,你只不过是他梦里的一样东西罢了!”
“假如国王醒了,你就会随着他的梦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蜡烛的火苗‘扑’的一下没了。
”特威德达姆又补充了一句。
“我不是的,我绝对不会消失的,我是真真实实的一个人。”爱丽丝愤怒地大叫道,“就算我是他梦中的一个东西,那我想问一下,你们又是什么呢?”
“复制品。”特威德达姆说。
“对,我们是复制品,复制品!”特威德迪也大声附和道。
他大声叫喊着,爱丽丝可是个懂礼貌的孩子,便慌忙制止住他:“嘘——,你别这么大声,你会把他吵醒的。”
“哼!你的话一点用处都没有,”特威德达姆说,“要知道,你只不过是他梦中的一个东西,你是假的。”
“我不是假的,我是真的。”爱丽丝急得哭了起来。
“眼泪也不能使你变成真的,”特威德迪说,“况且这也没什么好哭的。”
爱丽丝一听到“眼泪”这个词,便焦急地说道:“如果我不是真的,我就不会哭了。”爱丽丝认为这个理由好极了,禁不住笑了起来,但同时又为自己的善变而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你不要妄想了,你以为那是真实的眼泪,真是个妄想家,哈……”特威德达姆,用极其轻蔑的口吻嘲笑着她。
“我才不在乎呢,他们说的全都是废话。”爱丽丝心想,“为这些废话哭鼻子,那才不值得呢,我不做那样的傻瓜!”于是,她擦掉了眼泪,尽可能使自己高兴起来,她大声说道:“我必须要走出这片树林子了,天要黑了。你们说会不会下雨呢?”
特威德达姆听到“下雨”两个字,立即撑开了一把雨伞,遮住了他和他的兄弟,仰着头看着雨伞说:“不,我想不会的。至少在这下面不会,绝对不会。”
“但是,在伞外面会不会下雨呢?看起来天不太好。”爱丽丝担心地说。
“如果老天高兴下雨,也有可能,我们也不反对。”特威德迪说。
“自私鬼!”爱丽丝想,“我可不想交这样的朋友。”于是,她道了声“晚安”,正准备转身离开,特威德达姆从伞下“腾”地跳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喂,你看到那个东西了吗?那个……”他的眼睛变得又大又圆,由于激动和气愤,他说不出话来,只是用颤抖的手指着树下的一个小玩意。
“这不过是个拨浪鼓,”爱丽丝跑到树下对这个小东西仔细检查了一番说,“它不是响尾蛇,真的不是。”她想那家伙可能是被吓坏了,于是用手拿着那玩意又对他说道:“它只不过是个旧拨浪鼓,又旧又破的,再没有人想要的东西。”
“我知道它又旧又破!”特威德达姆发疯似的叫嚷着,他站在那儿又是捶胸又是顿足,还痛苦地拉扯自己的头发。“它被弄坏了!被他弄坏了!”说着,他转过身朝他的兄弟跑去。
这时特威德迪早已吓得瘫坐在了地上。他把伞弄得低低的,极力想掩藏在伞底下。
爱丽丝看出了特威德达姆发怒的原因,她用手拍了拍他因激动而颤抖的胳膊,轻声劝道:“别发这么大的火,以免气坏了身子,不就是个旧拨浪鼓吗?”
“但它不是旧的呀!”特威德达姆大声叫嚷着,火气更大了,“它是新的,我告诉你……它是我昨天刚买的……我那漂亮的新拨浪鼓呀!”他的叫声越大越大,到最后完全成了尖叫。
这时候那个藏在伞下吓得瑟瑟发抖的家伙正想尽办法把伞收拢起来,但他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他的滑稽模样立即把爱丽丝的注意力从那个气急败坏的兄弟身上吸引到这边来。他没办法,最后索性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把自己裹在伞里,外面只露出一个脑袋。他躺在地上,露在外面的大嘴和圆眼一张一合的。
“他多像一条鱼啊!”爱丽丝想。
“出来吧,咱们必须比武!”特威德达姆比刚才平静多了,但声音仍有些发颤。
“愿意奉陪,不过要请她帮忙,你知道。”另一个边从伞里往外爬,一边阴沉沉地答道。
然后,他们俩手牵着手跑进了树林,不一会就抱了一大堆东西过来,他们把东西往地上一扔。爱丽丝走近一看,这里面有长枕头,羊毛毯、炉子前地毯、桌布、盘盖和煤桶。
“这些东西与比武有关吗?”爱丽丝想。
“但愿你是个别别针和系绳子的好手,”特威德达姆说,“因为每样东西都得结实地裹在我们身上!”
爱丽丝后来对她姐姐讲这个故事时说,她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大惊小怪、装模作样的人。
他们两个乱作一团,都争着把那些东西往自己身上披,不一会,他们全身上下都披挂得层层叠叠的,他们把爱丽丝支使过来,支使过去,一会别别针,一会儿扣扣子。爱丽丝穿梭在他们之间,累得气喘吁吁。
当爱丽丝把那个长枕头往特威德迪脖子上系时,他说:“这样就不用害怕了,要不然,我的头可不保险。你知道,战斗中发生频率最高也最严重的一件事就是头被砍掉。”
不一会,他们就收拾完毕了。“啊,他们哪里还像个人,分明就是两大捆破布嘛!”爱丽丝吃吃地偷笑起来,但又怕让他们看见,伤了他们的心,于是赶紧用手捂住嘴,假装咳嗽了两声。
“我看上去是不是很苍白?”特威德达姆走上前来让爱丽丝把头盔帮他系结实。
爱丽丝看到他,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她弯着腰捂住笑得发疼的肚子,努力地使自己停住笑。原来使爱丽丝大笑不已的是他们的头盔,那哪里是头盔呀,分明就是一个平底锅。
特威德达姆和特威德迪紧张地看着莫名其妙的爱丽丝,直到她停止笑时才松了一口气。
“哦……是的,……好像有一点点。”爱丽丝看了看特威德达姆,急忙轻声说道。
“其实,在一般情况下,我表现得是非常勇敢的,”他压低声音悄悄地说。“但是今天我感觉有点头痛,真的。”他边说边把手放在额头上试了试,“好像有点发烧。”他又加了一句。
“我还牙疼呢!”特威德迪偷听了他的话,“而且比你疼得厉害,不信你看,我连糖块都嚼不动了。”
“既然你们都有病,那今天就别打了,如果你们非要比试,可以另找一个时间。”爱丽丝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讲和的好机会。
“不,我们必须过上几招,因为我们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要不然功夫岂不白费了,但我们不会打得太久的。”特威德达姆说,“现在几点了?”
“四点半。”特威德迪看了看表立即答道。
“四点半到六点半,对,打两个小时,然后吃晚饭。”特威德达算了一会说道。
“好极了,就打两个小时,多一分钟也不打。”另一个也爽快地答道。然后,他又转过身对爱丽丝说:“你可以在旁边观战,不过你最好离远一点。因为在一般情况下,我情绪激动起来,会见什么打什么的。”
“管它看见看不见的,只要我能够得着我都要打。”特威德达姆接着叫道。
爱丽丝被他们的话逗得大笑起来:“我想,你们一定会经常打树。”
特威德达姆得意地笑了,看了看四周说:“我想,等我们打斗完毕,这一大圈的树也没有了。”
“一个小小的拨浪鼓就引起一场大争斗,你们不至于这么夸张吧?”爱丽丝想让他们感到害羞:为一点小小的事情而大动干戈,并希望他们能够意识到自己愚蠢的行为而停止战斗。
“它如果不是个新拨浪鼓,我也就算了,但它的的确确是一个新拨浪鼓。”特威德达姆说。
“这会儿我真希望那只怪鸦从天而降!”爱丽丝想。
“只有一把剑,你知道。”特威德达姆对他的兄弟说,“不过,你可以拿那一把伞当作武器,要知道它也很锋利的。我们赶快开始吧,你看天色越来越暗了,别耽误了吃饭。”
“天是更暗了,往常这时候我们都吃晚饭了。”特威德迪说。
天突然黑了下来,“可能是暴风雨要来临了。”爱丽丝想。
那俩兄弟已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你们看,那块乌云,又厚又黑!”爱丽丝大叫起来,“它跑得多快呀!啊,它一定是长了翅膀,好像飞过来的一样。”
“那是只乌鸦!”特威德达姆惊恐地尖叫起来。说完,他撒腿就跑,另外一个见状,也拼命地朝林中跑去,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爱丽丝心里也害怕起来,她紧跑了几步,躲到了一棵大树底下。“呆在这儿,它就抓不到我了。”她想,“它的个子那么大,肯定挤不到这个稠密的树林子里来,但是,它可千万别扑腾翅膀。”
树林里的风越来越大,落叶吹得到处都是。
“咦,那是什么?”她跑上前拾起一看,原来是条披肩,“这是谁的披肩?”爱丽丝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