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605100000008

第8章 薄奠(2)

中平则门外,有一道城河。河道虽比不上朝阳门外的运河那么宽,但春秋雨霁,绿水粼粼,也尽可以浮着锦帆,乘风南下。两岸的垂杨古道,倒影入河水中间,也大有板渚随堤的风味。河边隙地,长成一片绿芜,晚来时候,老有闲人在那里调鹰放马。太阳将落未落之际,站在这城河中间的渡船上,往北望去,看得出西直门的城楼,似烟似雾的,溶化成全碧的颜色,飘縢在两岸垂杨夹着的河水高头。春秋佳日,向晚的时候,你若一个人上城河边上来走走,好像是在看后期印象派的风景画,几乎能使你忘记是身在红尘十丈的北京城外。西山数不尽的诸峰,又如笑如眠,带着紫苍的暮色,静躺在绿荫起伏的春野西边,你若叫它一声,好像是这些远山,都能慢慢的走上你身边来的样子。西直门外有几处养鹅鸭的庄园,所以每天午后,城河里老有一对一对的白鹅在那里游泳。夕阳最后的残照,从杨柳阴中透出一两条光线来,射在这些浮动的白鹅背上时,愈能显得这幅风景的活泼鲜灵,别饶风致。我一个人渺焉一身,寄住在人海的皇城里,衷心郁郁,老感着无聊。无聊之极,不是从城的西北跑往城南,上戏园茶楼,娼寮酒馆,去夹在许多快乐的同类中间,忘却我自家的存在,和他们一样的学习醉生梦死,便独自一个跑出平则门外,去享受这本地的风光。玉泉山的幽静,大觉寺的深邃,并不是对我没有魔力,不过一年有三百五十九日穷的我,断没有余钱,去领略它们的高尚的清景。五月中旬的有一天午后,我又无端感着了一种悲愤,本想上城南的快乐地方,去寻些安慰的,但袋里连几个车钱也没有了,所以只好走出平则门外,去坐在杨柳阴中,尽量地呼吸呼吸西山的爽气。我守着西天的颜色,从浓蓝变成了淡紫,一会儿,天的四围又染得深红了,远远的法国教会堂的屋顶和许多绿树梢头,刹那间返射了一阵赤赭的残光,又一会儿空气就变得澄苍静肃,视野内召唤我注意的物体,什么也没有了。四周的物影,渐渐散乱起来,我也感着了一种日暮的悲哀,无意识地滴了几滴眼泪,就慢慢的真是非常缓慢,好像在梦里游行似的,走回家来。进平则门往南一拐,就是南顺城街,南顺城街路东的第一条胡同便是巡捕厅胡同。我走到胡同的西口,正要进胡同的时候,忽而从角上的一间破屋里漏出了几声大声来。这声音我觉得熟得很,稍微用了一点心力,回想了一想,我马上就记起那个身体瘦长,脸色黝黑,常拉我上城南去的车夫来。我站住静听了一会,听得他好像在和人拌嘴。我坐过他许多次数的车,他的脾气是很好的,所以听到他在和人拌嘴,心里倒得觉得奇怪。看他的样子,好像有五十多岁的光景,但他自己说今年只有四十二岁。他平常非常沉默寡言,不过你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却总来回答你一句两句。他身材本来很高,但是不晓是因为社会的压迫呢,还是因为他天生的病症,背脊却是弯着,看去好像不十分高。他脸上浮着的一种谨慎的劳动者特有的表情,我怎么也形容不出来,他好像是在默想他的被社会虐待的存在是应该的样子,又好像在这沉默的忍苦中间,在表示他的无限的反抗,和不断的挣扎的样子。总之他那一种沉默忍受的态度,使人家见了便能生出无限的感慨来。况且是和他社会的地位相去无几,而受的虐待又比他更甚的我,平常坐他的车,和他谈话的时候,总要感着一种抑郁不平的气,横上心来,而这种抑郁不平之气,他也无处去发泄,我也无处去发泄,只好默默的闷受着,即使闷受不过,最多亦只能向天长啸一声。有一天我在前门外喝醉了酒,往一家相识的人家去和衣睡了半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弦月上升的时刻了。我从韩家潭雇车雇到西单牌楼,在西单牌楼换车的时候,又遇见了他。半夜酒醒,从灰白死寂,除了一乘两乘汽车飞过,搅起一阵灰来,此外别无动静的长街上,慢慢被拖回家来。这种悲哀的情调,已尽够我消受的了,况又遇着了他,一路上听了他许多不堪再听的话……他说这个年头儿真教人生存不得。他说洋价涨了一个两个铜子,而煤米油盐,都要各涨一倍。他说洋车出租的东家,真会挑剔,一根骨子弯了一点,一个小钉不见了,就要赔许多钱。他说他一天到晚拉车,拉来的几个钱还不够供洋车租主的绞榨,皮带破了,弓子弯了的时候,更不必说了。

他说他的女人不会治家,老要白花钱。他说他的大小孩今年八岁,二小孩今年三岁了。……我默默的坐在车上,看看天上惨淡的星月,经过了几条灰黑静寂的狭巷,细听着他的一条条的诉说,觉得这些苦楚,都不是他一个人的苦楚。我真想跳下车来,同他抱头痛哭一场,但是我着在身上的一件竹布长衫,和盘在脑里的一堆教育的绳矩,把我的真率的情感缚住了。自从那一晚以后,我心里就存了一种怕与他相见的思想,所以和他不见了半个多月。这一天日暮,我自平则门走回家来,听了他在和人吵闹的声音,心里竟起了一种自责的心思,好像是不应该躲避开这个可怜的朋友,至半月之久的样子。我静听了一会,才知道他吵闹的对手,是他的女人。一时心情被他的悲惨的声音所挑动,我竟不待回思,一脚就踏进了他住的那所破屋。他的住房,只有一间小屋,小屋的一半,却被一个大炕占据了去。在外边天色虽还没有十分暗黑,但在他那矮小的屋内,却早已黑影沉沉,辨不出物体来了。他一手插在腰里,一手指着炕上缩成一堆,坐在那里的一个妇人,一声两声的在那里数骂。两个小孩,爬在炕的里边。我一进去时,只见他自家一个站着的背影,他的女人和小孩,都看不出来。后来招呼了他,向他手指着的地方看去,才看出了一个女人;又站了一会,我的眼睛在黑暗里经惯了,重复看出了他的两个小孩。我进去叫了他一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的动气,他就把手一指,指着炕沿上的那女人说:

“这臭东西把我辛辛苦苦积下来的三块多钱,一下子就花完了。去买了这些捆尸体的布来。……”

说着他用脚一踢,地上果然滚了一包白色的布出来。他一边向我问了些寒暄话,一边就蹙紧了眉头说:

“我的心思,她们一点儿也不晓得,我要积这几块钱干什么?

我不过想自家去买一辆旧车来拉,可以免掉那车行的租钱呀!天气热了,我们穷人,就是光着脊肋儿,也有什么要紧?她却要去买这些白洋布来做衣服。你说可气不可气啊?”

我听了这一段话心里虽则也为他难受,但口上只好安慰他说:

“做衣服倒也是要紧的,积几个钱,是很容易的事情,你但须忍耐着,三四块钱是不难再积起来的。”

我说完了话,忽而在沉沉的静寂中,从炕沿上听出了几声暗泣的声音来。这时候我若袋里有钱,一定要全部拿出来给他,请他息怒的。但是我身边一摸,却摸不着一个铜银的货币。呆呆的站着,心里打算了一会,我觉得终究没有方法好想。正在着恼的时候,我里边小褂袋里唧唧响着的一个银表的针步声,忽而敲动了我的耳膜。我知道若在此时,当面把这银表拿出来给他,他是一定不肯受的;迟疑了一会,我想出了一个主意,乘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把表拿了出来。和他讲着些慰劝他的话,一边我走上前去了一步,顺手把表搁在一张半破的桌上。随后又和他交换了几句言语,我就走出来了。我出到了门外,走进胡同,心里感得的一种沉闷,比午后上城外去的时候更甚了。我只恨我自家太无能力,太没有勇气。

我仰天看看,在深沉的天空里,只看出了几颗星来。

第二天的早晨,我刚起床,正在那里刷牙漱口的时候,听见门外有人打门。出去一看,就看见他拉着车站在门口。

他问了我一声好,手向车斗里一摸,就把那个表拿出来问我说:“先生,这是你的吧?你昨晚上掉下的吧!”

我听了脸上红了一红。马上就说:“这不是我的,我并没有掉表。”他连说了几声奇怪,把那表的来历说了一阵,见我坚不肯认,就也没有方法,收起了表,慢慢的拉着空车向东走了。

夏至以后,北京接连下了半个多月的雨。我因为一天晚上,没有盖被睡觉,惹了一场很重的病,直到了二礼拜前,才得起床。起床后第三天的午后,我看看久雨新霁,天气很好,就拿了一根手杖踏出门去。因为这是病后第一次的出门,所以出了门就走往西边,依旧想到我平时所爱的平则门外的河边去闲行。走过那胡同角上的破屋的时候,我只看见门口立了一群人,在那里看热闹。屋内有人在低声啜泣。我以为那拉车的又在和他的女人吵闹了,所以也就走了过去,去看热闹,一边我心里暗暗的想着:

“今天若他们再因金钱而争吵,我却可以解决他们的问题。”

因为那时候我家里寄出来为我作医药费的钱还没有用完,皮包里还有几张五块钱的钞票收藏着在哩。我踏近前去一看,破屋里并没有拉车的影子,只有他的女人坐在炕沿上哭。一个小一点的小孩,坐在地上他母亲的脚跟前,也在陪着她哭。看了一会,我终摸不着头脑,不晓得她为什么要哭。和我一块儿站着的人,有的唧唧的在那里叹息,有的也拿出手巾来在擦眼泪说“可怜哪,可怜哪!”我向一个立在我旁边的中年妇人问了一番,才知道她的男人,前几天在南下洼的大水里淹死了。死了之后,她还不晓得,直到第二天的傍晚,由拉车的同伴,认出了他的相貌,才跑回来告诉她。

她和她的两个儿子,得了此信,冒雨走上南横街南边的尸场去一看,就大哭了一阵,后来她自己也跳在附近的一个水池里自尽过一次,经她儿子的呼救,附近的居民,费了许多气力,才把她捞救上来。过了一天,由那地方的慈善家,出了钱把她的男人埋葬完毕,且给了她三十斤面票,八十吊铜子,方送她回来。回来之后,她白天晚上,只是哭,已经哭了好几天了。我听了这一番消息,看了这一场光景,心里只是难受,同一两个月前头,半夜从前门回来,坐在她男人的车上,听他的诉说时一样,觉得这些光景,决不是她一个人的。我忽而想起了我的可怜的女人,又想起了我的和那在地上哭的小孩一样大的儿女,也觉得眼睛里热起来,痒起来了。我心里正在难受,忽而从人丛里挤来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孩赤足袒胸的跑了进来。他小手里拿了几个铜子蹑手蹑脚的对她说:

“妈,你瞧,这是人家给我的。”

看热闹的人,看了他那小脸上的严肃的表情,和他那小手的滑稽的样子,有几个笑着走了,只有两个以手巾擦着眼泪的老妇人,还站在那里。我看看周围的人数少了,就也踏了进去问她说:

“你还认得我么?”

她举起肿红的眼睛来,对我看了一眼,点了一点头,仍复伏倒头去在哀哀的哭着。我想叫她不哭,但是看看她的情形,觉得是不可能的,所以只好默默的站着,眼睛看见她的瘦削的双肩一起一缩的在抽动。我这样的静立了三五分钟,门外又忽而挤了许多人拢来看我。我觉得被他们看得不耐烦了,就走出了一步对他们说:

“你们看什么热闹?人家死了人在这里哭,你们有什么好看?”

那八岁的孩子,看我心里发了恼,就走上门口,把一扇破门关上了,喀丹一响,屋里忽而暗了起来。他的哭着的母亲,好像也为这变化所惊动,一时止住哭声,擎起眼来看她的孩子和离门不远呆立着的我。我乘此机会,就劝她说:

“看养孩子要紧,你老是哭也不是道理,我若可以帮你的忙,我总没有不为你出力的。”

她听了这话,一边啜泣,一边断断续续的说:

“我……我……别的都不怪,我……只……只怪他何以死了那么快。也……也不知他……他是自家沉河的呢?还是……”

她说了这一句又哭起来了,我没有方法,就从袋里拿出了皮包,取了一张五块钱的钞票递给她说:

“这虽然不多,你拿着用吧!”

她听了这话,又止住了哭,啜泣着对我说:

“我……我们……是不要钱用,只……只是他……他死得……死得太可怜了。……他……他活着的时候,老………老想自己买一辆车,但是……但是这心愿儿终究没有达到。……前天我,我到冥衣铺去定一辆纸糊的洋车,想烧给他,那一家掌柜的要我六块多钱,我没有定下来。你……你老爷心好,请你请你老爷去买一辆好好的纸车来烧给他吧!”

说完她又哭了。我听了这一段话,心里愈觉得难受,呆呆的立了一会,只好把刚才的那张钞票收起,一边对她说:

“你别哭了吧!他是我的朋友,那纸糊的洋车,我明天一定去买了来,和你一块去烧到他的坟前去。”

又对两个小孩说了几句话,我就打开门走了出来。我从来没有办过丧事,所以寻来寻去,总寻不出一家冥衣铺来定那纸糊的洋车。后来直到四牌楼附近,找定了一家,付了他钱,要他赶紧为我糊一辆车。

二天之后,那纸洋车糊好了,恰巧天气也不下雨,我早早吃了午饭,就雇了四辆洋车,同她及两个小孩一道去上她男人的坟。车过顺治门内大街的时候,因为我前面的一乘人力车上只载着一辆纸糊的很美丽的洋车和两包锭子,大街上来往的红男绿女只是凝目的在看我和我后面车上的那个眼睛哭得红肿,衣服褴褛的中年妇人。我被众人的目光鞭挞不过,心里起了一种不可抑遏的反抗和诅咒的毒念,只想放大了喉咙向着那些红男绿女和汽车中的贵人狠命的叫骂着说:

“猪狗!畜生!你们看什么?我的朋友,这可怜的拉车者,是为你们所逼死的呀!你们还看什么?”

1924年8月14日作于北京

同类推荐
  • 细数同声一个无

    细数同声一个无

    就像一棵蚀空了躯体的老树又逢狂风暴雨,进入1627年,大明的江山愈加飘摇。年初以来,传入宫禁的几乎没有一个好消息,在陕西和广西等地爆发了无数起义,饥饿的农民冲进农庄杀死有产者,连派去进剿的官军都敢杀;东南沿海一带,国籍不明的海盗继续骚扰袭击;在辽东——这也是帝国最为头痛的地区,满洲人成功地完成了对明朝驻朝鲜军队的进攻,随后单方面撕毁同辽东经略袁崇焕达成的停战协议,对宁远和辽河以西其他战略据点施加压力,致使袁崇焕在这年秋天不得不于内外交攻中辞职。
  • 我们的故事2

    我们的故事2

    从1968年底“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指示发表至今,已是茫茫40载春秋。当年的知青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但他们以青春和生命为代价所耕耘的土地上却永远留下了印记。以他们为那个时代的“标本”,作者用纪实文学的方式描绘出属于一代人的图景:他们和共和国一起经历苦难,一同迎来崭新的时代。
  • 雨巷:戴望舒作品精选

    雨巷:戴望舒作品精选

    本书是感悟文学大师经典,本套丛书选文广泛、丰富,且把阅读文学与掌握知识结合起来,既能增进广大读者阅读经典文学的乐趣,又能使我们体悟人生的智慧和生活哲理。本套图书格调高雅,知识丰富,具有极强的可读性、权威性和系统性,非常适合广大读者阅读和收藏,也非常适合各级图书馆装备陈列。
  • 我的绛紫时代

    我的绛紫时代

    主要收录季羡林在“文化大革命”后至20世纪末所写的新年抒怀、部分序言、悼念和回忆师友、谈论学术等文章。这一时期,作者已经年逾古稀,经历了“忍看朋辈成新鬼”的沧桑变化,事业的鼎盛和人世的沧桑相互映衬,虽步入耄耋之年,却道“人生再少”,回首大半世纪的人生经历,感动、惭愧、欣慰、悲伤油然而生。 “绛”为大红色,“绛紫”为红紫相加,寓意季羡林历经人生的起伏沧桑之后,晚年声名显赫、桂冠加鼎的大红大紫。
  • 2016年散文诗选粹

    2016年散文诗选粹

    本书精选了2016年度发表在国内文学报刊的优秀的150篇散文诗作品。分别为阿土的《云水禅心》,阿毛的《对他说》,安蕾尔的《不死鸟》,安澜的《佛黑缘》等。这些散文诗呈现多样化的特点,内容有深度,无论从思想性、艺术性,还是可读性来讲,都极具代表性。
热门推荐
  • 近我者甜啊

    近我者甜啊

    遇到喜欢的人,第一反应是心跳加速,然后讲话不利索,语无伦次,偶尔也会脸红,然后就是自卑,深深的还是,然后……这是我喜欢上你时的内心活动。——鹿欣姚
  • 读素问钞

    读素问钞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逆袭吧小田妻

    逆袭吧小田妻

    海兰不幸的出生在了重男轻女的陆家,并且被父母培养成了一个传说中的扶弟魔,从小到大,父母的眼里只有弟弟,弟弟是掌中宝,她是路边草。弟弟得到了家里所有人的疼爱,她却被辱骂被嫌弃被无视;弟弟可以上大学,而她早早辍学出去打工补贴家用。后来身患尿毒症的她依然被自己的父母要走了仅剩的救命钱去给弟弟买房。都说爸爸是女儿前世的情人,而她却是爸爸眼里的一根鱼刺。重生回来,海兰发誓她再也不会做那个又蠢又傻的女儿了,面对再次嫌弃她,抛弃她的父母,她只送他们八个字:“生老病死,不要找我。”
  • 疯狂吧我的皇后殿下

    疯狂吧我的皇后殿下

    风云变幻,有这样一位皇后可疯狂,可温柔,可妩媚妖娆,她的出现让这个国家的陛下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 云凝露

    云凝露

    她,冰肌玉骨,风华绝代。她不涉凡尘,却无奈狂蜂浪蝶向她涌来。他,雅人深致,傲然唯我。他远离俗世,却甘愿为她踏入红尘。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今生的相互一瞥,已注定生生世世的纠缠。*片段*他说:“今生只要有你,我已无憾”。她说:“你若无憾,我为你洗手羹汤又如何”。相顾一笑,两人之间已不需要其他言语。
  • 都市之超级医仙

    都市之超级医仙

    【十万追读,都市精品】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弃子叶凡。一纸不公平的婚姻合约却将他和冷艳美女总裁绑在了一起。他,左手惊天医术救世人,右手绝世武功踩强敌!他,纵横都市,一路嚣张,所向无前!
  • 诸神失坠

    诸神失坠

    天空塌陷、大地撕裂,天国隐现、诸神失坠。神的战争。神,另一个层面上的存在,失坠的神对于人类来说最为恐怖。你能想象吗?对于人类而言,失坠的神就相当于即将冲撞世界的陨石。
  • 涅槃重生之嫡女有毒

    涅槃重生之嫡女有毒

    她曾是尚书府嫡女,嫁给四王爷为妻,为助四王爷上位,倾尽所有包括引以为傲的容颜……而四王爷忘恩负义,迎娶她的庶妹为贵妃,并将她折磨致死一朝重生回她与四王爷定亲之日,她一口回绝……与八王爷互生情愫,开启复仇之路
  • 自然集

    自然集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在你的手心里凋谢

    在你的手心里凋谢

    三哥,人截回来了,怎么处置?”“伤了几个弟兄?”“没有,那个女人怕吓着孩子,没让那姓杨的动手。”“哼,她倒挺聪明,杨云霄给我拿刀片了,那娘俩活埋!”--你还记得自己的位置?你还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交易品,是我摆错了你的位置,是我不该把你捧在手心里,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谁才可以碰你,谁才可以趴在你身上为所欲为。”--畜生!从我身上滚开!”虽然嗓子又干又疼,但孟婷还是以最大的努力喊了出来鬼面人如一只受伤的野兽,哀嚎一声,掩面而去,只留下孟婷衣冠不整的躺在床上。--专案组那边有没有消息?”“没有,他们也是毫无进展,只是说这些人不是普通的绑匪,应该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杀手,反侦察能力特别强,要查恐怕?”--“你很爽快,不过,为救她的命,弟兄们这些天都累坏了,这点钱太亏了,再追加一千万,账号发短信给你。”“你们不守信用?”随你!”电话挂断“混蛋,”朱三野兽般的咆哮。“三哥,怎么办?”“爸,不能再打钱了”“都给我闭嘴!”朱三大吼一声。众人不再说话,都看着他。朱三紧咬着牙关,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划!”--”可我已经自由了,孩子已经被接走了,你手中没有任何可以要挟我的东西,我赢了,再也不用这么屈辱的活着了。”朱三一下子把孟婷的身子翻转过来,如困兽般的咆哮:“我有!我还有好多人质,你爸、你妈、你哥、你嫂--陆先生,事情是我做的,是我故意用自己做诱饵,诱你上钩,我可以在你烧红的铁板上跳舞给你看,放过李玉琪“孟小姐,你知道你说这句话,会带来什么后果吗?””知道。”“你想求死?””对!”孟婷爽快的说:“我既打了你,又设圈套害了你,你可以直接判我死刑,不过三哥看的紧,你可能没机会看我在铁板上跳舞,我会天天在窗口坐着,等你的阻击手来杀我,决不食言。””为什么?据我所知,朱老大疼你跟疼眼珠子似的,还花了五百多万,给你买了一套婚纱,想跟你结婚。孟婷凄笑“一个失去自由的人,看不见任何的美好。”--爸,把我妈救回来吧,我不想让她跟鲶鱼一样,把自己的头和尾巴放在锅里煮,换我不受伤--她喜欢白色,我就偏要把它变蓝,我要用杨云霄的人头,养我的蓝玫瑰,我让她天天踩在她丈夫的人头上,眼睁睁看着白玫瑰变异,变成蓝色,变成我姓朱的蓝色妖姬,但她却只有无可奈何的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