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605100000005

第5章 唯命论者

在××市立第十七小学教书的李德君先生,今天又满怀了不快,从家里闷闷地走上了学校;原因是当他在吃泡饭的时候,汤水太热,舌头上烫起了一个泡。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两句老话,却是他最佩服的定命哲学。

出胡同,转了一个弯,正走到了河沿边上的时候,河边上树上刚要飞走的一只老鸦,又呱呱呱的向他叫了两三声。一边走着,一边张了怒目,正在爇视着这只老鸦的去向,初出屋顶的太阳光线,又无端射进了他的眼睛。双眼一感到眩惑,脚步乱了,拍搭一钩,铺路的乱石,又攀住了他那双头上早已开了大口的旧皮鞋脚。

“晦气晦气!真真是祸不单行!”

嘴里呸呸地向地上唾了两口唾沫,心里这样转着,他想马上跑回家去,寻出他那位也是小学教员出身,虽则是去年年底刚满二十六岁,但已经生下了六个小孩,衰老得像六十二岁的老太太似的夫人来,大闹一场,问她为什么泡饭要烧得那么的热。可是时间来不及了,八点半就要上课的,头次预备钟已经在打起来了;込込込込的钟声,只在晴空里缭绕,又轻松又快活,好像似在嘲笑李德君先生的不幸。

急忙赶到了休息室里,把头上压在那里的那顶黄色旧黑呢帽一除,他的秃顶的头上放出了一层蒸笼馒头似的热气;三脚两步抢上课堂,亮光光的馒头上,热气已经结成了珠汗了。

“诸位小朋友,唉喝,唉喝,诸位小朋友……今天,……今天读的,是一只小鸟的故事……”

正讲到这一个题目,坐在第二排末尾的那个最顽皮的小孩,却举起了手来。

“李先生!我要撒尿!”

李先生气起来了,放下了书本,就张大了眼,大声对这小孩喝着说:

“刚上着课,就要撒尿?不准去!”

小孩也急起来了,又叫说:

“李先生,我要撒出来了!”

李先生低头想了一想,结果没有法子,终究还只好让他出课堂去。

午前三个钟头的课上完之后,李先生的嘴颚骨感到了酸痛,亮晶晶的光头上似乎也消失了一层亮光。手里夹着了一大堆要改的日记簿,曲着背,低着头,走回家来吃中饭的时候,他的第五位公子正因为撒出了大便在换衣服;夫人烧饭,自然也为此而挨迟了钟点。

不得已,李德君先生只好饿着肚皮,先去改学生的卷子。一卷,两卷,三卷,四卷,改到后来,他也气起来了,拿起了边上的一张白纸,就顺笔的写了下去。

“我李德君,系出陇西,家传柱下;少年进学,早称才气无双,老去依人,岂竟前程有限?每周所入,养一妻数子尚堪虞,此日所遭,竟五角六张之更甚。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虽曰人事,讵非天命?

视彼轻佻劣子,坐拥多金,樗栎庸材,高驰驷马,则名教模楷,自只能呜咽作五知先生传矣。况复三成四折,一欠再延,枵腹从公,低眉渡世,若再稽迟十日之薪,势将率我于枯鱼之肆,呜呼痛哉!亦唯命耳。”

写完了这一篇唯命论后,读了一遍,想想前两月的薪水,还没有发下,而明天四块半钱的房租,却不得不付了,心里自然同麻绳初卷似地绞榨了起来,于是卷子也改不下去了。

“吃饭,还是吃饭吧!……”心里想着就叫出了口来;“喂!饭有没有烧好?……你,你,你近来,老是像没头苍蝇似的,什么都弄不好。譬如今天早晨的泡饭罢,就烧得太烫,而这中饭哩,又烧得这么的迟。”

他对夫人的态度,每次总是这样的;在心里,他简直要一把拖起来打她一顿,可是潜意识里的“她也真可怜,嫁了我这一个年龄比她大一倍的老秀才,过的真不是人的生活。一家八口,穷得连雇一个使佣人的钱都没有。还是忍耐些吧!”等想头,终于使他压住了气,只虎头蛇尾地说几句埋怨的话了事。但有时候,他说一句,她倒要回复他到两句三句之多,结果还是他先住了嘴,这就是他的所谓和夫人的大闹。在学校的同事之间,他的地位,也只和在家庭里的一样。轻薄的少年同事,卑污的当局人等,都不把他当做人看。他心里虽则如火如荼地在气在恼,但结果只唉喝唉喝的空咳几声,就算出了气。他在这小学里勤续了二十年了,眼见得同事的及学生之中的狡猾者,一个一个都钻入了社会,攫取了富贵,而他自己的一点点薄俸,反而一年一年的减少了下去。幸亏二十几年前的那一张师范讲习所的证书在帮他的忙,所以每次校长更换的时候,他还保留了那个三十八元六角的位置,否则恐怕早连烫舌尖的泡饭,都要向施粥厂去乞取了。

因为肚子的饿和下午怕赶不着去上课的心里的急,使他想起了几十年来的生涯大事。十六岁的那一年进学,总算是一件喜事,十余年前的和现在这一位夫人的初次结婚,总算也是一件喜事。

此外则想来想去,终于没有一件称心的事情。现在老了,脸上虽则还没有养起须子,但眉毛中间的直纹和眼角鼻下的斜皱,分明证实了孔子说他的“四十五十而无闻焉”的一生。本来是不高不胖的身体,近来更曲了背瘦了肉,那一套七八年前做的粗呢中山装,挂在身上,像是一面不吃风的风帆。黄而且黑的那一张脸,自己在镜子里看起来,也像是一个老婆婆。左右的几个盘牙掉了以后,颧骨愈显得高,颧下的两个深窝愈陷得黑了。少年的痕迹,若还有一点残留在他的脸上的话,那只可以举出他的长眉下的一双棱形的眼睛来;就是这一双眼睛,近来也只变成了撞墙的急狗似的阴狠而可怕,那一种飒爽的英气,早就消失了。

“唉喝,唉喝!饭究竟怎么样了?”

可是奇怪得很,今天他这样的接二连三地催了几声,他的夫人却并无恼怒的回话。不但她并不恼怒,一只手抱了一个周岁的小孩,一只手拿菜和饭给他,她的脸上,并且还满含了一脸神秘的微笑。他摸了几下秃头,一边吃饭,一边在那里猜,猜她今天有了什么喜事。“大约是她的娘要从乡下来吧?”但她的来,每次总是突如其来的,从来也没有预先使她女婿女儿知道过一次。“或者是又有了孕了么?”不对不对,这并不是喜事。默默地吃完了饭,猜了许多次的哑谜,觉得都不很像,结果他也忍不住了,就开了口:

“喂!你在那里笑什么?”

“你三点钟回来的时候,我再同你说。”

李先生的下午的授课,显见得露出了慌张。等三点的下课钟打后,他又夹了一大堆草簿回到屋里的时候,他的脸上也满含了一脸微笑。这一回是轮到他的夫人来猜谜了,但她可聪明得很,一猜就猜中了他的喜事,“前两月的薪水发下来了。”从破中山装的袋里,将几张旧钞票拿出来交给他夫人的瞬间,他夫人也将她的隐藏了一个多月的秘密告诉了他。前回她娘上城里买东西,曾在店头给了她手里抱着的小儿子一块钱。她下了绝大的决心,将这一块钱去买了一张航空券,今天就是这航空券开奖的日子。

唯命论者的李先生,到此也有点动摇起来了,因而他所确信的哲学,也因果颠倒了一下,仿佛是变成了“祸无双至,福不单行”的样子;今天既发了薪水,这奖券当然是也可以中得的。很满足地吃过了早夜饭,他嘴里念着140320,140320的号码,就匆匆走到了大街的一家卖奖券的店头。在灯烛辉煌,红纸金字的招牌挂得满满的这一家店门口,他走来走去先走了好几遍。因为从来也没有买过什么奖券,他心里实在有点害怕,怕上这店里去碰一个钉子。最后,鼓起了绝大的勇气,把眼睛眨了几眨,唉喝唉喝的空咳了几声,他才上柜前幽幽地问了一声:“今天开奖的号码,有没有晓得?”店里的一位年轻的伙计,估量了他一眼,似乎看了他的神气有点觉得好笑的样子,只微笑着摇了一摇头。他微微感到了一点失望,底下当然是不敢问下去了,不得已就离开店,但心里却在打算再上另一家去试问一下。

低着头,转了几个弯,正走入市里顶热闹的那条大街的时候,他在左手的一家单间门面的店门口,忽而看见了一块红牌上用白水粉写着的号码,“140320”。他啊的一声叫了起来,更张了大眼,向电灯光下,重新看了一遍。这家店明明是一家卖奖券的店;红牌上的水粉还没有干,这号码一定是今天开奖的上海电话里来的号码。140320,140320,决没有错。他浑身发起抖来了,脸上立时变成了苍白。“这五万块钱!啊啊,这五万块钱!”他呆立在街上,不知立了几分钟,忽而又有三五个人走拢来看了。

有一个说:“140320,这次的头奖不知落在什么地方。”

另一个说:“底下的几个小奖,我不知有没有买着。”

听了这几句话,他抖得更是厉害,简直是站也站不稳,走也走不动的样子。不得已,只能叫一乘黄包车坐回家来,这虽是他二三年来仅有的一次奢侈的破例,但不要紧,头奖已经中了。坐在车上,发抖还是不止,有几次抖得凶,险些儿身体都抖出到了车外。

血气回复了一点常态,他头脑里又忽而感到了一阵烘烘然的胀热,车的周围的世界,两旁的灯火,都像在跳跃舞蹈,四面的人的眼睛,似乎全在盯住他,而他们的嘴里,又仿佛各在嗡嗡地叫说:“李德君中了头奖了!李德君中了头奖了!”车到了门口,跳下踏脚板后,双脚一软,他先朝大门覆跌了下去。

“喂!喂!快点出来!快点出来!”

这样的颤声叫着他的夫人,他自己却爬起又跌倒爬起又跌倒地爬不起身来。等夫人抱着小孩,把车钱付了,他才慢慢从地上爬起,走到了室内,而那顶黄色的旧黑呢帽,却朝翻了天,被忘记在马路的黑暗的中间。

“中了!中了!140320!”

抖着说着,说了半天,他才说出了这几句不完全的话。他的发抖软脚之病,立时就传染给了他的夫人,手里抱着的小孩,哗哗的从地上哭起来了。

两人对抖着,呆视着,歇了半天,还是李先生先苏醒了转来。

他说:

“喂!你那张奖券呢?让我看,号码究竟是不是140320。”

经他这么一说,夫人也醒了;抱着小孩,她就上床头去取了了那张狭狭的五颜六色的纸来。两人争夺了一下,拿近上煤油灯下去一照,仍旧是不错,是几个红的140320的阿拉伯字。于是夫人先开口说:

“这一回可好了,你久想重做过的那一套中山装好去做了。”

李先生接着也说:

“五万元!岂止一套中山装,你也可以去雇一个佣人来,买一件外面有皮的大衣。”

“还有小孩子们的衣服!”

“我们还要办一个平民小学哩!”

“娘娘她们,当然也要给她们一半。”

“一半太多,要给她们二万五千元干什么。”

“那一块钱,岂不是娘娘的么?”

“但是买总是你买的。”

“还有我的另外的穷亲戚也不少,就算一家给一千元吧,起码也有二十几家。”

“那么剩下来岂不只五千元了么?”

“五千元还不够么?”

“唉喝!唉喝!”

李先生的干咳,大抵是不满或不得已的心状的表示。两人沉默了下去,各怀着了不服。终于夫人硬不过李先生,等了许久之后,又开始说了。

“这钱上哪里去拿呢?”

“上上海去拿,我明天就辞了职上上海去拿。”

“上海我也要去的。”

“你去干什么?”

“你可以去难道我不可以去?”

两人又反了目,又沉默了下去。煤油灯疵的响了一声,灯光暗下去了,灯里的煤油点到了九分之九。等了不久,灯完全黑了,而窗外面的亮光,也从破壁缝里透漏了进来。

三天之后,各奖券店里,都来了对号单,这一次开彩的结果头奖没有售出,特奖是146326号,阿拉伯字的6字与零字原也很像。

市立第十七小学门前的河里,在这一天的晚上,于上海车到后不久,有一个矮矮的人投入了河。第二天早晨,校役起来扫地的时候,发现了秃头的李先生的尸体,他的手里捏着的还是140320的那一条奖券。

其后一两个月中间,这一条河沿上夜里就断绝了行人,说是晚上过路的人,老见有一位矮矮穿旧中山装的秃头老先生,会唉喝唉喝地出来兜售奖券。这或者许是同打花会的人一样,在利用了李先生的死,而谋生财的大道。

同类推荐
  • 面子问题

    面子问题

    《面子问题》剧中主要人物佟景铭秘书所苦恼的是“不能因为抗战失了身份”、“不能因为一件公事而把自己恼死”。他不务正业,对工作敷衍了事。当他闹了一辈子“面子问题”终于丢尽面子被免职以后,他所考虑的是向医生讨要一个“体面”的自杀办法,保住他的“面子”。剧中其他人物的“面子问题”又各不相同。老舍对这些人物的讽刺,不仅是对国民劣根性的又一次批判,也是对抗战时期国民党官僚机构的腐败作风的鞭挞。
  • 成人礼

    成人礼

    《成人礼》是第三届鲁迅文学奖获得者温亚军的新作品集。其中的内容涉及到城市、乡村和历史等多个领域,体裁多样,内容丰富,作者致力于寻找语言和小说之间的秘密契约,从生活本真处入手,努力挖掘人性深处的精髓,写出了普通人对人生持有的平常心态,在看似平淡的日常生活理念之中,再现了传统意义下的人间温暖和真诚。
  • 禅与物

    禅与物

    作品从自然物象中发现禅意,用禅的审美方式解读物象。启示读者在大自然中返璞归真,在喧器闹市保持禅心,并在生活中体味禅意。山川风物与哲学、历史相互交融,是一部以作者切身体验为基础的自然哲理散文集。
  • 伊恩·麦克尤恩小说成长主题研究

    伊恩·麦克尤恩小说成长主题研究

    本书以麦克尤恩的几部主要小说为研究对象,以“成长主题”作为研究麦克尤恩创作的切入点,解读其文本的意义和价值。伊恩·麦克尤恩被公认为英国的“国民作家”,是当代西方文坛最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在麦克尤恩四十多年的创作生涯中,“成长主题”贯穿了其大部分小说作品,重要性显见。本书认为,麦克尤恩的小说继承了西方小说“成长书写”的传统,但又呈现出其自身鲜明的特色。该书为学术类专著,适合英美文学专业的学生和研究者参阅,也适合普通文学爱好者阅读。
  • 写作的诞生:如何开启你的写作之路

    写作的诞生:如何开启你的写作之路

    许多学习写作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疑问:自己是否具有写作天赋,即使是一些写作多年的人也常常被这个问题困扰。本书作者根据自己多年的教学与创作实践,告诉你:写作是可以练出来的,只要你足够敏感,善于观察,勤于写作,就具备了成为一个作家的天赋。一本真正意义上的写作启蒙书,颠覆传统写作指导书只讲技巧,不讲写作规律的致命弊病,让你成为一个真正会写的人。
热门推荐
  • 读书随感(黑塞作品08)

    读书随感(黑塞作品08)

    世界文学是一个丰富无比的宝库,因为太丰富了,以致常使我们有不知从何处下手阅读之感,黑塞这本书正是作为阅读世界名著初阶而写的。黑塞是个优秀的作家,具备了作家本有的、深具人性的智慧,同时又是一个善于读书、博览书籍的人,由他来写这样一本书,可说再恰当不过了。他写书,他爱书,所以最能知道书的魅力。他不以学者的立场,而以自由自在的笔法,足可信赖的知识,娓娓道出他对世界名著的看法,读者可以在本书中品味世界文学的全般风貌,同时锻炼出一把开启世界文学的钥匙。
  • 七条龙

    七条龙

    《七条龙》是一部面向8—10岁儿童的童话集。由英国作家伊迪丝·内斯比特创作的十篇有关龙的童话,她从现实出发,立足生活中的平凡人物,创造出了一个个让孩子们惊喜的幻想王国,是一部充满想象力的儿童文学经典。
  • 血屠之刃

    血屠之刃

    他曾是孤儿,无意中得到跨纪元的科技,变为名茅前列的杀手“血屠”,只因手握最强科技,不敌世间阴险狡诈,被捕而囚禁多年,入狱前曾立誓;“吾若再归,必踏苍穹,毁天灭地,缔神传说。”
  • 家有悍妻:上仙大人莫嚣张

    家有悍妻:上仙大人莫嚣张

    她无父无母,她痞气,她洒脱,她不羁,如风般逍遥自在。她第一眼见到他,就被他谪仙般如诗如画的容颜夺去了魂,自此一股脑地甘愿深陷他的温柔不可自拔。他出生就自带祥兆,踏莲而来,被尊为云雀国的云雀上仙,他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本是站在云端上的人,却还是不小心被她的狂傲不羁,被她的脆弱,被她小鹿般含着雾气的双眼夺走了心。他一念地狱,一念天堂,只因她一颦一笑。“千鹤,如果我此去还回得来,我们便择一城终老可好?”“若初离,如果你回不来,我便亡了这天下!祭你的亡魂,看你还守护谁!”上仙大人大型吃醋现场:“你与玉琰何时如此要好了。”若初离淡淡地开口,目光始终留在她身上,绵远深长。玄千鹤一愣,不知为何话题会突然跳到慕容玉琰身上。“我与他如何要好了?”玄千鹤不由地翻了个白眼,甚是不解,“我与他第一次见面。”“玉琰从边关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若初离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从边关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她?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吗?玄千鹤一怔,瞬间失语。看她说不出话的样子,若初离双眸不禁染上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你不过是一介粗鄙村妇,玉琰看不上你,你对他上心也是无用。”Ps:本文不虐,广大书友放心入坑
  • 伤寒杂病论

    伤寒杂病论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千里之外

    千里之外

    那一夜,我们谈了很多,关于过去,更过的是未来,我们已经决心离开这个地方。也许固守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放弃会意味着更多的机会。我也知道我们的放弃有逃跑的意味,可是我们必须在现实中找到一种平衡,看来这里也并不是值得我们留恋的地方。就在这夜里,我们的交谈融化了坚冰,她说,只要你和我一起走,我就什么都不在意了。我也知道辞职和一份真爱相比孰轻孰重,或者说这两者不能用来比较。
  • 无双天帝

    无双天帝

    何谓天帝?天帝一怒,伏尸千里!崛起于微末之间,逍遥天地之外!大陆上,天才无数,功法无数,战技无数,美女无数!这是一个大时代的序幕,而我将登临巅峰!
  • 强秦

    强秦

    阴差阳错的机会,一个现代的武警战士不小心穿越了,他回到了秦始皇即将猝死的末年,武警穿越竟然成为了长子扶苏!且看他如何同胡亥争夺皇位,如何将天下收入囊中,如何面对接下来的陈胜吴广起义和刘邦项羽的起义。预知后事,且看我夺取天下,强势穿越秦朝!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诡戾之主

    诡戾之主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红尘客栈,阴戾之主。我就是那个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