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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蝙蝠(3)

石印先生开始激动。每到这个时刻,他都激动得不能自抑,飞快地揉揉眼,脖子伸出去。左手握住拳头,一顿一顿地查数。同时,右手朝冉老太挥一挥,示意她不要说话。神情庄重得如同举行祭典。

不管冉老太多么爱唠叨,此刻都会噤若寒蝉。他那副样子实在怕人。她并不明白石印先生要干什么。几十年都不哪!白。她只知道每天这个时候,他会发一次神经。脸涨得发紫,屏住气,闭住嘴,眼瞪得圆圆的,像是中了邪。真是怪了。她不知道他激动什么。什么事能让他痴迷几十年。他从来也不告诉她什么。问也问不出口书后你问他干啥?不干啥。你看什么?不看什么。你怎么那个样子呢?我就那样。你发烧吧?你才发烧!冉老太着实是困惑了。那么,她只好察看他的脸色。或者沿着他的视线仔细搜寻。结果,总是没头没脑。水泽,房屋,水塔,水塔那边隐约可见的新城的楼房,一切如旧,二切正常。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什么啊都不曾发生。

他看见鬼了!

冉老太纳闷中常常这么想。怎么会呢?自己也在鬼岗上住了几十年,并没有看见过鬼呀。鬼火倒是有的,一到晚上,常有。这里一闪,那里一闪。有时半夜里一睁眼,床前也有。拿个蒲扇一扇,鬼火就熄了。躺倒再睡,并不见鬼来缠身。这个死老头,让啥给缠住了呢?一天就这么一阵子。古里古怪,一声不响。你永远不知他心里想个。和他坐一起,像是陪伴一块石头,一块滴水的凉石头。让人从心里感到一丝悲凉和孤独。但正是这份悲凉和孤独,又使你感到时光的悠长、无限。坐他旁边说点什么;会觉得心里极静。没人催逼你,没人制止你,也没人嘲笑你。你尽管从容地说。仿佛在一个荒蛮的处女地,这地方只有你和他两个人,坐在山下的一个草坡上。没有任何人尘的喧扰。只有一架架黑色的大山,一片片葳蕤纷披的草木,还有几根散落的兽骨。但是太静、太寂寥了。于是你说着凡世几劫前的一个女人的传说,一个已经消失的世界的故书。他像是听着,又像是没听。他在冥想中走进了另一个世界。那是。个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的世界。你们谁也不打搅准。只是互相做个伴。如此,一年年打发着寂寞的岁月。大山在风化,又在生长,你们没有注意到。草木已是几度枯荣,你们不知晓。转眼间,世上又是几世几劫了。而你们还在那里坐着没动……

……四、三、二——飞!

那个不可思议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石印先生嘴唇蠕动了一下,两眼放出奇异的光彩。那张苍老而有棱角的脸,一下子变得生动起来。他有点坐卧不宁了,两只粗糙有力的大手搓着,一副心驰神往的神态。

远处的塔身已熔进黄昏。这时,正有一群小动物,从塔顶的一个洞穴里飞出来,扑进朦胧的夜色中。先是一只、只、三只……接着龟贯而出,成群结队,铺天盖地。飞离塔身,陉过水泽,飞在老城上空,飞往新城的方向……此刻,正是百兽入穴,百鸟入林的时候。但它们却飞出来了。这是些丑陋的灰黑的小动物。非兽非鸟,形体如鼠,却有一对阔大的肉翅。会飞,但没有羽毛。急急的,惶惶的。掠过头顶,起一股阴惨惨的风:“吱吱吱!……吱吱!”让人如临冥界。天地之间一切树木、楼房、街道、匆匆行走的人,利时都成了幻影。再也不是真实的存在物。

石印先生像被摄去了魂魄。随着小动物的飞动,游移着昏黄的眼珠。他知道,这只是一瞬间。是白天和黑夜交合的瞬间。只在这个时刻,它们才突然出现。然后又很快消失,幽灵般不知去向。好像,它们肩负着某种使命。当它们重新消失的时候,你蓦地发现,白天已经离去,黑夜已经到来。这一切都极其自然。白天和黑夜之间并没有隔着什么。当两个世界相撞的时候,既无雷鸣,也无火光。过程在无声无息中悄然完成了。像两个巨大的棉垛的相撞,像漫天的毛毛细雨渗入土地,像男人和女人的轻轻地温柔地抚摸。但接着一切都变了。他在不知不觉中到了另一个世界。你无法抗拒,也不想抗拒。你好像已经感到,冥冥中有一种不可知的力量,在操纵这一切。可是你身不由己地向前走去,带着白天的疲惫、焦灼、伤痕、欲望、希冀等种种情状,来到这个黑洞洞的世界里栖息、入梦。做爱。你仿佛仍在寻找着什么,你一会走进一个无边无际的沙漠,一时又进入一片广袤的树林。这里静极了,有岩石,有山泉,有鸟鸣,你整个身心一下子松弛下来。你在一片铺满落叶的地方躺下。你微微闭上眼。似乎看到一只可爱的小松鼠正冲你伸头探脑,你慈爱地笑了,顷刻之间,一切烦恼化为乌有。于是你不再焦灼,不再疲惫,身体和心灵的伤痕慢慢愈合。你淡忘了你曾苦苦追求的什么。由此,世界变得静谧而安详了。就像整整一个冬天,冰雪覆盖着大地,生命进入冬眠期。这是一段漫长的日子。在这段日子里,黑暗笼罩了一切。你已经失去意识,生和死已没有明确的界限。你在生死之间徜徉,你坐在生死之间的界碑上,看到生,也看到死。生和死都一日了然,生和死都不再神秘。于是你顿然领悟了什么,仍复坦然睡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地气回升,冰雪消融。漫长的冬天过去了。你伸个懒腰,从沉沉大梦中醒来。无边的黑夜正悄然退去。这时,黑夜和白天又—次交合。那些丑陋的小动物也又一次突然出现在天地之间。抖动着阔大的肉翅,匆匆飞动着,把人们引渡到黎明。当你惺忪着睡眼,走出屋门,打个呵欠,发现天已大亮的时候,它们又倏忽不见了……

一滴涎水顺石印先生的嘴角往下淌,拉得老长。他张大了嘴巴,没有觉察。冉老太看见了,突然抽风似的叫起来:‘‘嘴!嘴!’’

老狼

新城是凸,老城是凹。

那个长胡子犯人说,凸是阳,凹是阴。譬如男女,譬如天地,譬如昼夜,譬如晴雨……万物负阴而抱阳。一阴一阳谓之道。长胡子原先是个阴阳先生。通周易,演八卦,常在江湖上晃荡。他说他能知生死,卜未来。后来被抓进监狱。刑满释放时,他不愿出去。他说我啥都不会,只会干这个。干了还得抓,大家都不愉快。何必呢?于是留在劳改农场放羊。挥一根鞭子,走来走去。挺舒服。宋源每次去劳改农场,总要去看他,听他海吹一通。他听不甚懂。但听得津津有味。办案之余,宋源爱和犯人聊大天。一手端烟斗,一手抠脚丫子,听他们胡说八道。听得开心了便哈哈大笑。很多犯人都有些旁门左道,表现出过人的聪明。这些家伙既是渣滓,又是天才。宋源挺佩服他们的。那个六指手是个孤儿,从十二岁就偷。扒术高超。他和你迎面走过,根本没贴你身子,可你兜里钱不知啥时已到他手里。宋源让他表演过,眼睁睁让他偷去一块表。偷得宋源一愣一愣的。神了。他说他是跟一个老太婆学的。那个老太婆解放前是天津的一个高级扒手,解放后不干了,隐居在黄河故道。她收养了六指手。以后老太婆老得不能动了,六指手就养着她,直到送终。还有那个撬锁犯,平日作案只带一根铁丝,不管什么锁,一捅就开。捕获他时上了铐子。一路押到监狱。看守人员要为他取铐。他笑嘻喀一抖手腕,铐子“哗啦”脱落下来:“——给!”他早弄开了。铁丝也没用。宋源又让他当场表演。果然,玩魔术似的。宋源哈哈大笑。

但有时候,宋源听得极不开心。脸便阴阴的。那个杀人女犯,才二十来岁。背着丈夫和人通奸。丈夫明知,却捉不住。这女人鬼得很。她对丈夫说,我恶心你,就喜欢那个男人。你捉不住的。丈夫说,我非捉住你不可。女人笑了,说这样吧。咱俩打个赌。三天之内,我要和他睡一觉,你捉住了,我就改。哪怕你是一头猪,一条狗,我也从命了。你要捉不住,我就去嫁他。丈夫同意了。找一根铁丝拧住她手腕,另一头拧在自己手腕上。白天干活牵着上地,晚上睡觉牵着上床,两天两夜相安无事。第三天夜里,女人一起床,丈夫醒了,你干啥去?女人说我撒尿,不行吗?丈夫摸摸铁丝,系着呢。去吧!大睁眼躺床上。一根铁丝连着床上床下,他很放心。女人摸索着下了床,丈夫说,你别笑。快天亮了,我看你没戏唱啦。女人说,就是呢,戏快唱完啦。你看他在这里蹲着呢。丈夫折身起床?点上灯一看,果然那男人在床前蹲着呢。丈夫骇然。怒极。一斧头把那男人砍了。女人愣一愣神,夺过斧头,把丈夫也砍了。然后,她来投案。她给公安局长宋源说,她挺后悔的。她本来不打算杀死丈夫。如果那时候丈夫说,罢罢,我管不住你,你跟他去吧。我会心软。把那个男人打发走,说一句你别再来了,下辈子再嫁你吧。局长你不知道,我这人吃软不吃硬。又太聪明。丈夫越是管我,我越恼火,烦心,变着法儿捉弄他。他疑心太重。看我长得俊,又爱打扮,爱笑。老怕我不正经,让人勾了去。在外头和男人说笑几句,回到家就盘问半天。其实,那时候我没那事,硬是让我丈夫管出外心来了。终于有一天,我给他说,你不是要管吗?从明儿起,我要偷人了。真的!有本事你就管吧。后来,他越发管得严,几乎天天揍我一顿。可他管不住。一个女人要偷男人,丈夫怎么能管得住呢?那天夜里,本来不该出事的。我们都说好了。可他没忍住,一斧子把那个男人砍了。我心一横,把丈夫也砍了。两个男人都毁了。宋源眯起小黑豆眼,说你八成得判死刑。女人又笑了,说那当然。他俩都死了,我还活啥趣呀?说着又叹一口气,其实我丈夫蛮疼我的。他爱我爱得太深,所以才管得太严。看起来,男人和女人都不得爱得太深。太深了会自私,会生事,后来,那女人果然被枪毙了。满县城的人都跑出去看热闹。说那女流氓挂一脸泪花子还在笑。叫人纳闷。于是有人愤然,又哭又笑算什么呀?流氓!宋源没去刑场。他说牙痛。捂着腮帮子回家了。

宋源是个捉摸不透的人。

这人奇丑。左脸颊一块巴掌大的猪毛黑痣。左眼又圆又小,像一粒籽粒饱满的黑豆。眼珠一转,滴溜溜打滑。贼亮。老像在窥探人的秘密。据说,他破案主要靠这只眼。而右半个脸,光景就完全不一样了。胖乎乎的,红润润的。右眼细长,老是眯缝着笑意。单看左半个脸,你会以为是大白天撞上鬼爹爹了。吓得人汗毛直竖。单看右半个脸,他又简直是个慈祥的庄稼老汉。你说他在发怒,你说这人阴狠,对的;你说这人挺和善,随和得,很,也对。你怎么说都对,你怎么说都不对。因为你永远弄不清他哪半边脸代表他的真实内心。

县里局长们在一起开会,常常互相打诨。宋源又最爱恶作剧,对头很多,也就常被袭击。

“老宋,听说上海有美容院,你就不能去一趟,把个熊脸整治整治?”

“咋整治?”

“比如,腚帮上那块皮是不是细嫩一点。割下一块,把你脸上那块猪毛黑痣换下来,不就美了吗?”那人连说带比划。

宋源翻翻白眼,还没置可否,另一位局长立刻摇头否决了:“不行不行!那么一调换,脸不是脸,腚不是腚,才招人嫌呢!”

于是一阵开怀大笑。

逢这种场合,县委书记孙宏文便会紧蹙眉头。孙宏文当书记已有多年,白净面皮,文质杉彬。讲话极有条理。作报告一般讲三个大问题,第—个大问题分三个小问题;第一个小问题分三点,第一点分三小点;第一小点A、B,C……不用说,他是个文明人。对这些粗俗的玩笑,实在不堪忍受。但这群半老不少的局长们没多少文化,到一块便混闹一通。常使他的讲话都无法正常进行。他总怀疑他们在藐视他。尤其宋源更让他不舒服。但他不敢管他。准确地说,他怕他。在全县所有的人中,宋源是唯一见过毛主席的人。他十三岁去延安,一路逃饭去的。后来在中央干过警卫。孙宏文怎么敢得罪他呢?

宋源阴阳怪气,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但宋源确有奇才,连孙宏文也不得不承认的。

他从解放就干公安局长。是周围各县公安战线有名的“老狼”。各县公安局长没有喊他的名字。要么“猪脸”,要么“老狼”。他经办的案子无数,破案率几乎百分之百。全县的犯罪分子都怕他。也都服他。

一次办案归来,已过半夜。他没有回家,让看守打开一间牢房,又重新锁上,和几个盗窃犯同住一室。犯人说,局长,你咋睡俺屋来了?宋源说,我老婆关门了,别搅了她的梦。他极小心地疼爱那个女人。他女人是县剧团的演员,比他小八岁。那个漂亮的女演员当年怎么被他划拉去的。一直让人费解。就凭他张脸?啧!几个盗窃犯便起哄,局长,逮不公平,你就不怕搅了俺们的梦?宋源眯起右边那个和善的眼笑了,这样吧,赶明儿我请客,一人一包烟!行了吧?然后脸一沉,记住!别他妈的说出是我给的,犯监规呢!

宋源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真地成了囚犯。

那一年冬天。奇寒。

他躺在一间小黑屋里。身上一阵阵发冷。外头正下着雪。雪粒打得窗户沙沙响。这间小屋原是公安局食堂的柴房,平日放些碎木、刨花和煤炭。现在成了他的囚室。遍体伤口不知是封冻了,还是结痂了,反正周身皮紧。像束一身冰凉的铁衣,动弹不得。他感到自己的心在冷却,身子在变假。他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活到天亮。

那个头儿说,你是隐藏在公安战线上的一条老狼,长期专无产阶级的政。宋源笑了,一指监狱,你敢把大门打开,把犯人放出来?去呀!你不说关的都是无产阶级吗?一个耳光,宋源倒了。宋源是很容易被打倒的。他个儿太小。宋源爬起来,吐出一口血条子,又站住了。然后又有很多人发言。很多。有社会上的,也有公安局的。有人说,宋源你心慈手软,整天和犯人鬼混在一起,敌我不分。宋源说,公安局长不和犯人混在一起,就没事干了。又有人说,你包庇犯人!宋源说,我包庇谁啦?哪个该判刑的没有判刑,哪个该枪毙的没有枪毙?又有人说,几乎每次枪毙犯人,你都借故不去,什么道理?宋源说,战争年代,我亲手打死的人多啦,不想看稀罕。宋源是三斤鸭子二斤嘴,不服软。当然免不了皮肉之苦。棍棒、拳脚。一顿暴打。斗一次打一次。宋源再不吭声。他糊涂了,那只善于洞察一切的小黑豆眼,转来转去,也没闹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夜三更天,他被门外的一阵厮打声惊醒。好像有人倒地,接着小黑屋的门被撞开了。他微微睁开眼,一阵冷风扑进来。借着雪光,看到一群蒙面汉子。手里都拿着棍棒。今儿完啦。他想。但没有动。他已经动不了啦。可这群蒙面汉并没有揍他,只迅疾把他背起,冲出小黑屋。怎么,要把老子活埋去吗?这冰天雪地,坑也不好挖呀。没人告诉他要去哪里。他被一直背出公安局大门。依稀觉得有个值岗的战士脱下一件大衣,给他盖在背上。他被一直背出城去。一辆马车正等在雪地里。他被放上去,严严地捂上棉被。一声鞭响,马车飞奔起来。他觉得自己飘然如赴仙境,不久就睡着了。睡得好沉、好香。他已经好久没这样睡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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