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风听到笑声,脸上的肌肉一抽,猛得打开眼睛,却见女子已不在池中。
“皇上不是早就说了,臣妾只是辅助皇上而已,绝无其他。”凌双双手中扬着慕容风的长袍,咯咯地笑着,她从来没有笑得如此开心,今日戏弄一番君王,出一口恶气,倒是欢畅淋漓,“皇上记得,君无戏言!所以这次是给皇上小小的教训。”
“德妃你骗朕!”慕容风又气又恼,本来俊美的一张脸此时皱得就像一团面疙瘩。
“皇上骗的人何其少?”凌双双笑意未减,还上一句,“皇上好好在这温泉里享受,臣妾先回去了。”
“你——”慕容风倏地站起,水花溅落,雾气盈盈,烛光明亮,把他精壮的身体衬得完美无缺。
凌双双面对他此般祼、露,心底不由地生起一丝羞意,脸颊烧烧的,赶紧闭上眼转过身去,道:“皇上,臣妾就先告退了。”说话同时,扬了扬手中的衣袖,满身俏皮的跑开了。
慕容风本想追上去的,突然意识到自己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亵裤,赶紧停下脚步,退回到池中,脸上的冷意一阵接一阵地涌过来。不过目送纤影渐远,直到消失,却将他的心境改变了,从来没见过她如此俏皮的一面,心中强烈隐忍的那股东西被撞了一下,释放出来,竟然感觉到愉悦,嘴角的冷意退去,被一抹浅浅的笑添满。
凌双双将慕容风的衣物裹好,匆匆逃出了小民居,见他没有追上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再扫一眼小桥边上的青剑,眉头一挑,正了正色,拂袖走上前去,唤道:“青将军。”
“卑职在。”自岭山一战后,这个冷如僵尸的家伙态度才稍稍好转。
“皇上说了想在温泉多留一会儿,青将军先送本宫回去。”凌双双一脸严肃,其实心里忍不住要笑,先把他的最信任的人支走,看他怎么出得了那个门。
“这——”青剑不放心地看一眼不远处的小民居,再瞥一眼凌双双手中裹着的衣物,有些半信半疑。
“青将军是不是要先进去请示皇上?皇上说了不让人打扰,将军请便。”凌双双故意皱眉,微显怒态。
“没有,卑职这就护送娘娘回去。”青剑也不好得罪主子,只好勉强相信。
车辘轳的响声渐渐远了,坐在车上的凌双双忍不住笑开了花,捧着他的衣物放在胸前,隔鼻息很近的地方,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还有男人特有的味道,吸进肺气,感觉甜甜的……
当早晨的第一束阳光照到青河城的时候,府衙大院被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打破宁静,一缕白衣像一阵疾风似的在蜿蜒的走廊里移动,没有转弯,直接进了内院,敲响一间厢房的房门。
厢房里,凌双双睡得正香,敲门的声音把她从睡梦中惊醒,她懒懒地起身,取了衣服披上,问了一句,道:“谁啊?”
外面的人并不回答,沉重地敲门声继续响起,女子只好走上前去,朦胧的睡眼还未睁开,顺手将门打开。
门刚打开一条细缝,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过来,若不是她闪躲的快,恐怕自己就被门板给卡住了,定睛一看,是他——慕容风!此时,他一身白衣,干净明了,衬得轮廓分明的面孔更加清晰,只是那张脸上积着沉沉的冷色,踏进门来,一挥袖,房门又重重关上。
“皇上——”凌双双惊了一下,这才想起昨晚的事来。昨天一回来,困得厉害,一倒头就睡了,完全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也不知青剑回去接他没有,不过看他一脸的疲惫,眼眸里泛着血红,应该是昨夜一夜未睡。
慕容风不吭不嗯盯着凌双双看了好久,突然嘴角一扯,似笑非笑,眯起眸子,道:“世上敢戏弄朕的,敢说教训朕的,天下只有德妃一人。”
“皇上,臣妾——”凌双双心里暗惊,莫非是昨晚做得太过火,真把他给惹怒了,伴君如伴虎,说不定下一刻脑袋就得搬家。
“想狡辩?”慕容风声冷如霜,不过从始至终他的脸上没有怒气。
“臣妾不敢狡辩,昨晚是臣妾错了。”凌双双以退为进,不如先顺了帝王的意,以好解了他心头的火,不然真的触怒圣颜,生死只在一线间。
“德妃也会认错,真是稀奇!”慕容风冷笑一声,朝着凌双双走近一步,大手一抬,掐住了她的下额,不过力度不重,好像有玩弄的意味,眸光直扫过来,道:“朕是天子,敢戏弄天子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
“臣妾愿意受罚。”凌双双低道,不过听他口气是不会杀她的,以退为进,方是化解帝王怒气的最好方法。
“朕接下来的目标是西凉的帝都尊城,此去尊城,德妃就以步代车,也让德妃好好欣赏一番母国的风景!”语罢,慕容风的手才从凌双双的下额上离开,脸上的冷色未褪,长袖一甩,转身,摔门而去。
这就是他的惩罚吗?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他对她的态度明显变了许多,女子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闷沉沉的。
果然,午时时分,军队拔营,正往西去,愈往西,日头愈大,晒得人都快蔫了。
凌双双一路徒步,累得够呛,想想以前出门有车,哪里走过这么多的路,脚力定然是退化了,看着慕容风在马车里享受,真是有点后悔戏弄他了。
“娘娘,渴吗?”秋彤一直陪在身边,她的体力甚好,好像一点都不累。
“算了。”凌双双摇了摇头,撑了撑双膝,停下步来,仰天一望炎炎烈日,说道:“没想到西凉国的日头还是这么的大。”
“娘娘,这才初秋,夏天余热还未散尽了。”秋彤搀了凌双双的胳膊,扫一眼远处的一块青石,道:“娘娘,要不到那边的青石上坐坐,休息一会儿?”
“好吧。”凌双双抬眸扫一眼渐渐走远的马车,撇了撇红唇,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到青石旁坐下,用长袖抹一把汗,展眸一望,西凉的山水甚是美好,只是周边城镇稀落,的确没有东荣繁华。刚刚继位的呼延琦若想整顿好这一片大好河山,少说也得个四五年,恐怕他以后也没机会了,突然想起那张清秀的面孔,他应该也不是治国之材,一个拥有霸业的帝王,得狠,得抛弃一些常人不能抛弃的东西,他能千千迢迢、冒着生命危险来东荣看望自己的心上人,证明了他弃不了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