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中箭之后,一声仰天嘶叫,悲惨而恐怖,前蹄倏地跳起,驾车的马夫被狠狠甩了下去,接着发疯的马拖着马车一个劲地狂奔,一眨眼的功夫就奔出了队伍,前面是一个下陡坡,马速快得就像从绝壁下坠。
一切来得突然,凌双双和太后还在车中,未及反应过来,就已被拖走,下陡坡之际,两人几乎快要被扔出车辇。女子没有惊慌,一手紧紧拽着窗沿,另一手牢牢护着太后,不让她被惯性甩出车外。
终于陡坡下完,疯马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拼命奔跑,将车队甩得老远。当前之际,自救的方法就是跳车,但太后已上了年纪,不易此举,现在唯一能做就是将车马分开。“太后娘娘,您抓牢了。”凌双双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将太后的手挪至车窗沿上,扶她抓紧,然后扯下车帘,准备纵身而起。
“等等。”太后一把拉回了凌双双,摇了摇头,道:“太危险,不要去。”妇人知道她要做什么。
“太后,没事儿,臣妾应付得来。”凌双双回头看到太后那一脸的担忧,心里有一种特别的安慰,她使劲掰开妇人的手,在猛烈摇晃的车里站起,暗运一股内力,纵身一跃,轻轻一划,稳稳落上马背。这时,她低眸一扫,看到马颈上有一根两寸来长的短箭,伤口的地方溢着黑血,像泉涌一起往外冒,很显然,箭上有剧毒,这才使得马发疯。幸好以前学过马技,骑马对于她来说是游刃有余了,但如此发疯的马,她是头一次骑,好不容易坐稳,勒紧马缰绳,运足十成力量,皓腕的青筋暴起,只是一瞬,绳索断成了两截,车与马瞬间分开来,车向往冲了好几十米,而马仍旧发狂般的奔跑。
女子再提气,纵身跃起,离开马身,落地站稳,同时马车也停了下来。太后扶着车厢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太后娘娘,您怎么样?”凌双双赶紧上前扶住了太后。
“没事儿,幸好本宫是练家子,不然早被拖散了骨头,哎,还是老了。”太后喘了喘气,叹一声,脸上的惊意初定。果然是经历磨难的妇人,此般惊险,她很快平静下来,而凌双双从始至终未露一丝慌意,死,对于她来说不怕,只是为了保护太后,她要活着,太后给她的感觉就像母亲一般。
“没事儿就好,臣妾扶您回去。”女子搀紧了妇人的手,转身,一步一步地朝来的路上走去。
不过刚一转身,不远处的地方黄尘滚滚,一行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施展轻功,狂奔而来。
不好,有埋伏,果然不是突发事件,是有人早有预谋。双拳双敌四手,如今只能逃为上策。
“太后,有追兵,我们快走。”凌双双不多作停留,扶紧了太后,赶紧往树林里逃去,体内的力量很强大,但她总是不能灵活运用,本来可以很好的施展轻功逃跑,但是却无法应用自如,背后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女子依然没有停步,她扶着妇人绕入一个弯道,那有一个山坳,正好可以藏人,忍不住睃一眼,倏地停下。“太后娘娘,您躲在这里,臣妾引开他们。”她喘着粗气,将太后推进山坳。
“不行,这样你会很危险的。”太后牢牢抓着凌双双的手,不肯松开。
“太后,您放心,臣妾会没事儿的。”凌双双紧紧一握太后的手,投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将她推入山坳,用旁边的树枝藤蔓将入口掩好,然后迅速转身,朝反方向奔去,果然与蒙面人相遇,接着她又赶紧后退,绕入另一条路。不过还没逃出百米远,对方已经围成圈阻截上来。
女子停步下来,目光犀利地扫向四周,黑衣蒙面人个个手握利刃,杀气腾腾,他们没有一个人折身去找太后,他们的目标不是太后,而是她!
“是谁派你们来的?”凌双双一声喝斥,到最后一刻,她也不泄气。
领头的蒙面人挥了挥手中的利刃,冷笑一声,道:“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少废话,上。”一声命下,周围的蒙面人如潮水一般涌上来。
凌双双知道逃无可逃,只能正面迎敌,凭她体内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这么多人的围攻,只是几个回合下来,已经伤痕累累,气喘吁吁,根本再无力反抗,背后一阵冷风袭来,她一个本能转身,只是瞬间功夫,利刃顺势刺入了她的肌肤里,愈深愈痛……本来以为这次死定了,她闭上了眸子,等待死亡的临近。
就在这时,一条熟悉的长影飞奔而来,他手中的长剑一扫,有横扫千军之势,剑气腾飞,众多的蒙面人被巨大的力量震飞出去,个个摔得剑毁人伤。
“快撤!”领头的蒙面人见来人只一招就损了他大半数人,不敢再命人攻击,一声令下,匆匆逃离。
林子安静了,只有灰尘飞扬的气息,还有血腥的味道。凌双双低眸,看到了胸前素衣上的大片血迹,她撑着腰,忍着痛站直身体,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孔,是他——北堂英杰。这个出游在外,多日不归的风流国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他依然是一身黑袍,冷郁无边,邪肆媚惑,长发随风飘扬,耳垂上的大耳环闪闪耀眼。
“北堂国主来得真是时候。”凌双双捂着胸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该不该谢他。
北堂英杰一抛手中长剑,落下,插入深深的草土里,抱起膀子,玩味儿地打量着凌双双,眼见着她受伤的样子,他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多日不见,双妹愈发漂亮了。”
“是吗?”凌双双哧笑一声,已无力与之耍嘴皮,浑身的痛感已叫她难以忍受,瞟一眼北堂英杰,转身想离开,不过刚走两步,就已经支撑不住了,风一吹,她就像一朵殒落的花瓣被卷起,又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