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如果！”龙御彦迅速地截断了，神色坚决，“我只知道，四哥收复了文义关！”
“好吧，就算，我还没有做错。”龙御天也不争执，就那样淡淡地道，“可是，御彦，身为帝王，又有着墨儿那样明显的弱点，江山美人，是无法逃避的选择。上一次，因为杨一放弃，我不负紫星不负墨儿。可是，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难道每一次，我都要寄希望于敌人的仁慈么？御彦，我可以拿紫星赌多少次呢？”
龙御彦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又咽下去。
“何况，现在，莫安达便拿着墨儿来要挟我，目的可想而知，御彦，我要怎么选？”龙御天忽然笑了，带着些微的苦涩，“当然，我知道，我不应该去，我应该选紫星。没有了墨儿，只是我一个人心痛；可是，选择了墨儿，伤害了紫星，便有着千千万万的百姓要因此而痛，比起来那许多的痛，我一个人的痛算什么？”他说着，轻轻地捂住了胸口，“可是，御彦，我的心很痛，真的，很痛很痛。面对着千万人的痛，也许它不算什么。可是，这痛是我的，是我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的。”
龙御彦咬咬唇，眼眸含泪：“四哥，我说了，我可以代你去，救墨儿回来！”
“御彦，不要再骗我了！”龙御天摇摇头，一针见血地道，“你是我的弟弟，我清楚地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根本就没有打算活着回来！你不会救墨儿，你会杀了她，然后，也死在那里。这很简单，也很合情理，北狄三万精骑，想活很难，想死却很容易。然后，我再也没有任何破绽，是不是？”
“四哥！龙御彦无言以对，许久，道，“难道你去，就能够带着墨儿活着回来么？”
“不能！”龙御天摇摇头，神情却安详而宁静，“我说了，我已经是一个不合格的帝王，所以，我只想去陪着她一起死！”
“四哥！”
龙御天挥挥手：“反正我们两个人里总要有一个死，倒不如我去。”
“不，四哥，父皇说了，你是帝王之材，我不是，我做不好紫星的帝王！”
“你可以的！”龙御天的声音依旧安详，“父皇说过，唯有无情之人才能做好帝王，所以，他选择了我。其实，他错了，无情有很多种，我的无情是因为没有遇上那个人。如果说，这辈子，我不曾遇到过墨儿，那么，我也可以好好地做这个帝王，做一辈子。可是，我遇上了，陷进去了，就没有办法再无情了。而你不同！”
“我？”龙御彦一怔，“父皇说了，我太多情，我怎么会是无情呢？”
“多情，也是一种无情。因为，在你心中，每一个人的重量都是均等的，所以，面对选择，你会下意识地选更重的那一边。就像三年前，明明你跟墨儿也交情匪浅，明明你知道我对墨儿感情，可是，为了紫星，你还是毫不犹豫地牺牲了墨儿，而我，却在犹豫徘徊，最后，还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方向。从这点来说，你比我做得好！”
“但是，论治国之才，我不如四哥！”明明知道龙御天已经下定了决心，龙御彦却还是忍不住挣扎，“这一点，父皇没有说错！”
“在父皇考校我们的时候，是这样没错，可是，后来的你在成长，在成熟，在改变，早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这三年来，我将你派出京城，从县到郡，从小到大，一点一点地考察你的治事之能，你一直做得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还好，所以，我才能够确定你可以胜任紫星帝王这个位置。”
“原来，四哥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决定了！”龙御彦喃喃道。
“不错。从我放弃寻找墨儿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决定了。”龙御天坦承道，“墨儿坠崖，我们在青河中找了一天两夜，然后，我放弃了，这三年来，从来都不曾找过她。因为，我知道，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呢？从爱上墨儿那天起，我就一直在紫星和她之间寻求平衡，我一直努力，一直退让，最后却还是被逼得退无可退。除非我不是紫星帝王，否则，这种矛盾永远无法解决，因为，墨儿不是乔安皇后，也不可能成为乔安皇后。
“所以，我给了自己三年的时间。这三年里，我从不敢想起墨儿，全心全意地投入紫星，废寝忘食，尽心尽力地推行新政，改革旧弊，扭转紫星积弱之风，而另一方面，针对你的弱点，将你派往各地各位，加以磨练。三年来，我双管齐下，把我能够给紫星，能够给你的东西，全部给你们！眼看着即将功成，没想到却半途遇上莫安达这步棋。”
龙御天微微叹息，随即舒了口气，振作道，“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你可能还不能够完全抗御莫安达，我本就打算收拾了他后再退位的。这样也好！”
龙御彦一怔，原来，四哥早就有了退位之心。
龙御天神色忽转郑重，沉声道：“御彦，你听好，传位给你的圣旨，我早已经拟好，就放在飞旋宫正殿的暗格中，你是知道那地方的，那里面还有一本密册，是这三年来，为你说情而被朕贬黜的朝臣，其中哪些是对你忠心，哪些是另有心机，哪些稍加安抚便可收为己用，我都标注清楚了。还有一些朝臣，乃是国之栋梁，我故意贬黜他们，留给你升迁，以拢其心，为你所用，里面也都有记载，你可以酌情起用。此次我前去赴会，无论如何都会杀了莫安达，以绝后患。然后，你便奉旨即位，挟涵亲王之声名，攻克北狄。”
龙御彦听他交代得分明，更知无可挽回，幽幽叹息。
“御彦，你放心，虽说这三年来你屡遭贬黜，但是，一来你是被我冤屈的，朝中同情的大有人在；二来，我派你去的地方，都是紫星最乱最易得声名之处，三年下来，你处处都做得好，声名远扬，深得民心。因此，若论声势，涵亲王的名头比先前只会更盛，今晨，我下令要你率兵抗御北狄，瞧群臣的反应便知。而北狄方若失了莫安达，必定锐气大折，其他的北狄将领你也堪敌，此盛彼衰，紫星必赢无疑！此战过后，紫星与北狄短时间内不会再起大的干戈，你便有时间熟悉朝政，适应帝王行为。至于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