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惜语最后还是没有问方骁斐。
她走到他的办公室前面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站了好久，最后还是没有推门进去，只是静静的转身离开，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刚才的那种脆弱，平静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看到一群人都用着那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带着同情和不忍，只是勉强的露出一抹笑容，想说什么，但是很艰难，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何梓已经拿了她的东西，递过来，脸色平静，没有同情也没有鄙夷，她看着凌惜语说：“看起来你今天是无法工作了，不如回去休息吧。”
凌惜语接过来，心里有一点感激，低声说了一声：“谢谢。”
何梓见她接过东西，就转过身去吆喝着其他人开始工作，似乎连凌惜语的那一声低语都没有听见。
刘特助进来的时候，她只看见了凌惜语异常的背影，叫了一声，她竟然没有听见，皱了皱眉，在秘书室门口站定下来，问道：“凌秘书为什么早退了？”
“刚才总裁．．．．．．”
小秘书的话还没有说完，何梓就抬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打断她，说道：“不知道。”
刘特助看了一眼何梓，大概知道了是什么事情了。
刘特助走进上司的办公室的时候，方骁斐的全神贯注地坐在办公桌前面。
她的目光一扫，便了然于胸了，看来刚刚的猜测是八九不离十了。
“老板，人已经来上班了。”
方骁斐回过神，抬头望向她，她的脸上一片坦荡，但刚刚入耳的话语确确实实是带着调侃，他的浓眉一挑，眼眸微眯，带着警告性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面前的桌子上的时候，身体倏地一僵，俊颜一赧，耳朵上疑似浮现出一抹暗红。他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干脆抬眸沉沉地注视着她，好像是在看她是不是感对老板不敬似的。
虽然他的脸上的神情有着异样，但依然无损他的从容和优雅。像方骁斐这样的男人，即使是遇上了再艰难的困境，他也会迎难而上吧，像现在这样被下属窥破了窘色，他也不急着掩饰或者消灭证据，反而用气势压迫着来人，谅她也不敢再来拔老虎嘴上的毛吧，除非是真的活腻了。
刘特助也是心明眼亮的人，自然看出自己上司不悦的颜色，敛了刚才那个打趣老板的心情。连忙拿出那件她觉得有问题的案子出来请示。
公事谈完了，也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刘特助起身收拾好文件之后，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件事情应该提醒一下自家老板。
“总裁，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凌秘书好像有一点儿不对劲儿？”
方骁斐皱眉，眼睛沉沉地瞪了她一眼，让她不要谈论他的私事。
刘特助装作没有看见他的警告，好像不及觉得喃喃自语：“真是奇怪，这几天总裁阴阳怪气的，难道不是因为凌秘书吗？不过凌秘书今天也很奇怪啊……”
方骁斐猜测可能以前自己真的是对员工太好了，竟然将这个下属宠溺得敢爬到他的头上了。
“刘特助。”似笑非笑地唤了一声，其中的威吓意味十足。
她耸了耸肩，识相收了口，拿起文件夹，走出办公室。
方骁斐才低下头的时候，忽然门又被从外面打开了，刘特助沉敛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说：“哦，对了，总裁，我刚才就想告诉你了，在我进办公室之前，凌秘书就无故早退了，好像是因为总裁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而且，她离开是的时候，脸色非常不好，我有点担心她会不会想不开，”
说完也不管方骁斐脸上是什么表情，门一秒钟都没有停顿就又关上了。
方骁斐僵坐着椅子上，想到方才他跟她说着话的时候，她的脸色确实是不好看，好像愈发孱弱的表情，来不及再想别的，匆匆离开办公室，在外间拉住小秘书，有点焦急地问道：“凌秘书去哪里了？”
小秘书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何梓在一边说：“她好像不大舒服，回家休息去了。”
方骁斐放开人，匆匆走向电梯。
电梯一层一层地下滑，凌惜语深吸了一口气，抹去刚才那低落是情绪，等电梯门一开，也不顾前台小姐和保安诧异的问候和眼神，随意地点点头，大步地走向外面。
着秋日的阳光好像有一点刺眼，这半天的光景要怎么度过，她还没有主意，这时候要是回住处，她也睡不下来，回去也无所事事。
她是在走出公司不到百步的时候看见那个男人的，那个她应该跟关以默一样称呼作“爸爸”的男人。但是她没有被授予允许这样称呼的权力。
即使他这样面对面地站在她前面，离她上班的地方这么近，但她实在是不愿意对这样的巧合感到好奇。她淡然地从他的身边走过，除了是他提供的精子这一层关系以外，她实在是想不出来，她和他之间究竟还能有什么其他别的关系。
“小语，你等一等。”在她将要跟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他伸手拉住了她。
她转身看着他，这个两鬓已经悄悄爬上点点白霜的男人，即使岁月为情欲催人老，大他的身上还是能够辨别出昔日的翩翩迷人，身上还是保留着那种儒雅的潇洒风度
凌惜语轻轻挣开他的手，无怒无喜地问：“有什么事吗？”
那个人看到她这么平静，反倒迟疑了起来：“小语，我，我是来找你的。”
凌惜语没有多大的意外，只是“哦”了一声就不再有什么言语了。
“小语，我想跟你谈一谈，可以吗？”那人说话很诚恳，脸上还流露出一副慈父的微笑，“我们去对面坐坐吧。”
凌惜语真想笑一笑，但是笑不出来，淡淡地说：“你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那人脸上露出恳求的神色，紧张地说：“我们去坐坐就好，不会耽误你很多的时间的。”
凌惜语轻轻低下头，迈开步子朝前继续走去，口中说道：“既然你不想说，那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一下！”情急之下，那人大步挡到她的面前，脸上的神色已经不好看起来。
凌惜语在心里讽刺地笑了，这个才是他真是的面目吧。脚步也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他。
那个男人，也就是关以默的父亲，关氏的挂名董事长。他的内心已经狂躁了，这个他忽视了二十几年的血缘上的女儿，虽然他无法让她进关家的门，但是他也想过要对她好一点，但是每次都这样，她总是用这样的漠不关己的态度，仿佛什么都不屑一顾，什么都不在乎，总会让他心里感到恼怒。
她看着他的眼神总会让他觉得，仿佛自己在她的眼里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如，她好像总能够轻易地让他感到不自在，莫名地让他自己轻贱起来。
“我想请你帮忙劝劝以默，别让他再做傻事了。”关父干脆直接点名了来意。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用不着我去多说什么。”
“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自杀式的灭亡了吗？”关父的怒气骤燃上涨，仿佛是已经被气得怒不可遏了。
凌惜语微微蹙眉。
“你知道他现在是在做什么吗？他现在是要让自己身败名裂！我们怎么劝过了都没有用，现在只有你说的话他或许能够听一听了。”
“他怎么了？”似乎他的来意不善她以为的那样。
“他现在在谈一桩合资案，”关父停顿了一下。
凌惜语沉吟，她知道，就在几天前，他还跟她提起过，似乎还挺满意的。
“他这是要将肥肉往人家口中送上，他想毁了关氏企业，他想毁了他所有的权与势……”
“我看，那些是你在迷恋吧。”凌惜语淡淡的打断了他愤慨的话语，看着他惊惧的眼睛，说，“那些都是他自己拼来的东西，他有权利做任何处理。”
“你！”关父脸色涨成紫红色的，被一语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
凌惜语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你这个不孝女，你妈到底是这么教你的？竟然将你养成这样让人厌恶的个性！如果我早知道的话，当年真不该让你来到这个世上。”关父在她的身后叫嚣着，被她戳中的心事的难堪和对关以默的恼怒一起涌上来，让他再也不想着顾虑到自己的形象。
凌惜语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着他，冷笑道：“我的母亲是怎么教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一个路人甲而已。”
“我是你的父亲，当年如果没有我，现在会有你吗？”
“你确定你是我的父亲吗？”凌惜语讽刺地笑着看他，眼神里带着不屑，“你可别弄错了，我的姓凌，我的名字叫凌惜语而不是关惜语，我的父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你，确定你是我的父亲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