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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远远望去,二人皆是一袭白衣,但见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戏叶翩翩,疏林如画。

西风乍起,二人白衣随风微动,似要随风而去般,都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懂音律的,深陷于琴箫合奏中不能自拔,不懂音律的,就这难得一见的场景已把众人看得如痴如醉。

“此曲、此景只应天上有。”龙御一袭流云黄衫立在远处,震惊于自己看到的画面。

“皇上看他们二人可般配。”卫若云笑道。

“姨母,我要恭喜你得佳媳呀。”龙御淡淡笑道。

水域闻言,传出豪爽的笑声。

龙御摆了摆手,一公公模样的人拿着一个托盘走来,龙御说道:“按我说的去吧。”公公闻言拿着托盆而去,接着有十数个公公跟着鱼贯而入。

黛玉、水溶一曲合奏方罢,都未回神,只因太深太沉,犹余音在耳,似互通心曲,无需磨合。直到公公到来,二人方才醒转,急忙回到各自的区域,看公公有何交待。

众人也都诧异与公公的到来,因起先听说皇上要微服到来的,不想却只派了公公来,见他们一个个的拿着托盘,也不知何意。

只听领头的公公说道:“皇上有旨,今北静王府各名门公子、姑娘相聚盛会,又逢赏菊之际,特拟了几十个关于菊花的题材,有感兴趣的,则拿一题去,拟一七言即可,这里每个咏题有二份,一份你们拿出做诗,但不得写名。另一份只需写上你们的名字封印了留在我这里即可。”

“这是为何?”众人不解问道。

“不远处的西厢房里,坐着的可都是历届翰林院的长老级人物,你们作的诗都会由他们点评,摘出前五名来,然后再对着咏题的内容,找到相对应的另外一份的名字,以防见名字作假,而我则一直拿着你们的名字站在这里,不与他们言语,你们看可好?”公公解释道。

“这可比科举还严些了。”众人笑道。

“如此,你们就拿题吧。”公公挥手之间,随行的十数个公公分到两个区域。

一时间,众人将所拿的咏题一份自己留了,另一份只写上自己的名字封了印再交到公公的手上,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那领头的公公手中就捧了一大摞名字了。

又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依旧是那十数个公公将各人写的诗都收了上去,送到了西厢房,因评审还需一段时间,众人正好趁此时机草草的吃了个午餐,又急急的回到比赛现场,想观出胜负,一个时辰后,名次皆已分出,分抄两份,一挂在公子区域一方,一挂女子区域一方。

众人细细看来,不是说评出前五名么,怎么居然有八首菊花诗?但见上面写着:

《咏菊》1:无赖诗魔错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毫端蕴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问菊》2: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蛩病可相思?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话片时。

《菊梦》3:篱畔秋酣一觉清,和云伴月不分明。登仙非慕庄生蝶,忆旧还寻陶令盟。睡去依依随雁断,惊回故故恼蛩鸣。醒时幽怨同谁诉,衰草寒烟无限情。

《簪菊》4:瓶供篱栽日日忙,折来休认镜中妆。长安公子因花癖,彭泽先生是酒狂。短鬓冷沾三径露,葛巾香染九秋霜。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

《对菊》5:别圃移来贵比金,一丛浅淡一丛深。萧疏篱畔科头坐,清冷香中抱膝吟。数去更无君傲世,看来惟有我知音。秋光荏苒休辜负,相对原宜异寸阴。

《供菊》6:弹琴酌酒喜堪俦,几案婷婷点缀幽。隔座香分三径露,抛书人对一枝秋。霜清纸帐来新梦,圃冷斜阳忆旧游。傲世也因同气味,春风桃李未淹留。

《画菊》7:诗余戏笔不知狂,岂是丹青费较量。聚叶泼成千点墨,攒花染出几痕霜。淡浓神会风前影,跳脱秋生腕底香。莫认东篱闲采掇,粘屏聊以慰重阳。

《忆菊》8: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谁怜为我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

众人看着,惊叹这些诗的了得,连连叫好,更为那位列前三的三首叫绝,只听那领头的公公还站在那里说道:“众位对这八首诗的名次排列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这等绝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我们心服口服!”

“只盼快些将名字报出来,我们也好知道输在谁的手上。”

“……”

下面的公子一个个笑着回答,有的是因为看到了自己所作,有的是上面未见自己的作品,可见是名落孙山了。

见众人都纷纷摇头,说没有异议,那领头的公公说道:“那好,这我可就要一一点名了。”

众人急忙摒住心神,只听那公公叫道:“列与第五名的,今天有两首不分上下:《画菊》和《忆菊》。”

语毕,早有跟随的公公在托盘中翻到《画菊》和《忆菊》的封印,递到公公手中。

只见公公打开封印,念道:“《画菊》作者镇守海门的统制周琼的公子周培元,《忆菊》作者,咦,竟是位姑娘,是贾府的贾探春姑娘。”

一语完毕,下面掌声雷动,贾府的更是为探春夺名高兴不已,那些知道名单上没有自己的公子们更是惊异与探春作为女子竟能榜上有名,纷纷议论起来。

公公摆手止住下面的热闹,示意众人禁声,继续说道:“位列第四的,咦,也是并列的不分上下:《供菊》和《画菊》。”

又有其他公公在托盘中翻到对应的封印,递到公公手中,只见公公打开,继续念道:“《供菊》作者甄家公子甄天羿,《画菊》作者,咦,又巧了,竟又是位姑娘,是史家的史湘云姑娘。”

一语完毕,人群再次暴以掌声,大声叫好,探春等人都祝贺着湘云,人群再次热闹了,只说巾帼真是不让须眉呀,居然又有一女子榜上有名。

再次止住下面的喧闹,“位列第三的,这回可是一个人了,《簪菊》。”那公公说着,接过其他公公从托盘上翻到的递过来的封印打开,高声念道:“作者,贾府的公子贾宝玉。”

贾府一应大小都掌声雷动起来,只说宝玉这回可给贾府长脸了,不下探花郎的名誉呢。贾母更是高兴,只说没有白疼,毕竟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现下考核这么严格,还真不下科考呢。

“位列第二的,也是一个人,《菊梦》。”公公说着,一如既往的拿过他人递给他的封印打开,高声念道:“作者,咦,不简单呀,薛家的姑娘薛宝钗。”

下面更是惊奇,只打听这薛宝钗是谁,不想才识竟是这般出众,能在这么多男子的比赛下脱颖而出,能以女子之资,夺到第二名的名次,恨不能见识见识。

薛姨妈更是激动得泪花溢出眼眶,搂着宝钗笑道:“我的儿,没白疼你,给薛家争气了。”搞得薛宝钗也是娇羞不已,王夫人看着更是出神,满脸含笑。

当人群再次安静下来,只听公公说道:“位列第一的,也是并列两人,不分上下,《咏菊》和《问菊》。”

一听此话,人群静息以待,只见公公又拿过其他公公翻到的封印,打开笑道:“《咏菊》作者,原来是北静王爷水溶。《问菊》作者,今儿个真是奇了,还是位姑娘,扬州林黛玉。”

公公话语刚毕,下面更是乱成了一团,直问那勇夺菊花魁首的黛玉是何人,竟比打听宝钗还要积极,毕竟是夺了第一呀。

一时间听说就是刚才弹古琴之人,更是炸开了锅,连声打听婚配了没有,在知道黛玉就是前朝探花林如海之后,其母就是原来有冠盖金陵之才的贾府的大小姐贾敏,而林黛玉竟是因那首《葬花》词传遍金陵的冠盖金陵的才女时,众人才恍然大悟。

只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冠盖金陵当如是呀。

贾母更是搂着黛玉老泪纵横,只说‘给敏儿长脸了’之语,引得黛玉也落下泪来。

水溶更是拢眉沉思,刚才自己还在惊异于《问菊》那一句‘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的诗句是什么样才识的人,才能写出如此别致,不想居然是黛玉。

更想不到的是这般巧合,能与自己并列夺魁,刚才的琴音犹在耳间,现下的诗句震人心弦,如果刚才远处的黛玉让自己想起梦中的绛珠,那么诗中的黛玉却有让自已心碎心断的情愫。

如何理清、如何知晓、如何理解?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对她,自己是越来越想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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