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吴泠烟忽然又有了意识,睁开眼,就看见一个身着古装的小男孩,兴奋又悲凉地喊着:“阿姐,你醒了,太好了。”说着,他又流着眼泪,呜咽:“阿姐…煜儿好怕你丢下我。呜~~煜儿现在……只有阿姐你了。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吴泠烟看着陌生的他,没有说话。
小男孩看起来有五六岁大,悲伤的眼泪遮掩不住他脸上的稚气,还是个俊俏的孩子。
她躺在一张有些破旧且有些将就的床上,看着那扭捏的支架,不远处积满灰尘的窗台,还有这霉味扑鼻的床铺,这床像是临时搭起来的。屋子里也显得很破旧,且空敞,没什么摆设,窗前就只有一张靠着窗台的破旧书桌,缺意外地干净。这边打量着小男孩,吴泠烟脑袋里忽然传来了不属于她的记忆。
顿了顿,整理一下脑袋里的信息,她明白过来了。她来到了一个叫做东吾大陆的地方,这身体原来叫苏泠烟,名字跟自己的一样。但是姓缺不一样。小男孩叫苏煜儿,是苏泠烟的亲生弟弟。此时,他们正处在一个叫大河村的小村子里。而这里是独居老人王婆婆家。
姐弟两人是被家里祖母驱赶出去的,在大河村,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此前都在村子里的破房屋夜宿。白天就出去做小帮工,或者东乞西讨一点食物,回去姐弟俩填个肚子。苏泠烟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破茅屋暂时住下,也得亏村子里好心人也不少,多少看在她父亲的份上会接济一二。可整天靠别人不是办法,苏泠烟也天天想着法子填饱肚子。
那天,本想上山挖野菜摘野果,累了,睡一觉。却意外地发现了一株人参,心想着明天就拿去卖了换钱,弟弟和她的生计就有着落了,谁曾想,在去药铺的路上遇见了大伯,还非得把那值不少银两的人参抢了去。
苏泠烟十四岁的身子哪里拗得过那身强体壮的大伯,人参没抢回来,还被恼羞成怒的大伯用力一推,推下了河里,呛了水,好半天才被人捞起来。
被好心人抬回破茅屋时,已经奄奄一息,年幼的弟弟又没有任何办法救临危的姐姐,只能在一旁大哭着。村西边的王婆子孤寡老人一个,又是个善心的,知道姐弟俩的遭遇,现如今又这样,于心不忍,心想着:我王婆子无子无女,平时也足够我吃喝,倒不如帮帮这可怜的孩子,也花不了几个钱。
随后,王婆子请来了村里的大夫,大夫开了两副药,王婆子把这姐弟两带回家里去,亲自给苏泠烟熬了药,出了屋子,然后笑着,有些玩笑地对苏煜儿说:“孩子,我王婆子今天帮了你阿姐,明天,我眼一闭腿一蹬,去了,你是不是也要帮我盖一下寿棺啊?”
苏煜儿那眼泪混着鼻涕的脸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挤出一抹笑容:“王婆婆,您是个好人,阿姐说,好人都会长命百岁。”王婆婆笑呵呵地接过话:“是啊,你阿姐也是个好孩子,她会没事的,放心吧。”
可是过了两天,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苏泠烟依然静静地躺在那有些破旧的床上,苏煜儿开始变得焦急起来,最后害怕地眼角泣着泪花。王婆子站在一旁,也是无从下手,哀叹一声就走了。
现在吴泠烟算是了解了一切,知道苏泠烟已经不在了,自己只是借用了她的身体,看着眼前满脸泪花的小男孩,她想起自己4岁的弟弟,她以前也是非常地疼爱自己的弟弟,姐弟俩感情非常好,母亲去世后,感情更是日渐深厚,弟弟也很依赖她。但是继母刚进门,就把她的弟弟给设计死了。她弟弟被下人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吴泠烟赶到时,已经没救了。或是有着原主的记忆,或是对弟弟的怀念,吴泠烟眼睛泛着泪光,接着,泪水一股一股地自个儿流了下来。
吴泠烟轻轻抱过床边的苏煜儿,温柔细声地安慰:“煜儿,对不起,害你担心了,阿姐现在没事,好着呢。别哭了,别哭了。一个男孩子总不能整天哭哭啼啼地,不知道的还以为煜儿是个小丫头呢…”。打趣道。
苏煜儿推开,装作一副理直气壮却奶声奶气地说:“阿姐,煜儿才不是小丫头,阿爹说过,煜儿长大了是个男子汉。”
吴泠烟双手捏着他水嫩的脸,一字一字地,假装嫌弃道:“行,煜儿是个男子汉,那就把你这脸上的眼泪擦一下,丢人。”
不过,吴泠烟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最起码心中的那份遗憾像是有了寄托。
可是,眼前的不止是这个小男孩,还有这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感觉就像是做梦一般,可是又很真实,甚至让她确信,她是真的来到了一个不曾认识的世界。
既然得老天的垂怜,吴泠烟心里愤愤的想着:既然重新来过,这次我会好好活下去,吴家也好,苏家也罢,越想我不好过,我越是要过得风生水起。今后,我就是苏泠烟,而不再是吴泠烟了。
苏煜儿停了哭声,眨巴着眼角还留有泪花的大眼睛,起身,“嗯,阿姐醒了,煜儿高兴还来不及。阿姐也别哭了。对了,阿姐在这里等煜儿,煜儿去叫王婆婆,我们现在住着王婆婆家呢。”说完,便转身快步走向王婆婆鸡舍处,那轻快的小步伐,心里别提有多兴奋了。
“王婆婆,我阿姐醒了,你快去看看。”
王婆婆放下手中的铲子,应了一声“哎”。随后,王婆婆两人回到了屋中。苏煜儿跟苏泠烟详细讲了这两天王婆婆跟他有担心,且这两天都是王婆婆在照顾她之类的事情。王婆婆一脸慈祥,笑着说:“苏丫头,醒过来了就好,这两天煜儿这孩子可担心得不得了。没几刻钟就吵着问我,我这上了年纪的身子骨可是受了不少他的折腾哟…”王婆婆看起来像是在抱怨,可是苏泠烟听得出这王婆婆是打心里高兴的。再三确认苏泠烟没事,随后,又唏嘘了一阵,二人便离开了,留下苏泠烟一人在房屋里休息。
吃过晚饭,苏泠烟跟煜儿睡在了房子西侧的侧房,而王婆婆则在东边的屋里休息。苏泠烟摸着左手腕上翠绿色的玉镯,有点感慨,这可是原主母亲唯一留下的东西了。也是原主从小就戴着的,记事起已经有了这个东西。
倏地,手镯闪过一抹绿光,又突然消失。看着这一幕,苏泠烟有些惊讶,应该不会看错的吧?她立马对着手镯反复观察,尝试性地又轻轻用它敲了敲床沿,手镯没有任何反应。苏泠烟心想:难道还真是自己看错了?不会吧…随后又安慰自己:不过也是,刚醒来,且这身体也太柔弱了吧,这么虚,明显营养不良。别说是绿光了,就是看见星星也不无可能,算了算了,当下应该好好休息。
然后,也没多想了,把手镯重新戴上,翻过身,睡去。
第二天,苏泠烟醒来,发现苏煜儿还在呼呼睡着,看着他安静睡觉的样子,越发觉得煜儿像自己已经不在了的小弟。
可能是出于失而复得吧,苏泠烟心底里莫名想要抓住这个孩子,想要给这个孩子好生活,保护好他。不忍心吵醒苏煜儿,苏泠烟蹑手蹑脚地,小心翼翼地起了床,刚出屋子,伸了伸懒腰,就看见了在忙活的王婆婆。王婆婆挑着两个粪箕,稳步走向自家菜园子。
苏泠烟跟了上去。“王婆婆,早。”
王婆婆停下脚步,转身看见苏泠烟正大步走来。苏泠烟笑着道:“您这是在给地里的蔬菜施肥呀?不如让我来吧,我年轻,还有,我也不好意思在这里白吃白住的,有事,您大可吩咐我去做。况且…不然我不知道怎么报答您的恩情呢。”苏泠烟说最后一句话时,声音低了下来,显得很不好意思。
王婆婆笑着接过她的话:“你昨天才醒过来,还不能下地干活呢。虽然我一大把年纪了,但我骨头可硬着呢,挑点鸡粪去养养蔬菜,我老婆子还是做得到的,你就休息去吧,等养好了身子再来。对了,灶台上我留了玉米糊糊和两个粗馒头,回去叫煜儿那孩子也起来吃早饭吧。”说完,转身又挑起粪簸箕,走向了菜园子。
苏泠烟顿了顿,没有说话,心想:还真是个好心人。然后回屋里叫醒苏煜儿,一番洗漱后,吃起了早饭。
这种玉米糊糊是玉米做成粉,熬粥的时候,加一碗玉米粉,就能省下不少的大米,熬出来的粥也是糊糊的,种玉米容易,还比大米高产,在这个人人吃不饱的偏远小农村里,玉米糊糊还真是家常便饭,粗馒头也是标配。只有那些富贵人家才餐餐大米顿顿有肉。苏泠烟第一次吃这种食物,觉得既不好吃,也不顶饱,主要还是不好吃,吃不下。慢慢地,思索着,以前也是没钱走投无路,最后得了神憎鬼厌的下场,叫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没人帮。如今得了老天爷的眷顾,不能浪费了这次机会。
无论做什么,还是得钱袋里有钱才心安啊。既然决定了要好好活,活得漂亮,自然少不了挣钱,于是心里更加坚定了想要赚钱的念头。